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淮軍區(qū)成立后,淮上抗日支隊擴編,轄五個大隊。
三大隊的根據(jù)地依然是西華山,這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嶇狹窄,不便于機械化部隊行動。日軍從據(jù)點淮上州出發(fā),到西華山,要翻過十幾座大山,中間還有淠史河、馬頭河、杭河。兩年下來,日軍不僅沒有把三大隊消滅,三大隊反而越打越大,越打越精。
陳三川長大了,到了十五歲那年,他已經(jīng)大大小小參加過十多次戰(zhàn)斗,并且當了小隊長,管著十多個人,劉鎖柱就在他的手下。剛開始的時候劉鎖柱不服氣,高興了喊他三川兄弟,不高興了喊他大侄子,背后還喊他小雜種,倚老賣老牛皮哄哄的。陳三川不在意劉鎖柱喊他什么,只是有一條,打仗的時候,他不裝孬就行。
可是讓劉鎖柱不裝孬是不可能的,為此陳三川沒少動腦筋。后來發(fā)生了一件偶然事件,劉鎖柱的骨頭終于被陳三川捋軟了。
三大隊的女人不多,總共才六個,被編成一個班,黃寒梅兼任班長。這六個女人各有各的工作,江碧云是游擊隊的書記員,后來還兼著機要員和保密員。馬秋分是裁縫,負責縫縫補補,有時候也幫廚做飯。其余都是戰(zhàn)斗員,平時站崗放哨多一些,戰(zhàn)斗規(guī)模大了,大家一起扛槍上山。
在這六個女人當中,除了四個半老娘們,還有兩個姑娘,一個是江碧云,一個是方艾蒿。江碧云是有學問的城里人,因為尋死被鄭秉杰救下,一直追隨鄭秉杰,在游擊隊里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老娘們都稱她江姑娘。方艾蒿過去是鄭家的小丫鬟,因為在淮上州鄭家老受欺負,鄭秉杰就把她帶到東河口公立小學打雜兼讀書。隊伍拉起來之后,學校停課,小丫頭沒了去處,自然也就跟著上了山。方艾蒿比陳三川還小一歲,所以暫時還不算入伍。
部隊沒出大別山,打仗轉(zhuǎn)移常常從家門路過,那些有家室的男人隔三差五總有機會回一趟家打一次牙祭,歸隊后又是如此這般,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黑夜中能聽到相鄰的鋪上咕咕咚咚吞咽口水的聲音。
最難受的就要數(shù)劉鎖柱。劉鎖柱的爺爺是個鐵匠,老爹還是鐵匠。他的爺爺和老爹雖然是鐵匠,好歹都有過女人,可是到了劉鎖柱這一輩就不行了,城里有了鐵器廠,東河口有了洋鐵鋪,他家的生意被搶走了不少,日子每況愈下,劉鎖柱到了十八歲的時候也沒有說上媳婦。偏偏他又有很多閑空,十里八鄉(xiāng)聽大書看花鼓,聽了一肚皮英雄美人的故事,對于男歡女愛的渴望遠遠高于別人。他當初死乞白賴地參加游擊隊,當英雄的想法不是沒有,但那憑借的是碰運氣,他并不指望自己能夠在槍林彈雨中打出一條英雄好漢來,因為十八般武藝他一般也不會。而對于女人,他憑借的還是碰運氣,夢想有一天碰巧了,干出一番關(guān)羽岳飛般的事業(yè),美女也就自然跟著屁股巴結(jié)了。
可是運氣遲遲不來,而擔驚受怕卻是每時每刻的。
有時候就想,這他媽的真不值,早知道游擊隊是這受罪日子,還不如留在東河口當二流子呢,好歹腦袋是穩(wěn)當?shù)摹?/p>
有時候又想,老子參加抗日也有幾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如今連女人是深是淺都不曉得,萬一哪一天子彈找到了咱,豈不虧死?
忙里偷閑,劉鎖柱就開始行動。老娘們太老,方艾蒿太小,他選擇的主要目標只能是江碧云。他當然知道搞女人犯法,既然犯法,那就索性犯個值得的,搞張三是犯法,搞李四也是犯法,寧吃鮮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這個道理他明白。當然,實在不行,馬秋分讓他睡,他也不會推辭。什么叫饑不擇食,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