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
　　
　　“只有三天假期。”
　　
　　“你都沒有請我跳舞?！?br>　　
　　姚偉求看見案頭有一只收音機鬧鐘，于是旋到輕音樂臺。
　　
　　“來，趁夜半無人，我倆享受這一份清靜。”
　　
　　只聽得收音機里的人明快地說：“今夜沒有月色，又欠缺星光，但是有你同我，外頭氣溫攝氏五度，不如躲進屋內(nèi)，讓我為你播首好歌?！?br>　　
　　他選曲是古老的西班牙情歌《吻我多多》。
　　
　　姚偉求輕輕貼著結(jié)球的臉，只覺得她面頰那小小一塊柔膚滑如凝脂，而且有淡淡一股香氣，他陶醉了。
　　
　　來回乘三十二小時飛機也值得，這次見面慰了他相思之苦。
　　
　　忽然聽得人聲，他們回來了。
　　
　　結(jié)球調(diào)笑說：“莫叫人看見，快快脫去衣服，躺到沙發(fā)上去裝睡覺?！?br>　　
　　“來不及了?！?br>　　
　　眾人回來，興高采烈地談?wù)撝鴦∏椤?br>　　
　　過兩日，思訊也要回去了。
　　
　　她依依不舍，可是又不得不走。
　　
　　結(jié)球說：“暑假可以逗留得比較久，我們飛往西岸看大峽谷?！?br>　　
　　“袁大哥說到南歐曬太陽?！?br>　　
　　結(jié)球瞪著袁躍飛：“我說東，你說西；我說來，你說去。你再與我爭寵我宰了你?！?br>　　
　　小袁打躬作揖：“不敢不敢。”
　　
　　結(jié)球嘆口氣：“睡吧。”
　　
　　熄了燈，耳畔聽見思訊均勻呼吸聲，以及客廳姚偉求的鼻鼾。
　　
　　他們走了以后，生活又是一片蒼白孤寂。
　　
　　結(jié)球比什么時候都想結(jié)婚生子。
　　
　　孩子要多，忙得歇斯底里，累得流淚，天天似打仗那樣過，腦筋生銹，什么都不用想，已經(jīng)一生。
　　
　　天剛蒙亮，她聽見姚起來收拾行李。
　　
　　她急急出房為他做咖啡。
　　
　　他緊緊擁抱她，發(fā)覺她穿著他送的毛衣睡覺，開心得哽咽。
　　
　　“我送你去飛機場?！?br>　　
　　他點點頭：“不會迷路吧？”
　　
　　結(jié)球笑：“我的車有衛(wèi)星導(dǎo)航系統(tǒng)。”
　　
　　她梳洗更衣。
　　
　　姚偉求無意偷窺，但是地方狹小，他又看見她雪白的內(nèi)衣，這次，感覺溫馨。
　　
　　但是，他仍然沒有把握，她會屬于他。
　　
　　這時，如果天使許他一個愿望，他不要長命百歲，也不望世界和平，他只想林結(jié)球跟他走。
　　
　　她套上大衣。
　　
　　“仍然怕冷？”
　　
　　病完之后，脂肪消失，故此穿多一件衣服。
　　
　　其實，天氣即將轉(zhuǎn)暖，奇怪，無論沒有了誰，春天還是一樣來臨。
　　
　　她駕車送他往飛機場。
　　
　　導(dǎo)航系統(tǒng)一個溫柔的電腦女聲說：“請跟著我的指示行駛，把車駛出路口，轉(zhuǎn)左進入第五街……”
　　
　　結(jié)球笑：“這聲音像不像來自天上？”
　　
　　姚偉求正在考慮放棄事業(yè)，流落異鄉(xiāng)，陪伴他愛的女子，一時沒有作答。
　　
　　車子停好，她送他進閘。
　　
　　時間已經(jīng)到了，工作人員怨他遲到，他朝她擺擺手進去，恢復(fù)了理智。
　　
　　結(jié)球低著頭返回公司。
　　
　　洋同事占士又來邀請她下班一齊去喝一杯。
　　
　　她索性說：“我不喝酒，不抽煙，不應(yīng)酬?！?br>　　
　　占士不服氣：“你也喜歡女人？”
　　
　　“不，”結(jié)球溫和地說，“我喜歡清靜?！?br>　　
　　“只一次。”他懇求她。
　　
　　她還是搖頭，這樣堅決，也是王教會她。
　　
　　袁躍飛進來聽見，猙獰地笑：“占士，我同你去，下了班你等我?！?br>　　
　　那洋人只得知難而退。
　　
　　袁在身后罵他：“外國癟三想吃天鵝肉?！?br>　　
　　“這樣憎恨，為什么？”
　　
　　“不知來自烏克蘭還是愛爾蘭，因膚色白，混進主流，即時成為主子。華裔住在這里一百年，汗馬功勞，哈佛研究院出來，仍是下等公民?！?br>　　
　　“你又不打算長期留在這里?！?br>　　
　　“仍然生氣?！?br>　　
　　“思訊呢，今日在哪里？”
　　
　　“自然歷史博物館?！?br>　　
　　結(jié)球挖苦：“有無人問你們可是父女？”
　　
　　“只一次，在游樂場買棉花糖時?！?br>　　
　　“感覺如何？”
　　
　　“人家說我什么，我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