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nèi)ツ膬毫耍?/p>

去了威納斯，我們在那兒打了一會兒獵。

你和誰去的，寶貝？

佛瑞德。

佛瑞德？

他瞪著眼，我沒再說什么。

就在那個禮拜天我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他房間去取他的車鑰匙。他昨天曾答應(yīng)晚上下班后在回家的路上買點做早飯的東西，我以為他可能把它們忘在車?yán)锪恕Ｎ铱匆娝蚕侣冻霭虢氐男滦由险礉M了泥沙。他睜開眼睛。

親愛的，你的鞋子是怎么了？看看你的鞋子。

汽油用完了，我只好走著去找油。他坐起來。你管這干嗎？

我是你母親。

他洗澡時，我拿了鑰匙到外面他停車的地方。我打開行李箱，沒找到食品。我看見獵槍在一床棉被上放著，刀也在那里，我看見他的一件被卷成一團(tuán)的襯衫，我抖開它來，上面全是血。襯衫是濕的。我丟下了它。我關(guān)上行李箱往回走，見他正在窗前注視著這邊，他打開門。

我忘了對你說了，他說，我鼻子流了很多血，我不知道那件襯衫還洗不洗得干凈，還是扔掉算了。他微微一笑。

過了幾天我問他工作怎樣。很好，他說，他的工資漲了。但我在街上碰到貝蒂·威爾克斯，她說他們都為他不在哈特利干了感到可惜，大家都那么喜歡他，貝蒂·威爾克斯說。

兩天后的晚上我在床上躺著，但睡不著，我盯著天花板看。我聽見他的車在房前停了下來，我聽見他把鑰匙插進(jìn)鎖里，聽見他穿過廚房，沿著過道進(jìn)了他的房間并隨即關(guān)上了門。我爬起來。我可以看見他門縫底下漏出的光，我敲了敲又推了一下門，說想喝杯熱茶嗎，寶貝，我睡不著。他正在衣柜那兒彎腰站著，砰的一下關(guān)上抽屜并沖我發(fā)火，出去，他尖叫道，滾出去，我討厭你監(jiān)視我，他尖叫道。我回到我的房間一直哭到睡著。那天晚上他傷透了我的心。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見著他他就起身出門了，但我無所謂。從現(xiàn)在起我就只把他當(dāng)成個房客，除非他改改自己的作為，我已經(jīng)忍到極限了。如果他不想我們變成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的話，他得道歉。

那天晚上我回來時，他已把晚飯做好了。你怎么樣？他說，接過我的外套。今天過得如何？

我說我昨晚沒睡，親愛的。我答應(yīng)自己要把這件事說出來，我不是想讓你覺得內(nèi)疚，但我不習(xí)慣自己的兒子這樣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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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你看個東西，他說，給我看了他正在為他的公民學(xué)課程撰寫的文章。我確信那是關(guān)于國會與最高法院之間關(guān)系的（這就是那篇為他在畢業(yè)典禮上贏得獎狀的論文?。?。我試圖讀它，稍后決定這是個談話的好機(jī)會。親愛的，我想和你談一談，這年頭把孩子帶大不容易，像我們這樣家里沒有父親的就更難了，需要男人幫助時我們找不到人。你幾乎長成大人了，但我對你還是有責(zé)任，我覺得我有權(quán)要求一些尊重和體諒，對你我盡量做到平等和公正。我要聽實話，親愛的，我對你的惟一要求就是，說實話。親愛的。我喘了口氣，假如你有這樣一個孩子，當(dāng)你問他一件事情時，任何一件事情，他去了哪兒或者他要去哪兒，他自己一人時都做了些什么，任何事情，從來沒有，他從來沒有一次對你說真話？你若問他外面是不是在下雨，回答會是沒有，天很好陽光明媚，我猜他肯定暗自發(fā)笑，覺得你已經(jīng)老到或者糊涂到看不見他的衣服是濕的。他為什么要說謊，你問你自己，我不明白這樣做他能得到什么，我不停地問自己這是為什么，但我沒有答案。親愛的，這是為什么？

他什么都不說，一直瞪著個眼，他走到我身旁說我會讓你知道的。我要說的是跪下，跪下是我要說的，他說，這是為什么的第一個理由。

我跑進(jìn)我的房間，鎖上門。他當(dāng)晚就走了，帶上他的東西，他想要的東西，走了。信不信由你，我再也沒見過他。我在他的畢業(yè)典禮上見過他，但那是和很多人一起。我在觀眾席上坐著，看他領(lǐng)他的畢業(yè)證書和他文章所得的獎狀。我聽他發(fā)言并和大家一起鼓掌。

后來我就回家了。

我再也沒見過他。哦當(dāng)然嘍我在電視上見過他，在報紙上見過他的照片。

我知道他參加了海軍，后來又聽說他退出了，回東部上大學(xué)，然后和那個女孩結(jié)了婚并且從了政。我開始在報紙上見到他的名字，我找到他的地址，給他去了信，我每隔幾個月就給他去封信，一封回信也沒收到。他競選州長，給選上了，現(xiàn)在很有名了。這時我開始擔(dān)心了。

我的恐懼在增加，我開始擔(dān)驚受怕，我當(dāng)然不再給他寫信了，希望他會認(rèn)為我死了。我搬到這里來，要了個不公開的電話號碼。后來我不得不把名字改了。如果你是個有權(quán)有勢的人并想找到某個人，你能找到他們，這不會太難的。

我應(yīng)該驕傲才對，但我反而害怕。上周我看見街上有輛車，里面坐著個我知道是在監(jiān)視我的人，我徑直走回家，鎖上門。幾天前我正躺著呢，電話鈴響了又響，我拿起話筒，里面什么聲音也沒有。

我老了。我是他的母親。按說我應(yīng)該是天底下最驕傲的母親，但我反而只是害怕。

謝謝您的來信。我想讓別人知道，我非常的羞愧。

我還想問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住址的，我一直在祈禱沒人會知道。但你知道。你為什么要知道？請告訴我為什么。

你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