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十二點半離開辦公室時,我們又在電梯里撞見了對方。
“你也下班去吃午飯么?”奧拉夫問我道。
“不,我回家?!?br>
“那更好!”
“我只工作半天?!蔽也坏貌唤忉尩馈?br>
“多數(shù)時候我也工作半天,盡管我會在公司待一天?!眾W拉夫說。
他雙臂并攏,靠著有鏡子的一側,毫無尷尬之意地審視著我。電梯瞬間變得狹小了。
我靠著電梯一側,雙臂也并攏著,但是我無法做到波瀾不驚。奧拉夫的笑話讓我忍俊不禁,但是我的笑聲聽起來有些緊張。我自言自語道,莎賓娜,你別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了。他是奧拉夫,你認識他的。
但事實并未如我所愿。既然他沒有那般看著我,我得說些自然的話題?!澳阍谶@工作不久吧?我是說我以前并未見過你。”
“在這工作幾個月了。”他毫不羞愧地從我的腿一直打量至我的胸部。他由衷贊美的表情讓我驚慌失措。
“我生病了一段時間,積勞成疾。”我解釋道。沮喪感倏然讓人聽起來很神經(jīng)。
奧拉夫用舌頭發(fā)出了咔嚓的響聲。“你遠離工作圈子很久了吧?”
“是的?!?br>
“你現(xiàn)在要放輕松重回這個圈子?!?br>
我點頭。然后我們彼此對望時,一陣沉默。為什么我會覺得他如此迷人呢?他是如此的特色分明,有棱有角,因而算是當之無愧的英俊。相比他金色的睫毛和眉毛,他藍色的眼睛是如此的淡雅。他的頭發(fā)濃密卻凌亂著,看上去不算干凈。他變了。他似乎對我的長相大吃一驚,雖然我并不覺得我變化明顯。我依舊留著長長的淡褐色的頭發(fā),我?guī)缀醪挥没瘖y品,只是偶爾畫下眼影,涂點睫毛膏。我穿衣服的品位也還是一成不變。但奧拉夫看我的眼神分明已覺得我是個美女,真是荒謬。他讓我局促不安起來。
“像這樣遇見你真是緣分,”奧拉夫說,“另外,幾乎每個人都移居到阿姆斯特丹了。你遲早也會撞見他們的。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回家還是和我一起吃午飯?”
我心慌地看著他。一起吃午飯?當我雙手顫抖地將餐叉送至唇邊,他會用雙眼緊盯著我。
“對不起。我得走了。改天吧。”
電梯停了,電梯門也隨即打開了。蕾妮和其他同事從另一部電梯中走出來。
“別傻了,”奧拉夫說道,“你得吃午飯,不是么?我們可以一起簡單地吃點東西?!?br>
蕾妮看著我,又將目光轉移到奧拉夫身上。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么不呢?我得跟上你?!蔽艺f。
我們一起走進食堂,就像是這么多年來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的朋友。
“我要一個夾著肉餅的面包卷,”奧拉夫說,“你要么?”
“好的。”過去一年來,我因為服用百憂解和嗜吃巧克力而長胖了五公斤。一個炸肉餅與它們相比并無區(qū)別。
我們找了張靠近蕾妮和她密友就餐的桌子,這樣她們便可以觀察我。
我試圖放松然后對奧拉夫微笑。
“你有看到關于母校聚會的訊息么?”他在肉餅上涂了一層芥末。
我點頭,把面包卷切成小片狀。我實在無法用手來吞食這整個面包卷。
“你打算去么?”奧拉夫問。
我回想起課間休息時的操場,小群點綴其間的學生,以及我曾經(jīng)獨自依靠的那堵墻。
“不去。”我嘗了口食物。
奧拉夫笑了:“我也真不想去?!彼褤v碎的肉餅涂在面包上,“除非我想和某個人保持聯(lián)系。事實上,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見了。能再次遇到你真讓人興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