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活思想趙子明只能埋在心里,他是不敢在成旅長的面前和盤托出的。當下趙子明對成旅長說,陳秋石這個人跟別人不一樣,對他的婚戀問題要慎重。
成旅長不悅地說,陳秋石當然跟別人不一樣,他是優(yōu)秀的戰(zhàn)術專家,是敵人的克星。陳秋石同志有個家,有個婆娘照顧著,他的心情好了,戰(zhàn)斗積極性就更高。解決陳秋石的婚戀問題,不是個人問題,要上升到革命的高度來看待。
趙子明心里很不服氣,心想你成旅長太偏心了,陳秋石的婚戀問題是革命問題,我們這些人的婚戀問題難道就是私人問題?趙子明說,陳秋石是戰(zhàn)術專家這不錯,但陳秋石在婚戀問題上是有障礙的,首先他是有妻室的人,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糟糠之妻的情況,組織上也不能包辦代替。再有,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陳秋石的心里裝著誰,貿然提起這個事情,萬一刺激了他,他老兄要是犯病,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一次,趙子明的話說得直來直去,不太中聽,好在成旅長沒有往心里去,成旅長認為趙子明的話不無道理,暫時不說這個事情了,此事于是不了了之。
陳秋石同梁楚韻接觸了幾個月,在愛情上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反倒是趙子明,同文工團廝混熟了,向話劇分隊長田秋韻發(fā)起快速攻勢,很快就結婚了。
趙子明和田秋韻結婚那天,辦了四桌豆腐席,陳秋石自然也被邀請喝喜酒。酒酣耳熱之際,趙子明把陳秋石拉到一邊說,怎么樣老陳,后悔了吧,我看梁楚韻對你并不排斥,你要是態(tài)度明確一點,這次喜酒就是咱倆一起辦了。
陳秋石手里搓著一團煙絲,木然地看著遠處說,我是有家室的人啊,糟糠之妻不下堂??!
趙子明說,你不說實話,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你當初為袁春梅把相思病都搞犯了,那時候就沒有想到糟糠之妻不下堂?我看你的心思還在袁春梅身上。
陳秋石不吭氣,看著院子里來來往往的賓客發(fā)愣。
趙子明說,你這個人,用情很深,拿得起,放不下,不像個南征北戰(zhàn)的漢子。要不這樣,我向成旅長建議,派人到蕪湖,同袁春梅的愛人商量,干脆把話挑明,讓他退出。
陳秋石怔怔地看著趙子明說,挑明什么?
趙子明說,就說你和袁春梅已經(jīng)把生米做成熟飯了,動員他們離婚。
陳秋石半天才把眼神從趙子明的臉上移開,把手里的煙絲往眼前一撒,搓搓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子明跟在后面喊,跟你開個玩笑,你急什么急?我的婚禮還沒有結束呢,你不辭而別像什么話!
三
這年夏天,淮上州的老百姓明顯地感到形勢好轉了,日軍駐屯軍再也不像過去那樣耀武揚威了,過去一季一次大掃蕩,每月一次小掃蕩,隔個十天半月就到周邊的集鎮(zhèn)里拉一次網(wǎng)?,F(xiàn)在的鬼子是能縮頭就縮頭,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離開據(jù)點。
戰(zhàn)爭間隙,鄭秉杰規(guī)定部隊學文化,每個連隊都配了文化教員,多數(shù)由指導員兼任。
陳三川連隊的指導員叫夏文化,也是鄭秉杰的學生,還在淮上州讀過中學,《四書》《五經(jīng)》懂得不少,他不僅要求大家認真讀書,還特別強調“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拿群眾的針線,借門板要還,洗澡避女人,這些都可以做到。但是一切繳獲要歸公,就有了點問題??椿前螕?jù)點那場戰(zhàn)斗,劉鎖柱繳獲了一個金戒指,自己給藏起來了,盤算以后有了相好的做見面禮,不知道這件事情怎么讓夏文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