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君無行還從來沒有見過羽人飛翔,驚懼之下也完全沒有向種族差異上面去想,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魔鬼!會飛的魔鬼!
他驀然爆發(fā)出一聲慘叫,轉(zhuǎn)過身跌跌撞撞地就向家中跑去,但這一聲慘叫過于響亮,不可能不引起“魔鬼”的注意。君微言陡然變向,從高空中直接對著君無行俯沖下來。那巨大的陰影投射到他的身上,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一陣勁風(fēng)吹過,君微言已經(jīng)落到了地上,一道藍(lán)光從背后閃過,那對羽翼頃刻間消失了。君無行渾身亂顫,兩條腿已經(jīng)完全不聽使喚,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逃命。君微言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一言不發(fā),君無行想:完蛋了,他一定是在想怎么收拾我。他嘴唇動了動,想要討?zhàn)?,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你沒有吃那只燒雞?”君微言問,聲音倒是沒有變化。
君無行下意識地?fù)u搖頭,又點點頭,君微言嘆氣:“收養(yǎng)你之后,我和你交談太少,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那是我的錯。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必須要慢慢教會你一些東西?!?br>
君無行把腦袋點成了雞啄米,卻不知道和藹慈祥的養(yǎng)父究竟要教他什么。君微言伸手輕撫他的頭頂,和顏悅色地說:“少年人聰明一些,是個優(yōu)點,但聰明過頭,就不大好了。某些時候,當(dāng)糊涂處且糊涂才是正確的選擇。”
少年人聽得似懂非懂,但也明白君微言好像并不打算將自己剝皮抽筋,剛剛松了一口氣,忽然感到腦袋一燙,君微言的手心有一股熱流從自己的頭頂心透入,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經(jīng)暈了過去。
醒來之后,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這之后養(yǎng)父也對此只字不提,然而他也再沒有使用過催眠藥的手段,不知是不是擔(dān)心再次露餡。顯然,當(dāng)時養(yǎng)父用了某種秘術(shù),將他的這一段記憶盡數(shù)封閉,但現(xiàn)在,這記憶復(fù)蘇了。
是的,“聰明的少年人”可能不懂,但現(xiàn)在沒什么不明白的了。君微言是個羽人,一直都是,他只不過是始終偽裝成人類罷了。
身為羽人,卻要扮成人類,無疑是在圖謀些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難道他如此處心積慮,就是為了最終在越州塔顏部落中做致命一擊嗎?
4、
在前后二十二次拒絕了雷冰的要求后,第二十三次,緯蒼然終于妥協(xié)了,盡管還是心不甘情不愿。
“不該說的,”他強調(diào),“而且只是猜測?!?br>
“稍微透露一點也無妨么,”雷冰笑靨如花,“看在我孤苦伶仃一個人追尋了那么多年,你告訴我一下你的想法也不是什么錯吧?”
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近些年雖然奔波忙碌卻也不缺錢用的生活歸結(jié)為“孤苦伶仃”,緯蒼然很無奈,只好猶猶豫豫地講下去:“兩種可能。一,突發(fā)變故,你祖父臨時起意殺人……”
雷冰打斷他:“你不必講這種了,雖然連我都認(rèn)為它確實可能存在,講第二種,怎么樣可能我爺爺其實不是兇手?”
緯蒼然點點頭:“首先肯定,確實有羽人飛走。假如不是雷虞博,則只有一種可能性……”
“什么可能?”
“還有第二個羽人。他殺死雷虞博,冒充他飛走,并放火燒尸,讓人沒法辨認(rèn)?!?br>
于是這之后雷冰一直在苦思:難道真的有第二個羽人?那會是誰?其他六名星相師中的一個,或者是潛伏于部落中的外來者?她很清楚,這般空想是不可能找到正確答案的,也許應(yīng)當(dāng)去把那個可能知道真相的人給揪出來。那個人就是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