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進行了極不尋常的談話。我這就告訴您?！?/p>

她扼要地重述了和那女孩的談話，杰勒德對其中一點很感興趣。

“那個老河馬，是個監(jiān)獄女看守?這一點可能很重要?！?/p>

薩拉說道：“您是說，這就是她施行暴虐統(tǒng)治的原因?是職業(yè)后遺癥?”

杰勒德?lián)u搖頭。

“不，這是從錯誤的角度看問題。有某種更深層次的內(nèi)心沖動。她并不是因為做過女看守才喜歡當暴君。我們不如說她是因為喜歡當暴君，才做了女看守。依我看，是一種希望統(tǒng)治他人的隱密愿望，促使她選擇了那個職業(yè)。”

他的臉色十分嚴肅。

“在潛意識里埋藏著這樣一些奇怪的東西。權(quán)力欲，虐待欲，撕裂、拉扯、破壞的野蠻欲望——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們過去的有關(guān)種族記憶的遺物……它們還都存在，金小姐，所有的殘暴、野蠻和貪欲……我們關(guān)緊門，不讓它們出現(xiàn)在我們的意識里，但是有時候——它們太強了。”

薩拉打了個寒顫?！拔颐靼住！?/p>

杰勒德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這一切，在我們周圍到處可見——在政治教條中，在各國的行為中。這是人道主義的倒退，是同情、憐憫心的倒退，是兄弟般情誼的倒退。那些教條有時候聽起來很不錯——睿智的政治制度，仁慈的政府——但這些教條是強加于人的，有賴于殘暴與恐懼的基礎(chǔ)。這些暴力的使徒正在打開大門，它們要恢復往昔的野蠻狀態(tài)，重拾舊日從殘暴中獲得的樂趣!噢，太困難了——人是一種處于岌岌可危的平衡狀態(tài)中的動物。他有一個最基本的需要——生存需要。走得太快和落在后面一樣致命。他必須生存！他可能必須保留一些原有的野蠻兇猛，但他不必——不，他肯定不必——將此神化!”

一陣靜默，然后薩拉說道：

“您覺得老博因頓夫人是虐待狂?”

“我?guī)缀蹩梢钥隙āＮ蚁胨菑氖┘油纯嘤谒酥腥贰⒁?，是精神上、心靈上的痛苦，不是肉體上的。這要少見得多，也要難以對付得多。她喜歡控制他人，喜歡讓他們受苦?！?/p>

“真是有如禽獸!”薩拉說道。

杰勒德告訴了她，自己與杰斐遜?科普的談話?！八麤]有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她若有所思地問道。

“他怎么會呢?他又不是心理學家?！?/p>

“不錯。他沒有我們這些惹人討厭的想法!”

“就是。他的頭腦是正直、善良、多情、正常的美國人的頭腦。他祟尚善良而不是邪惡。他看出博因頓家庭的氣氛很不對。但他認為老博因頓夫人只是方法不對，對家庭卻是忠心不貳的，并不認為她是有意做惡?！?/p>

“那會讓她覺得非常好笑。”薩拉說道。

“我想也是！”

薩拉不耐煩地說道：

“但他們?yōu)槭裁床惶拥裟?他們做得到的。”

杰勒德?lián)u搖頭。

“不，這你就錯了。他們做不到。你看過以前常做的公雞試驗嗎?在地板上用粉筆畫一道線，然后將公雞的喙放在上面。公雞以為它是被綁在那兒了，抬不起頭來。這些可憐的人也是一樣。要知道，從他們還是孩子時，她就開始對他們施加影響了，而且是心靈上的控制。她已對他們進行了催眠，使他們相信：他們不能不聽她的。哦，我知道多數(shù)人會說這是胡說八道——但是你我了解得更清楚。她已經(jīng)使他們相信：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完全依賴于她；他們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呆了太久，現(xiàn)在如果‘監(jiān)獄’的門開了，他們也不再會注意得到。他們中至少有一個人已經(jīng)不再想要自由！他們都會害怕自由?！?/p>

薩拉問了一個實際的問題：“她死了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