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內森·斯泰爾斯中尉

南方的寡婦 作者:(美)羅伯特·希克斯


那天我再沒看見那個旗手。那天晚上,當戰(zhàn)斗結束時,你能聽到的只是躺在我們面前的傷兵痛苦的叫聲,我想,我救了他們中的一個。天知道我把什么托付給了他,沒有讓他被殺死,但是我希望他有朝一日會表示感激。

太陽下山后,我們在那里坐了很久,偶爾會有一個任性、固執(zhí)的叛軍士兵手里的槍發(fā)出砰的聲響,但是戰(zhàn)斗已經結束了。戰(zhàn)斗一結束,狂歡就開始了。

“胡德在我們的沙洲上橫沖直撞,狼狽逃竄,”我們連里一個蹩腳詩人大叫道,我相信每個人都想把那些打油詩收集起來,留待將來寫信或寫回憶錄時用,或者坐在散布在整個聯邦的上百個門廊中的一個里時,拿來探討。什么垃圾。其他連隊的人到戰(zhàn)場上去拾紀念品,但是我讓我的部下不要亂動。他們從那些可憐的尸體身上能得到什么呢?又一個讓雙手沾血的機會罷了,我想道。我不想那么做。

我們得到了撤退的命令,但是我們不得不坐在原地,等著輪到我們動身。我們又要悄悄地行動,像上一個晚上一樣。我坐在那兒,擦著手槍,想著我父母家里我那些珍貴的希臘文書籍。我不知道還能不能重新開始我的學業(yè),等我回去時,是不是還有人剩下來辦學校。我知道,就算我有機會重讀那些書,但感悟肯定不一樣了?,F在我親眼看見了斯巴達人,底比斯人和阿提卡人。惟一擁有的榮耀是幸存下來的榮耀。在我們的沙洲上橫沖直撞,狼狽逃竄——是啊,這正說明了我們活著而他們沒有。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有什么可驕傲的呢?不值得驕傲。寬慰,是的,竟有那么些人,他們讓一個人處于那樣的境地:為別人的死亡而感到寬慰,去他媽的。正是這種寬慰,讓那片戰(zhàn)場上的榮耀感和榮譽感,成為這樣的謊言。要是我們走運,我們或許可以活到連記憶都喪失的時候。

就在我這么沉思默想的時候,在遠離后方的鎮(zhèn)子里,發(fā)生了一場火災。我們的隊伍正在那里悄悄地撤退,我想。但是火很快就被撲滅,沒有造成損失。沒有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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