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野又道:“還要放話,古老三活了四個小時,眨巴眼的工夫老子都沒浪費(fèi),最后趁他還清醒,老子親自把他的頭砍下來的。要讓小四知道他這哥們死得多慘,讓他想熬都熬不住?!?/p>
幫徒們等李六野遠(yuǎn)去才敢恢復(fù)正常的活動,所有人都沉默著。
巷子里,四道風(fēng)和同伴們扭成一團(tuán),歐陽掃一眼巷口,掏出槍倒轉(zhuǎn)了,對著四道風(fēng)的后腦猶豫著想要砸下去。四道風(fēng)掙扎的四肢卻一下僵直了,一口血噴了出來,就此暈了過去。
門鈴被摁響,全福開門,他一下愣住。高昕神情憂郁地站在門外。全福驚恐地瞪大了眼,瞧著整隊(duì)人從高昕身后出現(xiàn),閃身進(jìn)門。
高三寶愕然地從客廳站起身來,看著那支傷痕累累的隊(duì)伍,四道風(fēng)仍暈迷著,被六品背在背上。
140、茫然若失
高三寶家,歐陽拿著幾瓶酒過來,敲了敲門。四道風(fēng)打開門,他走路都有些打晃,喃喃道:“大的死了,二的死了,三的也死了,你厲害,你能說,每回不知道怎么著就給你說好了,可你不是神仙,不能把死人說活過來。我不想聽你說了,要被你一說就好,我覺得對不住他們,覺得好多事情都是假的。”
歐陽難過地說:“你說得對?!彼丫七f到四道風(fēng)手里。四道風(fēng)就勢想關(guān)門,歐陽一陣沖動,把門頂住了:“我是老哄你,可很多事要靠自己去明白的!再打開門的時候,你別讓自己太難受了,行嗎?”
四道風(fēng)深沉地看了他一下,緩慢而堅決地把門關(guān)上了。
高三寶家客廳里,大部分人已經(jīng)倦極而眠,歐陽呆坐著,思楓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
歐陽喃喃道:“我們用最討厭的方式學(xué)會成熟,從同志和朋友的尸體中學(xué)會成熟。我把他帶進(jìn)這場戰(zhàn)爭,可他不過是個誤以為戰(zhàn)爭是游戲的孩子。”他難受得想哭,“我喜歡老四,他的活力像我們的信念一樣堅強(qiáng)。可現(xiàn)在為了他能活下去,我卻祈望他最可愛的那個部分在今晚死掉?!?/p>
而此時四道風(fēng)正坐在窗臺上,看著天上的月色,把一瓶酒全灌了下去,然后捂著臉,對著夜色籠罩下的沽寧低沉地嗚咽。
只有何莫修是最沒有憂愁的一個人,他對著四分五裂的電臺和剛被拆散的幾臺收音機(jī)忙碌著。高昕看著他,突然說:“你很成功地忘掉我了,是吧?”
何莫修手上的改錐忽然一下插錯了地方,語不連貫:“那又談何容易?只是找到些能做的事情,忙起來會忘了別的……我覺得他很合適你?!备哧苦?“他真有那么好嗎?”何莫修卻道:“他是我想做的那種人,想要什么就說,想保護(hù)什么就能豁出命來?!?/p>
高昕看著他:“你還真小看自己了,如果不打仗,你準(zhǔn)是女孩理想的對象?!焙文薜吐暤?“不是你理想的,那也沒什么意義?!备哧恳驳吐曊f:“……也許是?!彼苷J(rèn)真,可何莫修的反應(yīng)是垂頭喪氣:“別開玩笑了,攪得電臺修不好,回頭他們真不要我?!备哧亢芫脹]吱聲,何莫修從沒見她這樣沮喪,頓時慌神,問:“到底出了什么事?”高昕埋著頭說:“我不知道,好多事情出了岔子,我本該喜歡你的卻偏想著他,我真見到他了又覺得你好。大家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偏我盡想這種無聊的事情。”
何莫修沉默地心痛著,不知道說什么好。高昕又道:“我要上去了。我到現(xiàn)在也搞不明白他是個什么人,也不知道對他是怎么想的,可他在那舔傷口,他完了大家就都完了,我得上去?!彼挚粗f:“我喜歡的人也許用不著頂天立地,可一定得是我真喜歡的。等這場戰(zhàn)打完,一切都恢復(fù)正常,我才能知道我到底要什么,你和他,都不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她沒精打采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