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表示努麗亞·蒙佛特這條線索通了!”
“您有什么建議?”
“現(xiàn)在,我們必須試試其他辦法。例如,去拜訪神父昨天早上提到過的那位善良的老奶媽,這個點子不錯?!?/p>
“您不會告訴我那個奶媽也不見了吧?”
“不會的。但是,我想我們不能就這樣直接登門求見老太太。這件事,我們必須走走后門。喂,您有沒有聽我講話?”
“費爾明,您剛剛說的那些話,應(yīng)該去望彌撒懺悔才是?!?/p>
“好,那您也可以脫掉那一身彌撒侍童的長袍了。我們可以做做好事,一起去圣塔露西亞養(yǎng)老院探望老太太吧。好了,現(xiàn)在您可以說說昨天和小姑娘約會的情形了吧?您別對我守口如瓶的,心事憋久了,會出毛病的?!?/p>
我嘆了口氣,乖乖地掏心掏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我敘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也談了心中的焦慮,我覺得自己就跟笨頭笨腦的小學生沒啥兩樣。可是費爾明突然沖上來,緊緊地抱住了我。
“您談戀愛啦!”他一邊激動地說,一邊輕輕拍著我的背,“可憐的孩子!”
那天下午,我們準時從書店下班,當然這又引來了我父親疑神疑鬼的目光,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擔心我們倆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煩。費爾明匆匆在紙上記下幾件待辦的要事,然后,我們倆就火速開溜了。我想,我遲早會和父親解釋一下的,但至于要講哪一部分,那又是另外一個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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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辛塔·科羅納多坐在一張?zhí)僖紊?,身上裹著毛毯?/p>
“科羅納多女士嗎?”我大聲問道,就怕萬一連這可憐的老人家都已經(jīng)聾了、癡呆了,或者兩者皆是。
老太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望著我們,神情相當謹慎。她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覆蓋在頂上的白發(fā)已經(jīng)寥寥可數(shù)。我發(fā)現(xiàn)她盯著我的眼睛里有那么多困惑的神色,仿佛覺得我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我真怕費爾明又急著把我介紹成卡拉斯的兒子之類的,沒想到,他只是跪在老太太身旁,輕輕執(zhí)起她那顫抖而衰老的手。
“哈辛塔,我是費爾明,這個孩子是我的朋友達涅爾。您的朋友費爾南多·拉莫斯神父叫我們來看您,他今天不能來,因為他要主持十二場彌撒!您也知道,這陣子節(jié)日比較多。但是,他衷心地問候您!怎么樣,您好不好???”
老太太看著費爾明,溫柔地笑了。我的好朋友輕撫著她的臉龐和額頭。老太太很高興有人像撫摩毛茸茸的貓咪似的摸著她。我突然覺得喉頭哽咽了。
“您瞧,我怎么會問出這么蠢的問題,對不對?”費爾明繼續(xù)說,“待在這里怎么會好呢?您一定喜歡出去走走,甚至去跳跳舞,對吧?我看您這個身段,一定是個出色的舞者,我相信大家都會這么說的?!?/p>
我從未見過他這么溫柔體貼地對待過任何人,即使在貝爾納達面前,他也不是這樣的。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討好老太太,但是語氣和表情卻如此真誠。
“您真好啊,說了這么多好話!”老太太低聲說道,由于長期無人可交談,也無話可說,她的嗓子都沙啞了。
“連您一半的好都比不上呢,哈辛塔!我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就像廣播里那樣,您聽過吧?”
老太太沒答腔,只是眨了眨眼。
“我想,您這樣就表示同意了。您還記得佩內(nèi)洛佩嗎?哈辛塔,佩內(nèi)洛·阿爾達亞,我們想問問關(guān)于她的事情?!?/p>
哈辛塔點點頭,眼神忽然一亮。
“我的丫頭!”她輕聲咕噥著,眼淚似乎就要奪眶而出。
“就是她!您還記得,對吧?我們是胡利安的朋友,胡利安·卡拉斯,那個喜歡說鬼故事的男孩,您也記得他,對不對?”
老太太的雙眼閃閃發(fā)亮,仿佛這些話語和剛才輕柔的撫摩,讓她頓時重獲新生。
“圣加夫列爾教會中學的費爾南多神父告訴我們,您很疼愛佩內(nèi)洛佩。他也很愛您??!您知道嗎?他天天都惦記著您。他沒有常來看您,都是因為新來的主教急于建立聲望,一天到晚舉行彌撒,把神父的嗓子都弄啞了?!?/p>
“您每天都吃得飽嗎?”老太太突然這么一問,一副很擔憂的樣子。
“我吃得跟牛一樣多啊,哈辛塔,但是,我畢竟是個男人,吃下去的熱量都消耗了。您可以瞧瞧,我這衣服下面可是真正強健的體魄呢!您摸摸看,沒關(guān)系,簡直就跟世界健美先生查理·亞特拉斯一樣,只是毛多了一點?!?/p>
哈辛塔點點頭,似乎放心多了。她的眼里只有費爾明,完全忘了還有我這個人。
“您可以跟我們聊聊佩內(nèi)洛佩和卡拉斯嗎?”
“他們從我身邊把她搶走了!”她說道。“他們搶了我的丫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