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己看著桌上的飯菜,則似乎無心下咽。他沉著嗓子,對保良說道:“你姐姐不認我們,我們有什么辦法。”停了一陣,父親又說:“前一陣我托鑒寧公安局的于叔叔幫忙找過她。沒找到。她早不在鑒寧了?!薄 ?/p>
父親居然托人找過姐姐,這是保良沒想到的。保良抬眼去看父親,父親馬上把話題轉向了保良:
“保良,你姐姐要走這條路,我也沒有辦法,我做父親的,已經盡了全力?,F在爸爸只有你一個孩子了,你又是個男孩,爸爸今后不求你升官發(fā)財,只要你能子承父業(yè),讓大家看到我們陸家的兒子比他爸爸干得更好,更有出息!爸爸立一個一等功,你要立兩個、立三個。你要練得象你于叔叔那樣,要文有文,要武有武!爸爸自己不能在偵察一線干了,要是把你培養(yǎng)成能在一線干出成績的人,爸爸也就死得瞑目了!”
這一大堆話,保良耳熟能詳,熟得耳朵都起了老繭。但父親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保良只能面目嚴肅,鄭重點頭,做出深切理解,心領神會的樣子?! ?/p>
父親問:“你聽懂了嗎?”
保良答:“聽懂了。”
離考公安學院的年齡越近,保良的這句“聽懂了”,就越答得底氣不足?! ?/p>
保良是從鑒寧轉學插班來的,他的學習成績按省城這家重點中學的水平,中等還要偏下。能不能考上省公安學院,完全沒有把握。父親的囑托和希望,雖然總是同義重復,但說得多了,就會形成一種巨大的心理壓力,每讓保良想起,都不免戰(zhàn)戰(zhàn)兢兢?! ?/p>
他甚至開始羨慕起李臣和劉存亮來了。
李臣和劉存亮都沒考上高中,靠家里走關系找了中專去上,一個學旅游服務,一個學汽車維修,也都學得沒精打彩。但至少他們沒有考大學的沉重壓力,不用承載耀祖光宗的家族理想,今后憑力氣或憑技能掙錢吃飯,一輩子勝任愉快又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