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YOYO”作戰(zhàn)和朝鮮語《東方紅》(5)

朝鮮戰(zhàn)爭 作者:王樹增


  (三)目前應(yīng)迅速控制妙香山、杏川洞線及其以南,構(gòu)筑工事,保證熙川樞紐,隔離東西敵人聯(lián)絡(luò)是異常重要的。請設(shè)法集中部分汽車速運一個師,以兩個團至熙川以南之妙香山一個團至杏川、五嶺線,先機構(gòu)筑工事。另以一個師迅速進至長津及其以南德實里、舊津里線構(gòu)筑縱深工事,并以該線以東之元豐里、廣大里派出一個加強營,扼要構(gòu)筑縱深工事。保障側(cè)翼安全和江界后方交通。我能確實控制熙川、長津兩要點,主力即可自由調(diào)動,集中絕對優(yōu)勢兵力,打擊東西或西面一路。
  
  (四)請鄧、洪、韓三同志帶必要人員速來我處,商籌全局部署。解沛然同志率留余人員隊后跟進。
  
  二十二日,彭德懷分析敵情后,再次給毛澤東發(fā)去電報:
  
  目前我無制空權(quán),東西沿海諸城市甚至新義州在敵海、陸、空軍和坦克配合轟炸下是守不住的,應(yīng)勇敢加以放棄,以分散敵人兵力,減少自己無謂消耗。目前戰(zhàn)役計劃以一個軍鉗制敵人,集中三個軍尋機殲滅偽軍兩三個師,以達到爭取擴大鞏固元山至平壤線以北山區(qū),發(fā)展南朝鮮游擊戰(zhàn)爭。
  
  原定的先建立防御線的計劃,面對敵人的迅速推進已無法實施。況且,原定要占領(lǐng)的龜城、溫井、熙川,現(xiàn)已都在敵人的手里。因此,只有放棄過早接敵的計劃,把敵人引進來再做打算。
  
  方針是有了。但是部隊現(xiàn)在哪里?遇到了什么情況?
  
  志愿軍曾明確規(guī)定,為了隱蔽作戰(zhàn)企圖,各軍在沒有與敵人打響之前,所有的電臺一律不準開機。
  
  彭德懷獨自一人在長滿雜草的山溝里徘徊。
  
  志愿軍一進入朝鮮境內(nèi),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聯(lián)合國軍飛機的低空偵察和掃射。對于絕大多數(shù)中國士兵來講,他們唯一有關(guān)飛機的知識是老兵對他們講的飛機一旦“下蛋”是如何的厲害。且混亂地北撤的人民軍在路上一見到志愿軍,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有飛機沒有?”一聽說沒有,這些被美軍的空襲打得驚慌失措的散兵就一個勁兒地搖頭。志愿軍入朝初期有一條嚴格的命令,禁止用手中的輕武器打飛機,原因是打不下來反而暴露了目標。這樣,在經(jīng)過一整夜的風雪行軍之后,白天大部隊藏在樹林的雪窩里,看著美軍飛機貼著山梁、掠著樹梢飛來飛去。有的部隊隱蔽的汽車在士兵的眼皮底下被美軍飛機炸得燃起大火,部隊開始出現(xiàn)因為空襲而造成的人員傷亡。即使在應(yīng)該全速前進的夜間,各條前進的路上都發(fā)生了堵塞現(xiàn)象。志愿軍的大部隊在狹窄的公路上急于南下,而向北逃難的北朝鮮難民把公路擠得滿滿的。志愿軍與撤退的人民軍在誰給誰讓路的問題上也發(fā)生了摩擦。到達指定地點的期限被規(guī)定得很嚴格,因行軍速度緩慢而焦慮的志愿軍指揮員們在如何提高速度的問題上傷透了腦筋。不少部隊已經(jīng)與派出的先遣隊失去了聯(lián)絡(luò),各部隊指揮員僅僅靠著一張地圖帶領(lǐng)部隊盡可能快地向目標接近。官兵們剛剛渡過鴨綠江時,看見人民軍女戰(zhàn)士穿著他們認為很“洋氣”的蘇式軍裝列隊高唱朝鮮語《東方紅》時的良好感覺,在寒冷、疲勞和緊張中消散了。那時候,新義州的朝鮮市民甚至還跑到道路兩邊揮動花束歡迎他們,中國士兵們當時都后悔沒能學會那首《金日成將軍之歌》。
  
  最影響中國士兵的是,在他們前進的路上,一路目睹了北朝鮮勞動黨員、民青盟員、甚至普通的村民被南朝鮮軍隊殺害后橫陳遍野的尸體。另外,還有美軍飛機對北朝鮮村落的轟炸給普通百姓造成的不堪入目的慘狀。在志愿軍一支向泰川方向前進的部隊中,一個叫何慶亮的參謀在被美軍飛機擊中的民房里救出一個朝鮮嬰兒,當時這個嬰兒正在母親的尸體上哭。何參謀把嬰兒抱起來,向他的政治委員報告,得到的回答竟是:“孩子就交給你負責,不許凍著餓著,一直到有人照顧他為止?!庇谑牵螒c亮參謀只有抱著這個嬰兒行進在隊伍中。由于身上除了槍支彈藥外,還有背包和糧食,何慶亮不久就覺得體力不支了。這支部隊的士兵們開始輪流抱著這個嬰兒。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急促行軍,天亮的時候,他們才找到一戶愿意收留嬰兒的老百姓。“一位慈祥的朝鮮老大爺從我懷里接過去這個無母的孤兒。”何慶亮回憶道,“圍在旁邊的年輕婦女們流著眼淚,親著嬰兒嬌嫩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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