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好幾個彎,她突然閃進了一條黑暗的小巷,我急忙跟了進去,才發(fā)現(xiàn)巷道非常狹窄,最多只能容兩個人對面穿行,而且頭頂也沒有路燈,眼前一團漆黑,仿佛墜入了山洞中。
我回頭再看看身后,同樣也是黑洞洞一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向前走。這條小巷竟長得出奇,難道在巷子的盡頭,是通向地獄的第19層的大門?
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道白光,原來前面是條橫著的小馬路,白色的路燈照耀著街對面,一個小小的個性化明信片亭子。
怎么又轉(zhuǎn)回到這里來了?幾個小時前,我剛剛在這里遇到了“明信片幽靈”,現(xiàn)在又一次回到了原點。
我回頭看著深深的巷子,也許這是條最快的捷徑吧?阿環(huán)在風(fēng)中的神秘消失,可能也是從這里跑掉的。
可是,她現(xiàn)在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凌晨的街頭依然不見一個人影,陰冷的風(fēng)吹過街角,卷起幾只黑色的垃圾袋,在地上跳著華爾茲舞。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電腦屏幕前,《明信片幽靈》第二集的凌晨街道,隱藏在樹叢后的顫抖鏡頭,鬼氣透過顯示屏飄向觀者的眼睛......
只有明信片亭子孤零零地立在對面。
于是,我穿過馬路走到它跟前,雖然亭子的門依然緊閉著,但我似乎聞到了某種幽靈的氣味。
阿環(huán)就在亭子里!
想到這里我的心頭又狂跳起來,她就是在這里面自拍了照片,留下那一張張明信片誘惑了別人的,是否她在里面就變成了幽靈呢?
我輕輕地深呼吸了一口,這回該輪到她大吃一驚了。我緩緩拉開亭子的小門,只見里頭依然亮著白色的燈光,但我的第一眼并沒有見到人。
正當(dāng)我疑惑地低頭時,才看到地上蜷縮著一團白色,原來她正半蹲在地上,好像把頭埋在膝蓋間,白色的滑雪衫微微地顫抖著。厚厚的帽子遮擋了她的臉和頭發(fā),整個人就像是團白色的幽靈(抑或她本來就是)。
看著這副景象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可“明信片幽靈”沒有回答,繼續(xù)保持著那種姿勢。忽然,她嘴里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音,我側(cè)著身子仔細(xì)地聽了聽,卻絲毫都聽不清楚她說了什么。
不,她并不是在說話,而是在輕聲地嗚咽,就像女孩子受了委屈后的抽泣,仿佛有誰欺負(fù)了她似的。
糟糕了,她該不是以為我要欺負(fù)她吧?
但我轉(zhuǎn)念又一想:難不成幽靈還怕被人欺負(fù)嗎?
于是我大著膽子低下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她還是毫無反應(yīng),我只能顫抖著抓住了她的手,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來。
“明信片幽靈”終于站起來了,白色的亮光照耀她的臉龐,臉頰上似乎還有反光閃爍著。
對了,這是她的淚光。
在這間狹小的明信片亭子里,我面對面地盯著她,只見那張臉更加蒼白了,絕望的目光有些茫然,眼眶里還殘留著液體的反光,兩道淺淺的淚痕拖在了臉上。
我的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尤其是見不得女子的眼淚,似乎她身上的憂傷穿破空氣感染了我,使我的鼻尖也微微酸了起來。
這樣尷尬地對峙了片刻,我突然試探著問了一聲:“阿環(huán)?”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晃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但我還需要再確認(rèn)一下,不要像剛才那樣冒出個“林幽”,我盯著她的眼睛問:“你是阿環(huán),明信片里的阿環(huán),對嗎?”
她還是漠然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流眼淚?”
亭子里又沉默了許久,忽然她的眼角向下瞥了瞥。
我順著她看的方向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在她剛才蹲過的地上,扔著一張小小的明信片。
于是我立刻把那張明信片撿了起來,在燈光下看到了一張照片,她正在照片里憂傷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