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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 17(2)

中文系 作者:李師江


“那你趕緊搞名堂,整天睡覺那算什么名堂?”我著急道。

“我不正想嗎?想清楚了再搞嘛!”

“要不跟我一起干家教去?!?/p>

“那算什么名堂呀,我媽要是知道我干這種事,非得發(fā)瘋?!?/p>

“那你意思我干家教很低級了?”

“不低級,你干份家教賺點錢,我們才有吃的,勞動所得光榮得很。但我不一樣,我是干大事的,只有干大事,才能彌補退學,懂嗎?”

我點了點頭,對,凱子應該是干大事的人,鴻鵠不能干麻雀干的事。一時間,我對他的未來比對我自己的未來有更多的向往和期待。

大便和狗,哦,不,應該是大師和陽痿卷了背包回家了。大師去年暑假沒有回家,那時還呆在恭王府里,大熱天閑著沒事,到什剎海去摸螺螄,一個猛子扎下去差點出不來,別人把他拉起時已經(jīng)淹得半死。今年他一到暑假就有點后怕,跑得比誰都快。

梁檔心有所托,耐心地駐扎下來,每天入睡前敲敲暖氣管,聽聽樓上的回響,安然入睡。他心里有小九九。后來連續(xù)幾個晚上敲打,樓上毫無反應,顯然,421女生作鳥獸散了。梁檔算盤落空,無比失落,意志消沉地跟凱子進行睡覺比賽。

我干了四個家教,也就是說,一周要去四次,忙得跟上班族差不離了。四個家教都是文化課,上次教國畫那個,我邊學邊教,等我自己學得有點癮了,家長就把我辭退了。文化課里我最怵的是教英語,最喜歡的是教語文數(shù)學。我的口語差得會讓英國人發(fā)瘋,在中學時,我的音標就學歪了,帶著濃重的地方特色,大學里想改也改不過來,能不念出聲的就不念出聲。這種水平明顯是誤人子弟。還好我揚長避短,只教語法,以免破壞學生一口純正的口音。

其中有一個在西四的家教,教了兩周就結(jié)束了。原因是在結(jié)賬時跟家長搞不清楚,當初約定一節(jié)課十五元,但家長卻理解成一次(兩節(jié)課)十五元。那女人是做生意的,家境不錯,她估計我看她家里有錢了,就漫天要價,因此很憤怒,很鄙夷地看著我,像要把我內(nèi)心的小伎倆看穿。我不能讓步,像個做錯了事的人卻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最后那個女人帶著滿臉的鄙夷不情愿地把錢付給我,并讓我滾蛋。我是個敏感而脆弱的家伙,雖然得了該得的錢,但被永遠誤會的屈辱使我很難受,像噎了一塊嚼不爛的肉。回來之后,我只能把這塊肉像凱子傾吐,凱子道:“被人誤會怕什么,別指望人人都理解你!”

“為什么呢?為什么理解就那么困難呢?”

“人與人的關(guān)系都是由誤解構(gòu)成的。我們只有在文學作品里,才看到理解的可能,因為文學為人際關(guān)系作了揭示,讀者理解了每個人物的欲望,但人物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誤解的。讀者通過作品認識到誤解是世界的根本,因此也就理解了誤解是生活的有機組成。所以你不要指望一個商人能理解你?!?/p>

“可是,老被人這樣誤解,那怎么辦呢?”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p>

與這個家教相比,其他的家教還是比較友好。他們很愛他們的兒女,根據(jù)愛屋及烏的原理,不會虧待兒女的老師。我邊教學邊觀察著這些其樂融融的家庭,這是相當愉悅的感受。我甚至想,有一天我和左堤會組成這樣的一個家庭,我們也會有這樣一個兒子,我們也會請一個大學生家教,未來多么美好。這種念想一閃而逝,我為自己想像力過于豐富而超前感到羞愧,但無比甜蜜。我在騎車回學校的路上,回味著甜蜜的感受,希望新的學期快點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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