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卿白皙的額頭上微微見汗。這樣刁鉆的客人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雖然他有些懷疑瑪雅的眼光,但卻礙于那十萬匹絲綢的大訂單,又不好隨便開罪了她。說到底,段長卿雖然為內(nèi)廷辦事,骨子里流淌著的還是商人的血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發(fā)財機(jī)會的。
言凌見段長卿面露為難之色,便不失時機(jī)地向他問道:“段老板,這就是你全部的收藏品了嗎?真可惜,瑪雅小姐特別喜歡中原的瓷器,但是這批貨里好像沒有對她胃口的呢。”說罷還故意地嘆了一口氣。
段長卿揮了揮手,示意家丁們把已經(jīng)展示出來的瓷器都搬走,又用一付依然謙恭的口吻問道:“但不知貴東家可有心儀的瓷器圖樣,我們也好依樣為她備辦?”
言凌也真有些佩服段長卿的氣度,便用一種斟酌過的語氣說道:“時下的瓷器秉承魏晉與古漢之風(fēng),仍舊以白瓷和青瓷為主?,斞判〗愕囊馑际牵M芤姷筋伾S富的珍品,也好帶回波斯去向人夸耀中土的繁華。”
段長卿露出煩難的神色說道:“但是據(jù)我所知,當(dāng)今世上的工匠還未有人能燒制貴東家想要的那種彩瓷呢?!?br>
瑪雅聽了言凌的“翻譯”之后,露出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來。也許是美女憂傷的神情太過動人,段長卿思忖片刻之后,又改口道:“舍下倒是有幾件朋友寄放在這里的瓷器,就不知能否入瑪雅小姐的法眼了?!?br>
瑪雅聽過言凌的轉(zhuǎn)述之后連連點頭。于是段長卿便親自進(jìn)屋去捧了一只匣子出來,又屏退左右之留下一個心腹家丁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只織金繡錦的匣子。
一只有著不可思議顏色的胭脂琺瑯薄瓷碗靜靜地躺在匣子中央,用它艷麗的色澤向世人講述著一段本不應(yīng)屬于這個時代的傳奇。
段長卿用一種仿佛著了魔的聲調(diào)說道:“這款胭脂紅地開光琺瑯彩花鳥紋碗統(tǒng)共有四絕:質(zhì)地之白,白如雪也,一絕也,薄如卵幕,口噓之而欲飛,二絕也,以極近距離窺之,花有露光,鮮艷纖麗,蝶有茸毛,且頸項豎起,三絕也,小品而題極精之楷篆各款,細(xì)如蠅頭,四絕也。若是這件瓷器尚且不能入貴東家的法眼,那我敢說天下已經(jīng)無瓷了?!?br>
言凌和瑪雅雙雙嘆了一口氣。言凌道:“果然好瓷。”瑪雅道:“可惜出現(xiàn)得不是時候(英語)?!?br>
言凌會意地朝段長卿問道:“不知這件瓷器段老板的朋友開價幾何?”
段長卿露出慎重的表情說道:“我的那位朋友說了,這件寶物若是遇見有緣人,則價錢好商量;若是遇見無緣之人,則便是傾一國之財貨來換,也不能答應(yīng)?!?br>
言凌好奇地問道:“何為有緣之人,何為無緣之人?”
段長卿淡然笑道:“我的那位朋友說,若來客能說出這件瓷器的來歷,便是他的有緣之人?!?br>
言凌聽得心中微微一凜,下意識地朝身后的瑪雅看了一眼,卻見她仍然用一副向往不已的神情盯著那只瓷碗看,扮有收藏癖的富家女倒是扮得十足到位,卻沒有給言凌任何的提示。言凌又朝段長卿身后的那間屋子看了一眼,心里竟然隱隱涌起一陣焦躁的感覺來。這樣的感覺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過了。
屋子里的是什么人呢?
言凌鼓起勇氣說道:“不才剛好對瓷器有一點研究。段老板的這件稀世珍品,我湊巧能夠說出它的來歷。不知可否請您的那位朋友出來一辨真?zhè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