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川說，俺們鄭團長軍務在身，顧不上跟你瞎嗦。你們再不滾蛋，俺們就不管你了，鬼子來了你們自己當英雄吧！

楊邑一身傲骨，哪里吃這一套，尤其是一個乳臭未干小武夫，也敢對他嬉皮笑臉，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楊邑整了整軍裝，冷冷地打量了陳三川一眼，什么話也沒有說，徑直走到他帶來的那群正在院子里愁眉苦臉的軍官面前，大喝一聲，立正，成一列橫隊集合，整理軍容風紀！

軍官們不敢怠慢，兩分鐘不到，就集合在楊邑面前。楊邑站在隊列前面說，我們誠心而來，人家不歡迎，那我們就不奉陪了。各位給我打起精神，打道回府！向右轉(zhuǎn)，齊步走！

楊邑沒有給鄭秉杰的部隊上一堂戰(zhàn)術課，卻給陳三川等人演示了一堂隊列課。國軍軍官果然是受過正規(guī)訓練的，一旦列隊，就精神抖擻，昂首挺胸，目不斜視，步伐整齊，揚長而去。

劉鎖柱看著遠去的國軍背影，咽口唾沫說，他媽的，滾蛋了還擺威風。

陳三川說，卵子毛，花拳繡腿，個頂個，人對人，老子能把他們摔個嘴啃泥。

八

干部團出發(fā)之前，成司令員和白政委分別找陳秋石和趙子明談話，明確干部團由趙子明任團長兼政治委員，陳秋石任副團長。雖然只是個臨時負責，但是這個決定還是讓多數(shù)人感到意外，因為陳秋石是副旅長，趙子明只是個團政委，現(xiàn)在讓趙子明軍政一擔挑，而只讓陳秋石充當副手，似乎有違常規(guī)。好在陳秋石不計較，陳秋石向成司令員表態(tài)說，這樣安排很好，干部團不是戰(zhàn)斗部隊，不是打仗我懶得操心，讓老趙全面負責，我好集中精力想大事。

成司令員對陳秋石的態(tài)度很不滿意，他不滿意的不是說陳秋石消極，而是陳秋石的狂妄。成司令員說，你這話有問題，什么叫集中精力想大事？確保干部團南下順利安全就是你們當前的頭等大事，你雖然不是一號，但你是軍事最高職務者，干部團出了問題，你還是要負責。

陳秋石說，當然，遇上戰(zhàn)斗，我還是要指揮的，這個請司令員放心。

相比之下，白政委同趙子明的談話，就要嚴肅得多，甚至還有一些神秘的意味。白政委說，晉冀豫軍區(qū)派出干部團到江淮地區(qū)去，是中央的決策，把你們這些軍政雙優(yōu)的干部派出去，可以說軍區(qū)下了很大的決心，把老本都用上了。干部團多數(shù)都是江淮人，但你們要記住，這次回到江淮，不是讓你們衣錦還鄉(xiāng)的，也不是讓你們睹物懷舊的，你們有十分艱巨而且十分復雜的任務。

有一次宿營，趙子明和陳秋石同住在當?shù)胤謪^(qū)營地的一間草房里，洗完腳，兩個人在馬燈下面抽煙，趙子明問陳秋石，你聽說袁春梅大鬧司令部的事嗎？

陳秋石說，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趙子明說，你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陳秋石說，為什么，她想回大別山唄。

趙子明說，恐怕沒有那么簡單。你聽說沒有，她的愛人被俘了，叛變了，是在蕪湖。

陳秋石愣了半晌沒吭氣，好一會兒才說，這跟她到干部團有關系嗎？

趙子明說，應該有關系。從小的方面講，她參加干部團，有復仇的感情色彩在里面。從大的方面講，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想法。

陳秋石說，也許她的感情受到刺激了，想換個環(huán)境。你不要疑神疑鬼。你要疑神疑鬼，我在你手下就沒法干了。

趙子明說，你發(fā)現(xiàn)沒有，袁春梅同志這半年變化很大，過去那么溫文爾雅的一個女同志，現(xiàn)在動不動就發(fā)火罵娘，居然還敢在司令部門前開槍，有點不可思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