晚上,肖言打電話給我,說他現(xiàn)在成了眾矢之的,美國的故友們個(gè)個(gè)視他為陳世美。他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傳為攀龍附鳳的新郎官了。”我大笑。
想必是茉莉添油加醋把我和肖言的分道揚(yáng)鑣傳了出去。人的這上下嘴皮子一開一合,是是非非也就油然而生了。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不起,不過你要相信我,我的嘴巴真的沒有那么毒?!蔽倚Φ醚蹨I汩汩而流。
程玄又搖身一變變回那個(gè)本本分分的玄哥了。我隨口一說:“玄哥,我給你介紹個(gè)女朋友吧。”程玄應(yīng)允:“好啊?!蔽掖蟪砸惑@。換作以前,程玄定是一口回絕我,舉著個(gè)“男人以事業(yè)為重”的幌子充當(dāng)擋箭牌,而現(xiàn)如今,他竟還俗了。程玄追問:“你給我介紹誰啊?”我支吾:“那個(gè),那個(gè),你容我再找找。”沒料到程玄的還俗,被他攻了個(gè)不備。
過了幾天,我的公事行程也過了半。
我回家吃晚飯,我媽看著我說:“小臉兒總算又圓起來了?!蔽医锌噙B天:“圓臉不是什么好事啊。”
三更半夜,肖言打來電話,口氣如家長:“你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家?”我睡得迷迷糊糊:“我在酒店啊。”肖言再也不是淡定的肖言:“酒店?你為什么住酒店?”被肖言這么一吼,我醒了過來:“親愛的,你怎么知道我沒回家?”
而肖言給了我我想要的答案:“我在上海,在你家樓下。”
忘了有多久沒有叫過他“親愛的”,忘了有多久沒有感受過他對我的情意,不過,正因?yàn)榫?,所以才難能可貴。
我把頭埋進(jìn)被子里,笑聲從中傳出來,想停都停不下來。
回上海之前,我媽對我依依不舍:“上海到底哪里好?”我迂回道:“按您的理論,我是為一個(gè)男人去的啊。”“可現(xiàn)在越來越不像了?!薄霸趺床幌窳??”我媽火眼金睛:“不要以為你媽沒談過戀愛?!蔽译p手托著下巴,像一束祖國的花朵:“我不像戀愛中的女人嗎?”我媽愁眉不展:“不像?!?br>
程玄開車送我去機(jī)場,問道:“工作怎么樣?滿意嗎?能應(yīng)付嗎?”我悲喜交加:“也就只有工作能讓我滿意了?!边@時(shí),程玄與我媽同一般腔調(diào):“回北京來吧,北京的好工作滿大街都是。”我避重就輕:“滿大街?哪呢?”
程玄一只手離開方向盤,握住我的手:“至少北京還有我會好好照顧你?!蔽蚁窨聪∮袆游镆粯涌聪虺绦骸罢疹櫨驼疹櫍阌斜匾业氖謫??”程玄的手又回到方向盤上:“還不是因?yàn)槲野帧D阒绬??我爸讓我追你。”我大笑:“還是程叔叔有眼光。”程玄的手又伸向我:“那你覺得有戲嗎?”我一邊躲一邊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戲。”程玄的手拍了拍我的頭:“同感。我的溫妮妹妹?!?br>
我就勢把頭依在程玄的手臂上:“玄哥,你快找個(gè)女朋友吧,免得咱程爸爸著急。”程玄說上了車轱轆話:“話說回來,你年紀(jì)也一大把了,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咱就湊合湊合吧?!?br>
婚姻和愛情變成了兩碼事。或許,說“變”是不恰當(dāng)?shù)?。好像自古,它們就不是一碼事?;蛟S,我也該找個(gè)說得過去的理由和說得過去的人嫁了就算了,免得一個(gè)人伶仃地守著那不能吃也不能用的愛情格格不入于世。
但我仍對程玄說:“你休想我會破罐破摔?!庇谑沁@一路上,程玄始終對“破罐破摔”耿耿于懷。到了機(jī)場,他問了我第十八遍:“我到底哪兒不好?”我對他揮揮手,下了車,一邊倒退著向機(jī)場內(nèi)走一邊向他嚷嚷:“你不潔身自好,又太矮?!边@下,程玄在眾人的側(cè)目下,漲紅了臉。我笑顛顛地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