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見到姜青，想跟她談?wù)勥@些形而上的問題。姜青把自己的錢都給了我，這是不是說明我是一個好人呢？要不就是說明她跟我一樣是個壞人。

讓時間最終去證明吧。

3

周冰雪的聲音老是在耳邊回落，而且一直持續(xù)，像是耳鳴那樣持續(xù)，這讓馮石的眼前不斷地閃現(xiàn)出紅色的光芒。他從房間里出來，在關(guān)上門的時候竟有些猶豫，真的關(guān)上門嗎？鑰匙帶了沒有？他仔細(xì)地摸摸西裝里邊。然后，他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就仿佛那是車門一樣，當(dāng)他試驗一輛車是好車還是不好的車時，他總是反復(fù)地關(guān)著它們的門。就像那是女人的腰帶，你從她們的腰帶上，能夠發(fā)現(xiàn)她們的性格。馮石走在飯店過道里，感覺到有些壓抑。他路過酒廊時，有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他怕被里邊來要錢的人看見。這時，有電話響，馮石沒有接，他只是很快地從酒廊門前走過。進(jìn)了電梯時，他才看看手機，發(fā)現(xiàn)是畢廠長打來的。這讓他更加感覺不好過。

上了車，馮石沒有抬頭看天空，他對小高說：去姜青家。

在進(jìn)門時，馮石突然意識到了沒有給姜青買東西。他對小高說，去買些水果。小高不動，只是看著他笑。馮石大聲說：去呀。

小高仍然站在那兒，像毛主席的警衛(wèi)員一樣，看著自己眼前的領(lǐng)袖，就是笑。馮石說：你不去，光他媽笑什么？

小高說：馮總，已經(jīng)兩個月都沒有發(fā)工資了。你也一直沒有給我錢。

馮石一楞，才點點頭，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幾百塊錢，說：拿著吧，買點，隨便買點。

小高剛轉(zhuǎn)身，馮石突然又大聲喊他，然后對回到跟前的小高說：那邊有一家意大利餐廳，旁邊是花店，你還是買束花吧。

小高說：老板，你不怕鄰居看見？大白天給她送花？

馮石看看小高，說：那，那還是買點水果吧。

4

姜青正抱著歐米茄玩，她顯得特別高興的樣子，她沒有特別理會進(jìn)來的馮石，只是顯得很開心地逗著歐米茄。

女人們有意識地冷落男人，總是為了從他們那兒得到更多的溫暖？馮石問自己。

他走到姜青跟前，像是一個性欲很強的男人一樣，從后腰摟住她，然后，把手伸進(jìn)了她的睡衣里，朝她的肚腹下邊摸去。

姜青說：你洗手了嗎？

馮石說：就在里邊洗吧。

姜青甩開他，說：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馮石一楞，問自己：昨天晚上我去哪兒了？他竟然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在哪兒。在夜總會？太陽城？在北展？在碧里宮？他想不起來了。

姜青說：你也沒有接我的電話。

這時，馮石的電話響了。姜青看著他。他說：是畢廠長的，你說我接嗎？

姜青說：躲是躲不過去的。接吧。

馮石看著，猶豫著，還是接了。

你為什么要給我假支票，你以為這是在開玩笑嗎？廠里亂了，全亂套了。工人們要殺我呀。我騙了他們。你騙了我，我又騙了他們。馮總呀，你沒有騙我吧？你是不是故意讓財務(wù)章看不清呀。你沒有拿我開玩笑吧？

馮石笑了，說：我馮石不會開出假支票的，我的人格不允許我這樣做。一定是銀行弄錯了。你們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我們都跑了十次了。

銀行怎么說？支票是假的？我明天就起訴他們。中國是個法制國家。

銀行說財務(wù)章不清楚。

那你把支票拿回來，我讓財務(wù)重新蓋。這回一定蓋清楚。

畢廠長說：現(xiàn)在我度日如年，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