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泰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愿如黃大人所言吧?!闭f罷便與黃子澄會同文武百官一道,都上馬乘轎而去。
等江岸邊的人都走光了,岸邊那些比人還高的蘆葦里卻突然冒出一個短發(fā)的腦袋來,正是言凌。他幾天前就打聽到建文帝派出的大軍要在這里出發(fā),所以事先在這里安上了十幾個竊聽器,然后耐心地等建文帝的人都撤走以后,才迅速走到剛才建文帝和齊泰等人都站立過的地方,從地上拾起一個個豌豆般大小的竊聽器來,又往剛才藏身的地方走去,一邊走卻一邊露出有些苦惱的神情自言自語道:“光是這種程度的竊聽,就算催眠師真的混雜在他們中間,也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破綻啊。”
這時言凌手腕上一個紅色的通訊燈亮了一下,西格爾的聲音通過藏在他耳朵里的超微型耳機說道:“建議你使用第四號裝備和資料,進行潛入調(diào)查?!?br>
片刻后,言凌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不會吧,真的要我扮太監(jiān)?。 彼穆曇趔@起了蘆葦蕩里棲息著的一群野鴨,向著皇宮的方向越飛越遠,一會兒排成一個“B”字,一會兒排成一個“T”字……
沒過多久,建文帝的宮殿里就多了一個名叫“小言子”的年輕宦官。靠著朱棣安插在宮里的人脈,言凌總算憑借太監(jiān)身份的掩護,成功打入到皇宮內(nèi)苑。眼下正是朝廷和燕軍交戰(zhàn)的緊要關(guān)頭,從朝堂到后宮,每個人都帶著一點兒惶恐和興奮談?wù)撝刻鞆那熬€傳回來的軍報,為里面透露出來的每一點兒吉兇訊息而高興或是恐懼,因此這個新入宮的低等小宦官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這天言凌照例在皇宮里閑逛和廣撒竊聽器,不想迎面就撞上了宸妃鄭玉兒的鑾駕,急忙低頭退避到一旁。這位看上去病懨懨的宸妃據(jù)說連皇后馬氏都對她頗為忌憚。言凌雖然才入宮不久,便聽說原本在男女之事上不甚熱衷的建文帝,對這位鄭妃的寵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宮里的人說,無論當今皇上的政務(wù)多么繁忙,他都必定要繞到鄭玉兒的寢宮里去見見她,跟她說說體己話兒,實在脫不開身了,也必定會囑咐宮人去代為探望,對她和她娘家的賞賜更是流水般從來都沒有中斷過。每逢九月這位鄭娘娘的生辰時,建文帝為她舉辦的宴會,據(jù)說比六宮之主馬皇后的壽宴還要熱鬧,前去道賀逢迎的人更是絡(luò)繹不絕。
因此鄭玉兒力壓原本位分在她之上的兩位貴妃,成為后宮里的第二號實權(quán)人物。要不是因為鄭妃出身不高,父親原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又沒有產(chǎn)下一男半女,只怕連皇后馬氏的位子都要岌岌可危了。
言凌低頭等到鄭妃的鑾駕過去了之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氣,正要舉步往前走時,冷不丁卻看見一雙被紅羅裙蓋著的精致弓樣鞋停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一股沁入心脾的花香撲鼻而來,急忙又往后面退了一步,這時卻聽見一個明顯帶著幾分居高臨下味道的女聲說道:“這位小公公是哪個宮里頭的,怎么本宮瞧著有點兒面生?。俊?br>
言凌情知自己又遇上了建文帝的哪位妃嬪,連忙捏著嗓子恭謹?shù)卣f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剛進宮不久,還沒有被分到哪個宮里?!彼麌栏癜凑帐孪缺呈斓馁Y料回話,心說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不想對面的那個女聲卻陡然拔高了幾度說道:“我都留意你好一陣子了。你說你是新進宮來的,為什么既不見你辦差也不見你回話,卻鬼鬼祟祟地到處瞎轉(zhuǎn)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