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馬爾斯呷著他的飲料說。

“他幾乎每天都要寫點什么，”保拉說。

“是這樣嗎？”摩根說?！澳钦媪瞬黄稹Ｎ铱梢詥栆粏?，你今天都寫了些什么嗎？”

“什么都沒寫，”馬爾斯說。

“現(xiàn)在是節(jié)日期間，”保拉說。

“你一定為他感到驕傲，馬爾斯太太，”希爾達(dá)·摩根說。

“是的，”保拉說。

“我為你高興，”希爾達(dá)·摩根說。

“你們或許會對我那天聽說的事情感興趣，”埃德加·摩根說。他取出些煙絲，往煙斗里塞。馬爾斯點著了根煙，四下找著煙缸，最后把火柴丟到了沙發(fā)背后。

“這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但你也許可以用它做素材，馬爾斯先生?！蹦Ω鶆澲鸩瘢鵁煻??！斑@對你有益，是不是，這類的事情，”摩根一邊說，一邊笑，一邊把火柴晃滅。“這老兄和我差不多大，和我同過幾年事，我們有一點熟，有些共同的朋友。后來他搬走了，在一所大學(xué)接受了一份職務(wù)。唉，你知道這些事情的模式——這老兄和他的一個學(xué)生搞上了?！?/p>

摩根太太的舌頭示意了一聲不滿。她彎腰撿起一個包著綠紙的小盒子，往上面粘一朵紅色的紙花。

“根據(jù)各方面所說，這是一段持續(xù)了好幾個月的風(fēng)流韻事，”摩根繼續(xù)說道?！爸钡讲痪们?，事實上，準(zhǔn)確地說，是一周前。那天——是在晚上——他向他的妻子宣布——他們已結(jié)婚二十年了，他向他的妻子宣布他要離婚。你不難想象那個傻女人會怎么反應(yīng)?？梢哉f是突然的就來了這么一下子。這一通好鬧，全家都給卷進(jìn)來了。他妻子命令他立刻就從家里出去。但就在這老兄往外走的當(dāng)口，他兒子朝他扔了一個西紅柿湯罐頭，正好砸在他的前額上。把他砸成了腦震蕩，住進(jìn)了醫(yī)院。他的情況很嚴(yán)重?！?/p>

摩根吸著煙斗，盯著馬爾斯。

“我從沒聽說過這樣的故事，”摩根太太說?！鞍５录?，真讓人惡心?！?/p>

“太恐怖了，”保拉說。

馬爾斯咧嘴一笑。

“現(xiàn)在，有個為你而準(zhǔn)備的故事，馬爾斯先生，”摩根說，迎著那一笑瞇起眼睛?！跋胂肴绻隳茔@進(jìn)那個男人的腦袋瓜里，你會有個什么樣的故事?！?/p>

“或者她的腦袋瓜里，”摩根太太說?！捌拮拥?。想想她的故事。二十年后就這樣地被別人背叛了。想想她會有什么樣的感受?！?/p>

“但是，想象一下那可憐的男孩所承受的，”保拉說。“想想看吧，他幾乎把他父親給殺死了?！?/p>

“是的，說得都對，”摩根說?！暗矣X得你們都沒往這兒想。想一想這個，馬爾斯先生，你在聽嗎？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把你的腳放在那個愛上了一個已婚男人的十八歲女學(xué)生的鞋里，設(shè)身處地替她想一想，你就會發(fā)現(xiàn)你故事可能的寫法了?！?/p>

摩根點了下頭，帶著得意的神情往后靠在椅背上。

“恐怕我對她是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摩根太太說?！拔夷芟胂笏悄囊环N人。我們都知道她是什么樣的，那種專門勾引老男人的。我對他也沒有一點同情——這個男人，這個追逐者，沒有，我沒有。在這件事上，我不得不說我的同情心全在妻子和兒子身上?！?/p>

“這得靠一個托爾斯泰來寫和寫好這個故事，”摩根說?！氨韧袪査固┎畎朦c都不行。馬爾斯先生，水還熱著呢。”

“該走了，”馬爾斯說。

他站起來，把煙扔進(jìn)爐火里。

“待一會兒，”摩根太太說?！拔覀冞€沒有彼此熟悉呢。你們還不知道我們是怎樣……猜測你們來著呢。我們現(xiàn)在總算見面了，再待一會兒吧。這真是個驚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