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之后，聽了一會兒兆赫陸凌濤主持的《懷舊經典》，我們又把昨天爭論不休的“美女排行榜”拎出來。

現(xiàn)在我們宿舍五個人清一色光棍，每周開這種話題的臥談會來打發(fā)力比多。當時音樂排行榜剛剛流行不久，我們可以把任何東西拎到排行榜上玩。

“誰要是不把楚惜光排在第一，我就跟誰急?！贝蟊憬袊痰馈?/p>

“你是不是眼神有問題，小楚遠看是可以，近看你發(fā)現(xiàn)沒有，眼睛不對稱，一只大一只小。”小便極力反駁，他是傅雪痕的擁躉，道，“小傅排第一，小楚排第二，這事就擺平了?！?/p>

“你們也太自以為是了，我們班的美女就不算是美女了？你們發(fā)現(xiàn)沒，于可可就是一少女版的林青霞。”狗對自己班上的美女沒有進入前三甲感到極為憤慨，據(jù)理力爭。

“切，有沒有搞錯，于可可是頭發(fā)漂亮，又不是臉蛋漂亮，她最像林青霞的部分就是一頭秀發(fā)嘛！”大便攻擊道。

不知道年級里哪個同學，說古希臘有一則寓言，總結起來就是大便吃小便，小便吃狗，狗吃大便，相當于老虎棒子雞。于是這些耳熟能詳?shù)娜齻€詞就成了宿舍里的三個同學的綽號，我現(xiàn)在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他們的原名。

三人非常不滿，說取外號可以，別取這么臟的這么賤的。但是沒有其他名詞比這三個讓人叫起來更加過癮的了，大伙勸道：“大便有什么不好，我們每天都離不開大便，我們在食堂里拼死拼活地弄一碗飯就是為了生產大便?！?/p>

大便就這樣被說服了。

小便吃醋了，道：“為什么我就不能是大便？”

大伙勸道：“小便更好，我們時時刻刻都離不開你，我們一下課就擁進廁所，把便槽都擠爆了，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p>

狗又不滿意了：“大便小便那么重要，我就那么多余?！?/p>

“不，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p>

這三個綽號取得狠，至今念起來都口有余香，眼前浮現(xiàn)三張活生生的臉。

我們年級有三個班，大概一百二十來號人，男女對半。每個班上第一眼可以稱為美女的，至少也有四五個，極品美女也不相上下，沒有哪個是絕對的女一號。大便、小便和狗爭論了幾天，也不能排定座次。

凱子已經成為我們的一員了，詢問道：“左堤呢，能排第幾？”

“前十不行，如果我們把排行榜定位前二十名的話，也許她還能進來?！贝蟊憧隙ǖ馈?/p>

凱子干笑了一聲，問：“怎么回事呀師師？”

很明顯，意思是質問我，怎么喜歡的女孩那么次呀。

“大便哪有審美，你也相信他?！蔽覍Υ蟊愕难酃獠恍家活櫍貏e大路貨。

“那你問問他們，左堤能進入前十嗎？”大便把問題攤開來。

狗想了想，道：“客觀地說，排在十到十五是沒有問題的。”

我急了，道：“打個比喻吧，左堤就是寧靜，小一號的，你們說寧靜排在第幾吧？”

“寧靜有什么了不起，腿那么粗。”狗不屑道。

“切，狗你知道個屁，豐滿也是一種美，要不人家姜文選她當女一號干嗎？”我反駁。

“那是因為王朔小說里就這么寫，就是一粗胳膊粗腿的女孩?！惫肥钩鰵⑹诛担B大便都深有同感，他們站同一戰(zhàn)壕去了。

“那就是美，就是果實的美，懂嗎，寧靜在里面就是一顆禁果，讓那群孩子有偷嘗禁果的沖動，如果不美，怎么讓動物兇猛？”我靈機一動，胡謅出一些含意，以捍衛(wèi)我的觀念。在中學階段，我就習慣對文章的意義進行牽強附會，搞這一套順口就來。

我把他們暫時唬住了。

大便破罐子破摔道：“行，你把左堤排第一得了，把你大媽你大嬸都排進來，我們不參與投票了?！?/p>

“你別說那些。我們實事求是講，小便你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蔽野褑栴}拋給一直默不作聲的小便。

狗用帶著哈欠的聲音諷刺道：“你們?yōu)檫@些女的爭得頭破血流，可人家個個都跟你們沒關系，何苦呢？”

被狗一語點破，大家恍然大悟，都覺得無趣，道：“也是也是，他媽的一點關系都沒有?！?/p>

我不相信一點關系都沒有。大便小便們也許早在夢中就和她們發(fā)生關系了。

凱子神秘笑道：“那也不一定，也許過兩天就有關系了?！?/p>

這話只有我能聽懂。

狗困了，勸道：“今天到此為止吧，明天再議，日子還長著呢。”

因此大伙興致索然地下了床，趿著拖鞋到廁所把膀胱里的液體倒干凈，嘴里噓著氣，鉆進被窩正式開睡。我悶悶不樂地輾轉了許久才進入夢鄉(xiāng)，我是個特別情緒化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