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團是中央軍,跟地方軍拉屎都不蹲一個坑,沒事能來我的沽寧晃晃?”
“司令說笑,六十七團再怎么著,也記得您跟我們陳團長是明面上的把兄弟,骨子里他十年前就是您的下屬?!?/p>
龍文章哼了一聲問:“六十七團來沽寧有何公干?”
鮑廷野只看著蔣武堂道:“稟司令,我們在前線跟鬼子打了場硬仗,傷亡慘重,整個六十七團得撤下來休整。團長說久不見故人,索性繞道沽寧?!?/p>
蔣武堂問:“傷亡慘重是什么意思?”
鮑廷野惻然:“能作戰(zhàn)的只剩下六百多號,所有的重武器全丟光了。”
“能幫我們協(xié)防嗎?”龍文章有些急不可耐。
“那沒有問題,我們團長的意思是……”
他的話被軍官們的騷動打斷了,對守備軍和沽寧來說,這是個太好的消息。蔣武堂掃視著那些欣喜的臉,“我不相信,”他盯著鮑廷野,“這消息太好了,我很久沒聽過好消息了,經(jīng)過太多壞事的人就不相信好事。我不相信,所以你是鬼子?!彼牡剁H然出鞘,指住了鮑廷野的喉頭。
鮑廷野把軍裝脫了下來,然后使勁撕開襯里:“難怪司令生疑,我們在來的路上也撞上一隊鬼子,打了一場遭遇,沒見過這么奇怪的鬼子,全穿著難民的衣服……陳團長急命我把搜到的這份文件送來?!滨U廷野拿出兩份文件,先遞上一份。
蔣武堂把刀慢慢地放下:“既有陳少堂的親筆信,又有私印,干嗎早不拿出來?”
“廷野對司令聞名已久,不想初見便是官樣文章?!?/p>
文件上面全是日文,蔣武堂轉(zhuǎn)向龍文章,“沽寧城有會說鬼子話的人嗎?”
鮑廷野徑直拿回文件念起來:“茲命你部先期往沽寧潛伏,T日與海軍陸戰(zhàn)之師會合,海陸夾擊予以占領(lǐng)?!?/p>
蔣武堂眉頭皺緊:“六十七團何時能到?”
“應該是黎明抵達?!?/p>
“T日是什么日子?”
“既然此時沽寧還在司令手上,那該是從現(xiàn)在起算的任何時候?!?/p>
蔣武堂沉吟許久:“我部歡迎友軍協(xié)防?!?/p>
這是一種很正式的表態(tài),鮑廷野行了個軍禮:“司令放心。團長說他多少年前就是司令的下屬,這次也還是司令的下屬。團長說隨司令兩次北伐,快哉壯哉,此次就算是最后一戰(zhàn),也足慰平生了?!?/p>
“陳少堂這家伙倒還夠義氣?!笔Y武堂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會不會就是他的最后一戰(zhàn)?“如果六十七團先開打,蔣某人是不會死在守備團陣地上的?!?/p>
22、鬧崩了
傍晚時分,龍文章正命令陣地上的士兵加深掩體,蔣武堂走上高地?!褒埼恼?你陰著個臉干嗎?”龍文章憂心忡忡地看著陣地另一邊的鮑廷野,直覺令他不喜歡這個人。這時華盛頓吳匆匆過來:“司令,跟總部核實過了,六十七團確實傷亡慘重,已經(jīng)撤防休整?!?/p>
龍文章訝然地看蔣武堂。
蔣武堂看著華盛頓吳:“那份鬼子文件?”“我讓城里懂日語的商人看過,是鮑參謀官說的那個意思……我還跟總部核實了文件印章的樣子,總部說沒錯,是鬼子陸軍軍部的印信。”
蔣武堂點點頭。龍文章轉(zhuǎn)向蔣武堂:“你不相信姓鮑的?”
“我不信姓鮑的,可我信姓陳的,你沒跟我打過仗,不知道什么叫過命的交情?!饼埼恼掠行┎粷M:“那我們現(xiàn)在在干什么?”
蔣武堂苦笑著拍拍龍文章的肩:“我搞這些花哨,因為我只想這事情是假的,假了,沽寧就興許還能保住……”龍文章聽得出他話里的沉重,不再說話,苦笑一下,往陣地的另一端走去。
四道風拉著歐陽在漆黑的巷子里拐來拐去,于無路處又走出一條路來。歐陽心情如此爽利,以致四道風有些妒忌:“那么高興干嗎?是不是又給你配了個匪婆子?”“沒什么?!睔W陽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