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問道:“什么事兒?”
“那……那什么,你沒事兒吧?”
我三步一搖,兩步一晃:“沒……沒事兒,你回吧,回吧?!?/p>
“林峰,你等等。”
“有事兒請你一次說完行不行?”
她笑了,爽朗的笑聲在這幽靜的夜里形成優(yōu)美的弧度,一直滑落到我的耳朵里。她說:“林峰,你是一個好人,一個懂感情的好人?!?/p>
我笑著擺擺手:“我就是一個混蛋!”
“那你也是一個懂感情的混蛋?!?/p>
我走近她,右手抬起她的下巴,挑釁地說:“我告訴你小蝶,甭給我下軟刀子,怎么著啊,不會是愛上我吧?”
她露出一口小白牙:“你還甭說,我還真對你有點那意思,怎么著,接不接受我?”
我愣住了,慌忙把她放開:“喝美了,瞧見了嗎?這是喝美了,行嘞,甭?lián)舸蚋鐐儍捍嗳醯男睦矸谰€了,真正的好人正在里面等著你呢。”
“瞧你嚇的那德行,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已經對不起太多人了,姐姐您饒了我,千萬甭讓我對不起老萬?!蔽覝惤洌皼]覺得他對你挺有那意思嗎?”
她把我用力推開:“哼,用你說!”
如果不是我意外發(fā)現(xiàn)了那件事,我想我和她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掏心掏肺的那種。有很多時候我甚至覺得她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姑娘,無數(shù)隱藏的閃光點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人瑣碎的感動??缮罹拖褚粓鍪⒋蟮聂[劇,沒有人預知接下來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你可以把自己演繹得如陽春萬物,處處溫暖宜人,可你卻無法阻止你的內心日復一日地枯萎下去。
我回到宿舍一頭栽倒在床上打電話給蘇謹彭,這是自上回從醫(yī)院回來以后,我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墻上的表,兩點多了,于是果斷地掛斷電話。也許他已經睡著,也許還在生我的氣,誰知道呢?其實蘇謹彭是一個很義氣、大度的人,大二那年足球聯(lián)賽時,他因左腳崴了上不了場,讓我頂替了他的位置。在場上,一個外系的小子給我腳底下絆子,等比賽結束后,蘇謹彭愣是一瘸一拐地把人家拉到后操場企圖開揍,結果還沒等他動手,人家先把他干趴下了,害得我伺候他一個星期,他躺在床上跟個大爺似的吆喝著:“小林子,下回打飯給哥哥多放兩塊肉餅?!蔽姨洗簿咀∷念I口:“我給你揍成個肉餅你信不信?”他抓住我的手說:“對待傷員要像春天般的溫暖,你知不知道?”我舉拳向他揮舞:“你還說!”他就連忙作揖:“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苯Y果惹得大家一陣哄笑。類似的事舉不勝舉,可謝言離開那次,他卻足足倆月沒有搭理我。
我躺在床上回憶著這些,那個時候我們彼此幫助著也怨恨著,一起做過很多懵懂的夢,然后任它們隨時光一起溺死在塵埃里。
終于,我在一種極度困惑的情緒中,我睡了過去。酒精和接踵而來的疲憊把我?guī)胍粓鋈唛L的夢境,在夢里,我和很多人一起登上“神六”,一飛沖天,可飛船剛剛啟動,謝言就掉了下去。我著急,我嘶喊,我崩潰,所有人都在怨恨我,說如果不是我?guī)蟻硭筒粫粝氯ァ榱藦浹a我的過錯,我決定追隨謝言而去,可當我真的跳下去時,連過往的飛鳥都在嘲笑我:“你們瞧那個傻帽?!?/p>
我是在一片刺眼的陽光下醒來,確切地說,我是被蘇謹彭的電話吵醒的。電話里,他的聲音顯得異常的疲憊,他說:“林峰,找我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