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害事件(1)

新聞背后 作者:央視新聞評論部


民間環(huán)保組織“淮河衛(wèi)士”的組織者霍岱珊在節(jié)目中說了一句讓很多人記住的話:十年治污一場夢。為什么?十年治污,花了國家?guī)装賰|的錢,地區(qū)的經(jīng)濟在發(fā)展,流域的城市在擴大,下游的最貧困的農(nóng)村卻在承受著污染最大的災難,也承受著經(jīng)濟發(fā)展、城市擴張最慘烈的代價。

中科院地球化學研究所研究員鄭保山告訴我們,說到全世界的公害事件,有多少人死亡?有多少人中毒?最嚴重的不過死幾百人,有幾千人中毒。但是,目前世界上僅有我國存在的燃煤污染型氟中毒的患者就有三千三百多萬人(這還是一個保守的數(shù)字)。沒有人能說清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亡,因為這三千三百多萬人主要生活在我國西南地區(qū)比較偏僻而貧困的山區(qū)。

尊重每一個生命

——關(guān)于《地方性氟中毒調(diào)查》的調(diào)查

陳新紅

拍片子的人都知道由于各種原因,一個片子最終呈現(xiàn)出的未必是事物最本質(zhì)、最全面的東西。好在事后常有隨感類的文字給以補充。不過用筆記錄下的東西未必如所看到、聽到和感受到的那樣震撼。

生命應該得以尊重而延續(xù)。

中科院地球化學研究所研究員鄭保山告訴我們,說到全世界的公害事件,有多少人死亡?有多少人中毒?最嚴重的不過死幾百人,有幾千人中毒。但是,目前世界上僅有我國存在的燃煤污染型氟中毒的患者就有三千三百多萬人(這還是一個保守的數(shù)字)。沒有人能說清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亡,因為這三千三百多萬人主要生活在我國西南地區(qū)比較偏僻而貧困的山區(qū)。

氟中毒是一種慢性的地方病,雖然長年有人死亡,但并不如突發(fā)性的事件能引起人們的關(guān)注與重視。氟中毒的存在并不會影響誰的政績,也不會傳染誰,更不會干擾誰的生活,因此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國發(fā)現(xiàn)西南地區(qū)燃煤污染型氟中毒以來,氟中毒的流行并沒有得到有效控制,這二三十年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貧苦的生命因此而終結(jié)。世界上萬事萬物,因其生于不同,長于不同,呈現(xiàn)出不同的狀態(tài)。萬事萬物也許有其平衡的鏈條,世界才得以存在。生命是否應該不因地域、貧富、聰明與愚昧得以尊重而延續(xù)呢?

苦難的生命更需要關(guān)懷。

生命的苦難因為氟中毒而起,在苦難得不到外力解救時他們該有怎樣的生活?周致書家兩個青壯年的兒子因患氟骨癥完全喪失勞動能力和生活能力,七十來歲的父母整天伺候兩個三四十歲的兒子,全家七八畝地主要靠母親來種。就是這個在苦境中掙扎的母親使我們感受到了苦難以外的力量。

在我們采訪時,母親去幫鄰居家挖土豆了。她回來趕上下細雨,滿身是泥,衣服也濕透了。她告訴我們鄰居是一個有病的孤老,不能下地干活,要去幫幫她,不然土豆會爛在地里,平時我們都互相幫忙的。當時我感到了這個已經(jīng)因疾病陷入崩潰的家庭,能支撐下來的原因,就是在苦難深重的生命里尚存的良知。雖然我們所做的并不能改變他們的生活,但是這一切使我們感受到苦難的生命更需要相互的關(guān)懷和尊重。

期待更多的人關(guān)注脆弱的生命。

人們對生命的關(guān)愛和尊重也許沒有時空的距離。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英國傳教士來到貴州省威寧縣石門坎地區(qū)傳播基督福音,眼看當?shù)厝说纳艿椒卸镜那治g,傳教士就開始研究起氟中毒的原因,雖然最終也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但他們把“中國貴州氟中毒”的文章登在了當時世界醫(yī)學界權(quán)威雜志《柳葉刀》上,期待更多的人來關(guān)注這些需要幫助的脆弱的生命。

我國一位預防科學研究專家告訴我,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她陪外國專家到我國氟病區(qū)考察,當?shù)毓賳T大擺宴席款待老外,外國專家納悶,當?shù)馗F得沒錢治病卻有錢講排場吃喝,當即,外國專家憤而離去。二十多年來,她一直記得一個外國人對我國氟病區(qū)人們的那種深情,同時也沒有忘記當?shù)毓賳T對民眾疾苦的冷漠。

從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以來,不知道有多少中國人關(guān)注或研究過我國西南燃煤污染型氟中毒,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由燃煤引起的、病因非常清楚的地方病,正在以擴大的趨勢危害著我國三千多萬甚至更多人的生命。

第一次被黃孟營村的癌癥所震懾是在網(wǎng)上看到食道癌患者張桂枝的照片。我不能想象一個人竟然可以這樣的活著,就在淮河流域的農(nóng)村里,竟然可以有人這樣地生活著。

河流與村莊的憂思

白云升

7月1日,張潔、余仁山、張龍和我第一次走進了黃孟營村,這個北方的村莊與我曾經(jīng)在江浙、廣東見過的水鄉(xiāng)田園竟然有幾分神似,綠樹婆娑,水中倒映,似乎和陶淵明的“歸田園居”也有幾分相象。

但是在我們走訪了肖俊海、王自財、劉玉芝等幾戶癌癥患者之后,什么叫“瘦骨嶙峋”,什么叫“生命脆弱”,在這里,與此有關(guān)的任何解釋都是多余的。

無論是前期第一次直面黃孟營村的災難,還是前期拍攝第二次再面對的時候,“觸目驚心”是我們節(jié)目組的同仁誰都無法不動容的直接反應。但是在黃孟營村的葬禮上,在癌癥患者的家里,在村民的臉上,我們看不到相應的傷痛,更多的是麻木甚至冷漠,即使是村支書王林生,從第一次見到他,再到第二次拍攝采訪,聽著他一家一戶地介紹疾病、癌癥和死亡,語氣中也極少流露出悲哀和傷痛,直到記者長江面對面地問到他因癌癥病逝的家人,問到他作為一村之長的責任,悲痛、委屈和淚水終于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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