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女人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瑟瑟發(fā)抖的雙手隨著美妙動人的曲線滑動,經(jīng)過腰肢和豐滿臀部的時候輕輕顫抖。漫漫長夜,潤福在美麗之上滑動,輕撫著女人的身體,反反復復。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雄雞報曉的聲音。
潤福猛然睜開眼睛。幽藍的晨光映著女人蒼白的臉,顯得更加生動。他靜靜地走向門口,女人清亮的嗓音讓他停住了腳步。
“我不會忘記這個夜晚?!?/p>
女人的話語重重地落在潤福的心底,層層堆積,宛如落在干涸地面的花瓣。
“我也不會忘記。”
潤福大步走過長長的走廊。因為喝酒和熬夜而眼神空洞的年輕男人們戴著歪歪斜斜的斗笠,穿著小褂,搖搖晃晃地走出妓女的房門。清晨,挑著扁擔的小販和賣豆腐的人忙忙碌碌地穿梭于大街小巷。潤福昂首挺胸地走出桂月樓,走向堅平坊。
走進圖畫署大門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一位中堅畫員悄悄低頭,看了看面容憔悴的潤福。
“拋下考試不管,到哪兒鬼混去了?”
潤福置若罔聞,徑直坐了下去。五個生徒通宵無眠,輕輕地揉著眼睛。
潤福打開硯臺的蓋子,緩緩研墨。墨在硯臺上奔跑,仿佛雪落在冰封的河面。墨水不能太濃。最重要的不是線條,而是色彩。
磨墨完畢,潤福摻好了三四種顏料。這是禁忌中的禁忌。敢在畫員考試中使用色彩,這樣的生徒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畫員考試只許使用一種色彩,那就是象征世界核心和君王權(quán)威的黃色。旁邊觀望的畫員氣得胡子發(fā)抖。
“你……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家伙……你想用色彩嗎?”
閃爍著奪目光芒的畫紙靜靜地等待著潤福的畫筆。等待他的畫筆從紙上掠過,粗獷搖擺,縱橫馳騁,飛奔、滑行和按捺。
看到白紙,潤福就感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了。她的世界只存在于四邊和四角之內(nèi)。飽蘸墨水的畫筆毫不猶豫地移到紙上,仿佛屋檐的水滴落到地面。白紙上出現(xiàn)了華美的淡褐色。
太陽出來了,潤福運筆的速度更快了,也更加柔軟。筆尖像燕子拂過水面,掠過紙張,所到之處聳立起兩棵松樹,草尖冒出地面。流淌的溪水仿佛發(fā)出了潺潺的水聲。
畫員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潤福筆下的風景。一只腳踩著秋千,另一只腳撐地而起,女人的形象躍然紙上。對面的溪谷旁還有四個或坐或站的女人,惟妙惟肖,仿佛要從畫中跳出來。
“嗬嗬……竟然還有這么奇怪的家伙!畫員考試上畫女人……還是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的女人……”
畫員捋著濃密的胡子,高聲叫道。
也難怪畫員反應(yīng)這么激烈,那些女人分明赤裸著身體,神情之中卻沒有絲毫的羞愧和膽怯。畫員們瞠目結(jié)舌,卻又無法制止?jié)櫢!?/p>
(原文132頁圖)
端午風情。紙本淡彩,×,澗松美術(shù)館
申潤福最為杰出的畫作之一,描繪了端午節(jié)在溪邊洗頭洗澡的女人。
潤福的筆鋒仿佛在嘲弄那些咂舌的聲音。每過一處,風景都被描繪得更加細致。綠色為背景,女人的裙子分別涂上了天藍色、水波似的綠色,以及看似褪色般的透明的綠色。
潤福洗了洗綠色的畫筆,甩去水滴,然后又蘸上黃色顏料。蕩秋千的女人的小褂涂上了嫩黃色,裙子變成了烈火般的大紅。嘴唇輕抹一點紅,女人們的臉上就有了活力,變得栩栩如生了。
色彩的狂歡還不只這些??粗驹谙戎虚g的女人,潤福小心翼翼地往她挺拔的乳尖上點了個紅點兒。畫員們屏息靜氣,瞠目結(jié)舌。看著濃妝艷抹的女人的紅色乳頭和豐滿臀部,畫員們無言以對,呼吸也變得急促了。太陽正在緩緩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