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進入家門,我就聽街那邊的王胡子大聲說:“顧老太太,你孫子沒事了吧。”王胡子手里還拿著那把剁骨頭的刀。
顧老太太在雨中的聲音有些沙?。骸皼]事了,謝謝你啦!”
我討厭王胡子,他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我從來就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顧玉蓮把我接回家中之后。他讓我把小腿露出來給她看。她看了看我被狗咬的傷口,傷口有些紅腫。她嘆了口氣,對我說:“你在家里休息,千萬別出門,這傷口感染了就麻煩了?!蔽覍︻櫽裆彽脑挓o動于衷,我并不覺得這傷口會有什么危險,我在潛意識中感覺到危險的人竟然是顧玉蓮。我怎么會對把我從小撫養(yǎng)大的顧玉蓮產(chǎn)生這樣的感覺,我也搞不清楚。我懷疑,父母的死和這個老太太有關(guān)。而且,那張血鈔票以及那張模糊的血臉都可能和顧玉蓮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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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蓮把幾種新鮮的草藥放在一起搗爛了,然后放在一個陶缽里。她的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珠,她有些虛脫。她去了一次鄉(xiāng)下,從一個藥農(nóng)那里買來了幾種鮮草藥。就這么跑了一趟,她就覺得自己真正的老了。她一閃念地想起17年前的那個雨季的某一天,她從鄉(xiāng)下回城的情景,她一進家門就聞到了濃郁的煤氣味和死亡的氣息……她覺得心悸。她呼吸出的是腐朽的味道,她自己可以感覺到那種味道。她到衛(wèi)生間,刷了刷牙,刷完牙,她把一口氣呼到手掌上,然后放在鼻子上聞了一下。刷牙無疑使那腐朽的味道減弱了許多。
顧玉蓮進了廚房,她把藥罐找出來,這個藥罐好像很久很久沒用了,上面有斑斑的霉點。顧玉蓮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藥罐洗干凈。她把一包藥放進了藥罐,這是她自己配的中藥。她往藥罐里放上了兩碗水,把煤氣灶的火點燃了。把藥罐放在了灶上。做完這些,她才端著盛有搗爛的新鮮中草藥的陶缽?fù)鶚巧献呷?。上樓時,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十分沉重,灌了鉛一般,所以,她上樓梯走得緩慢,她的心跳卻很快。她進入顧晨光的房間,聽到了顧晨光酣睡的呼嚕聲。
她把陶缽放在了櫈子上,把睡著的顧晨光受傷的小腿翻過來。她的動作輕微,她不想吵醒酣睡的顧晨光。她把搗爛的中草藥敷在了顧晨光小腿的傷處。草藥綠色的汁液順著顧晨光的小腿流了下來,淌在了床單上,她用一塊布包在了顧晨光敷藥后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