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愛紅走進了書房,他拉開窗簾,他很少拉開書房的窗簾,他在構(gòu)思或者寫作恐怖小說時,他怕見光,光亮會沖淡他小說的恐怖色彩。他要使自己保持在黑夜的狀態(tài),在白天里書房也弄得昏暗,那盞臺燈并不是很亮,有些發(fā)藍的臺燈的光線恰到好處地襯出一種合適的氛圍。幾年來,他一直是這樣的,拉開窗簾后,發(fā)現(xiàn)天空了些亮色,雖說厚厚的云層還籠罩著赤板市,但天空已經(jīng)沒有了飄落的雨。肖愛紅料想,牡丹街上的積水應該退了,雨停了一天一夜了。
他目光落在了對面顧玉蓮家樓上那同樣窗簾緊閉的窗口上??粗翱?,他的目光又一次閃爍起來。他知道,顧玉蓮的兒子和兒媳婦就死在這個房間里。他一直弄不清楚為什么那次煤氣事件中,顧玉蓮的兒子和兒媳婦都死了,而她都和她的孫子竟然還活著,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機。這個謎團困擾著肖愛紅。他可以聞到這個故事里恐怖的味道,他再一次感到一種血脈沸騰,那是他每次開始創(chuàng)作一個恐怖小說必然會有的感覺。他回想起那天,他去拜訪過老嫗顧玉蓮,這個年近七十的老奶如此健康讓他感到神奇,尤其是她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肖愛紅經(jīng)常為自己的蛀牙而煩惱。他企圖從顧玉蓮口中得到一些關(guān)于那次煤氣中毒的秘密,但他一無所獲。他覺得顧玉蓮是個守口如瓶的人,她越是守口如瓶,他就愈加感覺那件事的玄機重重。他要從顧玉蓮身上打開缺口似乎不太可能,他只要一提到那件事,顧玉蓮就轉(zhuǎn)移了話題。他可以從她的臉色的變化上看出她內(nèi)心的隱痛,那件事無論如何也是她內(nèi)心的傷,慘重的傷。如果,一定要讓她說出真和那么無疑是要撕開老嫗內(nèi)心的傷口。那樣對顧玉蓮而言是一種慘無人道的折磨,他放棄了從顧玉蓮的口中得到什么。
肖愛紅從牡丹街上王記餛飩店的小老板王胡子口中得知發(fā)生那個事件的晚上,老太太顧玉蓮并不在場,據(jù)說,她帶著3歲的孫子顧晨光去鄉(xiāng)下走親戚去了,第二天上午她一回家就發(fā)現(xiàn)家里充滿了煤氣濃郁的氣味和死亡的氣息。當她驚叫著叫人去她家時,她的兒子和兒媳婦雙雙躺在床上死去多時了。肖愛紅是邊吃餛飩邊聽王胡子敘述的,王胡子表述的過程中,店里沒有別的顧客,他老婆范梅妹一直在干擾他說話,范梅妹的意思很明顯,她似乎不愿意讓丈夫提起這件往事。年近50歲的王胡子顯然對那件事知道些什么,但肖愛紅礙于范梅妹的情面,也沒有繼續(xù)問什么。他記得當時吃完餛飩就匆匆而去。王記餛飩的確不錯,尤其是那大骨熬出的濃湯,讓人回味無窮。
肖愛紅看著那個未知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