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不是養(yǎng)雞養(yǎng)鴨的，要養(yǎng)叫她自己養(yǎng)去。

她當所長這么多年，也沒看見有什么重要成果啊。

有幾位年輕人徑直找到朱麗寧的辦公室。

朱所長，我們都贊成所里進行改革，如果人事制度不改革，我們年輕人還是找不到發(fā)揮自己才能的機會。

國際上很多重大課題，很多科技難關都是年輕人攻克的，在我們動物研究所，為什么年輕人申請課題這么難呢？

我要求調(diào)離。有人直截了當?shù)靥岢觥?/p>

我要求批準我停薪留職。

…………

這還僅僅是開始。朱麗寧想。要真正實施改革方案，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果然，人員重組方案還在起草，朱麗寧桌上的電話就不停地響起來。

喂，朱所長嗎？我是教育廳科研處，我是汪峰啊。

哦，汪處長，你好。朱麗寧一聽就猜到對方要說什么事了。

朱所長，聽說你們要讓郝梅下崗啊。汪峰說話直奔主題。

汪處長，是這樣。朱麗寧說，我們研究所今年的科研經(jīng)費減少了百分之三十，所以這一次我們按照科研工作的需要，實行了課題承包，這樣科研人員和機關服務人員就要進行分流重組，這樣做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一線科研人員提供更好的工作條件和服務，另一方面也是為富余人員提供新的更加適合的工作崗位……

朱所長，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不就是讓一些人下崗嗎？沒等朱麗寧說完，電話那邊的汪峰就打斷了她。朱所長，我們希望你們這次分流重組能夠多考慮一些關系。哦，其實我知道所里會有很多難處，但是我們又不得不打個招呼。最好不要一刀切。你知道，郝梅是李副省長的夫人，而李副省長又是分管大學的，你能讓郝梅下崗嗎？她在你們所里工作也有好幾年了，她的學歷資歷也不比別人差，還有領導能力、公關能力也是一些人比不了的，現(xiàn)在就需要她這樣的人，有了這樣的人，動物所的各項工作才能上新臺階啊。所以……

汪峰說話的調(diào)門很高，朱麗寧不得不讓電話離自己的耳朵遠一點。聽到汪峰的這番話，朱麗寧覺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堵塞了一樣，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汪處長，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這次分流很有必要。我們的課題承包是為了更好地調(diào)動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多出成果、快出成果，這也是科技廳和教育廳科研規(guī)劃要求的，我們是為了貫徹落實這一工作規(guī)劃，并不是專門針對某個領導的親屬，你知道像郝梅這樣的情況，我們所里還有好幾個……

朱所長……汪峰的聲音忽然放低了一些，他說，我是這樣想，朱所長，不管你們所有幾個分流的，可是有些關系還是要照顧到啊，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朱麗寧沉默著，她沒想到應該是正常的分流重組一開始就會有阻力。

汪峰又說，朱所長，我知道你很為難，但現(xiàn)在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妥協(xié)嗎？朱麗寧在想，也許必須妥協(xié)，假如不妥協(xié)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呢？現(xiàn)在人們已經(jīng)越來越多地向一些事情妥協(xié)了，應該把那句名言修改一下——生存還是毀滅＝生存還是妥協(xié)，這是一個問題……

朱所長，我還是希望你考慮一下，我也是為你們研究所，當然也是為你著想。

這時候，門口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朱麗寧扭頭一看，幾個人氣呼呼地擠進屋里。

朱麗寧決定妥協(xié)。汪處長，我知道了。她掛了電話。當她回過頭，就像耳邊炸響了鞭炮似的，她連忙站起來說，大家請坐吧。

我們不是來串門的。動物飼料組的老張說。

朱所長，為什么要我們下崗？憑什么讓我們下崗??？一個女職工滿臉通紅地大聲說。

對啊，跟我們一樣條件的人，為什么有的下，有的不下？你們的依據(jù)是什么？另一個胖胖的女職工更是憤怒，她說話時每根頭發(fā)好像都在激動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