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木良像在回憶惡夢，“2009年除夕之后，我已是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為躲避兇惡的債主，也為逃過那個人的魔掌，更為保存藍衣社復興的希望，我坐上火車四處流浪，晝伏夜出隱姓埋名，有時為了一頓飽飯，要忍受從未想象的屈辱?！?/span>

“你不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嗎？”

“當然想過！但那個人不讓我有這種可能性。無論跑到天涯海角哪個角落，我時常感到有個陰影在身后，隨時隨地會結(jié)束我的生命。所以，我必須過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忽然，我發(fā)現(xiàn)自己非常憐憫他：“為什么不來早點找我?guī)兔?？?/span>

“我也是有自尊的人，即便淪落到和流浪漢們睡橋洞的地步，也不想被你看到而瞧不起！畢竟我們以前共同長大，過去你說你的人生很失敗，一直羨慕甚至嫉妒我，而我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去尊嚴?！彼f這段話始終低著頭，不想被我看到眼里的淚花，“何況你在美國越獄成功以后，就與我走上了不同道路，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不再是為了我們藍衣社——而是為了你自己的野心，命運給了你天大的機會，現(xiàn)在輪到我來羨慕甚至嫉妒你了。”

“你不信任我？”

“不，我是害怕那個人——”他深深喘息了幾下，目光卻閃爍起來，“那個人——那個人非常危險！他不是一般的人，甚至不是人！而是一個魔鬼，來自古代的魔鬼?！?/span>

“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究竟是誰？”

“我從沒見過他，但與他通過幾次電話，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標準的普通話，語言習慣卻像個老學究，半文半白讓人聽著很別扭！”

我心里已有答案，其實在端木良剛說的時候，便猜到了七八分。

“就像蘭陵王？”

“噓！”他一下子嚇得臉色煞白，食指豎到嘴巴上，“千萬不要說他！他會聽見的！”

端木良說完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地下。

然而，我根本不吃這一套，他所恐懼忌諱的人物，早就與我結(jié)拜兄弟“情同手足”。

“你不是在MSN里對我說過——歷史上真正的蘭陵王，絕非戴著面具的天使，而是披著魔鬼的面具，長著天使的臉蛋，但內(nèi)心又確實是魔鬼的可怕物種嗎？”

“我們的高能董事長，難為你還記得這些??！”

他的這句話讓我臉色大變，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看四周，確認房間里沒有其他人，壓著嗓子說：“夠了！端木良，你知道我是誰！你在嘲笑我是個冒牌貨吧？”

“豈敢！豈敢！”

這種陰險的口氣非但沒有激怒我，反而讓我放聲大笑：“你還是瞧不起我，是嗎？”

“現(xiàn)在，我不過是個流浪漢，哪敢瞧不起董事長你呢？”

“說的好酸啊——就像當年你嫉妒為什么我才是藍衣社世襲的社長？”我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面對他，“可是現(xiàn)在，我已牢牢掌握天空集團，超指標完成當年你們給我的任務。當年的心腹大患，卻成為我手中之鹿，這不是我們藍衣社的一大勝利嗎？”

“這是你的勝利，不是藍衣社的勝利，更不是我的勝利。”

我會意地點頭：“當然，也非蘭陵王的勝利——鵲巢鳩占，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為什么總說到蘭陵王？”

“別繞開剛才的話題！當年，你是不是嫉恨過我？嫉恨我先天的社長地位。而你在各方面都遠比我優(yōu)秀，卻只能向我執(zhí)人臣之禮——因此，常青利用你心底的不滿，抑或你利用常青龐大的財富，精心策劃了一個可怕陰謀。害死了無辜的高能，搞得我昏迷不醒長達一年，丟失全部記憶，并徹底改變了我的臉和身份?！?/span>

“你想復仇嗎？基督山伯爵！”

端木良的這個比喻真有趣，難道就因為我也和基督山伯爵一樣蒙受不白之冤，又奇跡般地越獄成功，成為掌握億萬財富與權力之人？

“不?！?/span>

我干脆地回答了他。

“你可以向我復仇。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機會嗎？你已擁有了一切，而我失去了一切，你可以趁機羞辱我，甚至秘密殺死我?！?/span>

“對不起，我只想知道真相，四年前的真相！”

“四年前？今年是哪一年？”

這種裝瘋賣傻的態(tài)度激怒了我，但我必須克制自己日漸暴躁的脾氣：“2010年?！?/span>

“讓我算一算。”他居然煞有介事地掐了掐手指，“那就是2006年？”

“在杭州?！?/span>

“對！”端木良摸了摸腦袋，表演得甚是逼真，“我想起來了，2006年的杭州！你要知道什么？真相？沒錯，我知道真相?！?/span>

當他說出“我知道真相”的時候，讀心術已看出他眼底的秘密——這不是在開玩笑。

“洗耳恭聽?！?/span>

端木良恢復了嚴肅，語氣陰沉下來：“真相就是——你是無辜的?！?/span>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