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陷入調(diào)查門

地產(chǎn)魅影 作者:劉宏偉


蘇菱歌將寄給海川電視臺的兩封舉報信交給雷若洲,是三個多月前的事情。兩封舉報信說的都是市委書記喬亞卿利用職權在土地市場中非法謀取巨額收益,署名都是"一群真正的共產(chǎn)黨員"。事實上市委書記喬亞卿曾經(jīng)先后三次陷入"調(diào)查門"。最大的一項指控是說他在土地出讓中有索賄受賄行為。另一次指控是說喬書記嚴重違反《土地管理法》,多次越權批地,在好幾宗大額用地項目上明確指示做化整為零處理。最站不住腳的一次指控是說喬書記不該搬走市委機關,不該把那么一大片黃金地塊讓給一個臺商蓋大廈。當時市民們管這叫做"共產(chǎn)黨走了,國民黨來了"。所以在雷若洲看來,喬書記被人惡意詆毀又不是第一次,這個跟市委書記喬亞卿秘密熱戀的女人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

蘇菱歌說,這一回情況不同。如果寫舉報信的那些人很有背景,或者他們就是喬書記的政敵,那么他們就會據(jù)此重新啟動調(diào)查,讓喬書記再次陷入調(diào)查門,而且會是三案齊查,來個重量級的專案調(diào)查組,那樣的話,即使最后再次證明喬書記是清白的,經(jīng)過如此反復地調(diào)查,還是會讓喬書記的政治生命元氣大傷。所以她希望他順著這兩封舉報信的線索,找到證明喬書記清白的證據(jù),還不能驚動任何機構和任何人,包括喬書記本人。

當時雷若洲回敬她說,我的職責里沒有秘密調(diào)查市委書記這一項。這不符合組織原則,也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則。只見蘇菱歌幾乎是在痛心疾首,農(nóng)夫與蛇是個老掉牙的故事,卻又每天都在被刷新。許多時候,我們的原則會讓我們自殺!

蘇菱歌說這番話時瞪大兩眼,猶如高度警覺中的兔子。是這恐懼激起了雷若洲的男性保護欲,還是他想對喬亞卿知恩圖報?反正雷若洲被她說服了。那天離開時,雷若洲帶走了一個裝滿調(diào)查材料的小提箱。

誰知這天蘇菱歌竟然又找上門來了。她神態(tài)嚴重地說,雷局長,他們露面了,就是那些寫信到電視臺狀告喬書記的人。

雷若洲嘆息著,我是軍人出身,我知道戰(zhàn)場上總有一些不盡人意的狀況會發(fā)生,沒人能保證每一發(fā)子彈都命中目標,也沒人能保證戰(zhàn)斗中沒有流血犧牲。所以,要是有人想利用喬書記的某些做法搞小動作,讓他們搞去好了,你沒必要被他們弄得神經(jīng)過敏,更沒必要把我也拉扯進去。

蘇菱歌說,知道那些打來電話的人是怎么說的嗎?他們說像喬亞卿這種人,他們在土地使用制度改革中學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有可能利用職務之便賺大錢。他們發(fā)現(xiàn)在土地使用制度改革這一妙不可言的機制里有他們的好日子。他們是行家,可以發(fā)現(xiàn)這個機制中的潛在漏洞。他們只須動動手指頭就可以在那些漏洞里堂而皇之地撈錢,根本用不著去觸犯法律。

雷若洲驚詫地望著蘇菱歌,瞧瞧我們這兩個人!我們號稱喬書記是我們的有恩之人,結果卻在背地里幫著別人調(diào)查他!我們這是在恩將仇報!喬書記出車禍,很可能就跟我們的調(diào)查有關系!他的神情哀傷起來,喬書記已經(jīng)知道我在調(diào)查他了。準確地說,他已經(jīng)警告過我了,就是車禍當天的下午。喬書記當時很生氣,話說得很沖??晌以趺匆膊粫氲剑瑤仔r后他就出事了。那天晚上喬書記并沒有外出的事務,就是說他根本不需要開車出城。完全有這樣一種可能:喬書記知道我在調(diào)查他后心情很壞,叫兒子開車帶他去兜風,結果遇上了那場可惡的車禍。

蘇菱歌驚愕之極,這就是強局長想要知道的那場爭吵吧?你還對別人說過嗎?雷若洲直搖頭,還沒有,但我快要扛不住了!其實那場車禍應該有兩個肇事逃離者,其中一個就是我雷若洲。真不知道我們兩個誰會先去自首。

蘇菱歌幾乎是在怒斥了,您這是怎么了雷局長!您這是在把猜測當事實!您根本就談不上什么自首不自首的!無論如何您都不能把我們的調(diào)查說出去。我們周圍有太多的嘴,任何一種有意無意的誤評都會造成對喬書記的致命傷害。我們千萬不要當那種提供炮彈的幫兇!

他們兩人都在氣頭上,不會想到有人正在樓下窺視著他們的爭吵。那人聽不到他們在吵什么,但從敞開的窗戶里能看到他們爭吵的架勢。那人坐在一輛灰色林肯車內(nèi)望著他們已經(jīng)很久了。他掏出手機打電話,喂,是我。那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爭吵,我想他們會不會是出現(xiàn)了某種重大分岐,或者他們是在為找到的某個證據(jù)發(fā)生了不同看法?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們應該主動出擊,牽著他們的鼻子走,把他們拉到我們要他們?nèi)サ牡胤健?/p>

手機里的大人物說,將計就計?嗯,我看可以?;疑挚宪嚴锏娜苏f,我會給他們一些不痛不癢的線索,至少要讓他們遠離對我們有威脅的地方。

手機里的大人物咳了幾下又說,那是一些警覺性很高的魚,想要釣他們上鉤,必須要多動動腦子,否則就什么也不要做,只管給我牢牢盯住他們。就這樣,我該上主席臺了。

灰色林肯車里的人一聽連忙掛斷電話。他非常清楚,電話那一頭的那位大人物,他是不是還能夠繼續(xù)坐在主席臺上,全取決于他們的聯(lián)手防范。有消息說,某種威脅已然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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