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隗守堂高興,脫了榴紅衣服,看著榴紅漸漸顯露的小圓肚子,高興得不知說啥,就拿毛筆在榴紅肚皮上描畫起來。乳房鼓起,下面正好兩道彎,就畫了彎彎兩只眼睛,肚臍做了鼻子,小肚子上畫了大大一張嘴。
隗守堂拉著榴紅到鏡子前面,榴紅看見肚皮上畫一張娃娃臉。
隗守堂摸著榴紅肚皮上畫的娃娃說,俺的孩兒俺的孩兒,看看你的娘。給你娘笑一個。
榴紅一呼氣,肚皮一挺一收,娃娃嘴巴就動彈起來,一張一合。
隗守堂又說,小嬌娘咋生個小老漢出來,榴紅給俺生了個大胖小子。
榴紅說,想兒子想瘋了你。這時候你咋知道是兒子?
隗守堂說,你看你看,不是兒子,下巴上怎長了一撮胡子?
榴紅低頭看,原來娃娃嘴下邊,正好是她私處黑黑柔柔的毛。
榴紅實(shí)在忍不住,撲哧一聲也笑出了聲來。
從這一刻,榴紅覺著隗守堂這人其實(shí)不壞,至少對她榴紅半句沒的說。給了她吃喝穿戴不說,對她格外上心。為了順產(chǎn),他每天攙著榴紅出去溜達(dá),一路跟榴紅說各種笑話。夜里一夜一夜不睡,坐在榴紅身邊,一會兒怕榴紅涼,給她蓋上被子,一會兒又怕榴紅熱,又撩起被子,折騰來去,不知咋樣才對榴紅好。
女人一生一世有何奢望,不就是希望男人對她上心嗎?不管榴紅咋落到隗守堂手里,到隗守堂手里,人家還是拿榴紅當(dāng)人看,跟一些富家公子哥對待女戲子,真是沒法比。那些公子哥對待榴紅這樣女人,還當(dāng)人看?同樣是玩弄女色,公子哥玩弄過就成了破布爛棉絮。就是有了孩子又怎樣?白瑞良就搞大過一個戲子的肚子,逼著人家喝藥打胎,折騰的人家淌了一盆血差點(diǎn)送了命。這種事榴紅聽過真不少。
這樣一比,榴紅不再有其他念頭,一心想的就是把隗守堂的娃娃順當(dāng)當(dāng)生下來。
這樣在石馬鎮(zhèn)過了一段日子,隗守堂就把榴紅送回翠竹山老家養(yǎng)著。
三怪那時經(jīng)常在石馬鎮(zhèn)打聽,榴紅已經(jīng)在幾百里外的翠竹山,他又如何能打聽到?
馬飛英不能給隗守堂生個一男半女,總覺著虧欠了隗守堂。榴紅來了,她高興,高興老隗家有了根苗,高興老隗有了榴紅,對她馬飛英依然敬讓,隗守堂把榴紅送回老家,說怕馬飛英一人寂寞,送來個說話的伴兒。
馬飛英人善良好心眼,對男人服服帖帖,對榴紅自然照護(hù)備至體貼入微。真誠友善裝不出來,裝出來也不會長久。馬飛英就是對榴紅好。不用多久,榴紅馬飛英就跟一對親姐妹似的。
到這時,榴紅心里甚至感覺她固然始運(yùn)不濟(jì),無意間卻碰到了隗守堂,大概可以說是因禍得福吧。
來年秋天,榴紅生下個女兒。
孩子降生時,好些天沒下雨了,人人都在盼。恰好娃娃降生,一片雨云飄過,淅淅下起了雨。
隗守堂請個老先生正坐客廳里喝茶,商量給孩子起名。見久旱逢雨,先生就起了個很雅致的名字,叫隗知雨。
榴紅卻一口一個叫小毛毛丫頭,隗守堂一聽,又給孩子起個乳名毛丫兒。
隗守堂得個女兒,三天兩頭從石馬鎮(zhèn)跑回來,抱著女兒親不夠,嘴里念叨,懷抱一個瓢,滿瓢金銀舀,一舀舀個大胖小!
隗守堂更拿榴紅當(dāng)寶貝,越發(fā)喜歡寵愛。見榴紅就說,光看著小模樣喜歡人,不想還是塊好地。你給俺生,生一窩十個八個。小子丫頭俺都喜歡!
隗守堂請了兩個奶媽看孩子,兩個丫環(huán)不離左右伺候榴紅。大冬天榴紅突然想吃西瓜,隗守堂派人跑漢口給弄了回來??傊还苴笫靥靡?yàn)樯?,也不管他啥心性,對榴紅好卻是真切無假,實(shí)心實(sh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