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你從小生活在北京,已經(jīng)不適應(yīng)老家的習(xí)慣了。”
“不,這與北京沒關(guān)系,我的家教是祖?zhèn)鞯?,一直都這樣。”
香波王搖搖頭說:“有點可怕,你媽媽幾乎在詛咒你?!?/p>
他們繼續(xù)往前走。香波王子指著路邊一片黑魆魆的樹林說:“看見了吧,就是在這里,也是一個夜晚,幾十步遠的地方好像還有情侶,但互相看不見。我緊緊地抱住了你。你說不能在這個時候,也不能在這個地方。我不聽你的,非要那樣,于是你就拒絕了我。你拒絕的方式倒是很藏族,拔出你的藏刀遞給我說:‘請你現(xiàn)在殺了我,不然就請你放開我?!F(xiàn)在我明白了,你為什么會那樣,因為能讓你的心咚咚咚跳的那個男人沒有出現(xiàn)?!?/p>
梅薩苦澀地翹了翹嘴角:“虧你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我雖然風(fēng)流浪蕩,但對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記得,記得她們的相貌神態(tài),記得當時交往的情形,每一句話,點點滴滴。我本來想以最深情的方式為她們每個人創(chuàng)作一首情歌,后來考慮到倉央嘉措已經(jīng)唱過了,我只需要在倉央嘉措情歌后面署上我的名字就足以表達我的感情,所以我就開始以原生態(tài)的倉央嘉措音調(diào)到處演唱倉央嘉措情歌。”
梅薩“呸”的一聲:“大言不慚的家伙,你怎么能和倉央嘉措比?!?/p>
香波王子“呵呵”一笑:“我有時候真那么想,如果西藏沒有倉央嘉措,那流傳下去的就一定是我?!?/p>
梅薩說:“后來,不知為什么,你突然銷聲匿跡了,不是說你離開了中央民族大學(xué),而是離開了人群和歡樂,離開了可以讓你盡情表演的所有舞臺。你把自己藏了起來,拒絕交往,默默無聲,直到畢業(yè)離校。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香波王子說:“這是我的隱私,我從來不對別人說?!?/p>
梅薩期待地望著他?!皼]有例外嗎?”
香波王子斬釘截鐵地說:“沒有?!?/p>
梅薩瞪他一眼,加快了腳步。他們走向博物館路,經(jīng)過具有佛殿風(fēng)格的18號樓,來到公寓區(qū),停在了可以望見教授公寓的花壇前。
香波王子坐到花壇上,點著了一根煙,觀察了一會兒,掏出智美交給他的兩把鑰匙,塞到梅薩手里,輕輕推了推她:“別忘了給我信號?!卑蠢碚f,邊巴老師死了三天,而且已經(jīng)火化,警察即使想來住宅取證也早就結(jié)束,不可能留守。但香波王子覺得既然自己已經(jīng)被警察認定為邊巴老師之死和伏藏被盜的重要嫌疑人,那就要格外謹慎。在沒找到伏藏、洗清自己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抓住。
梅薩快步過去,掏出鑰匙,悄悄打開了教授公寓的樓門,從門邊的矮樹上掰下一根樹枝,從下面頂住沉重的鐵門扇讓它不至于再關(guān)上。
花壇旁的樹蔭里,蜷縮著一個鼻子塌陷、顴骨高隆的人,這時突然站起來舒展了自己。他從黑色西服的內(nèi)兜里摸出一把雕飾精美的骷髏刀,用舌頭舔舔刀面上的經(jīng)咒,握在手里,悄悄摸過去,快速接近著香波王子。
香波王子全神貫注地望著教授公寓。
突然一股風(fēng)吹響了香波王子身后的花草,他警覺地朝后看了看,站起來,扔掉香煙,朝前走到了一棵樹下,背靠著樹干,等待梅薩的信號。
骷髏殺手迅速蹲下,埋身于花壇,想了想,收起骷髏刀,把背在身上的皮制公文包一樣的“遍撬一切”從前面移到后面,搬起了一個沉甸甸的花盆。他想先用花盆砸倒或砸暈對方,再使骷髏刀殺死,你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