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健常給高巖來電話催問加建房屋的事兒，還說，要是頭年建好了，他就來這兒過年。這下許琴也沒理由再拖了。無論如何，一家三口能在一塊兒過個團圓年，還是挺讓人盼望的。高巖一算，現(xiàn)在是七月，離過年還有半年多，但十一月份進入雨季，就不能施工了，看來還真得抓緊。
　　
　　翻翻校友通訊錄，清華建筑系校友高巖只認(rèn)識一個曹方人，當(dāng)年曾在校體育集訓(xùn)隊相處過一陣。他現(xiàn)任職舊金山市政廳規(guī)劃處，負責(zé)審圖，福利好，假期多，醫(yī)療費退休金都有保障，算是美國的鐵飯碗。就是工資不高，屬公務(wù)員待遇。
　　
　　高巖一貫的原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這等賺外快的事，他首先想到校友。他打電話把曹方人約來許琴家，先讓他看了前屋主拿到的加蓋許可證和外形設(shè)計圖，想請他做室內(nèi)戶型設(shè)計。畢竟也有一千四五百平方英尺，可以出一個廳、一間主臥、一個書房以及大型浴室和步入式衣帽間。
　　
　　許琴說，她到同學(xué)家串門兒，看人家樓上主臥有一個壁爐，特有味道；落地窗外還有一個不大的挑臺，可以看風(fēng)景。“我這南邊是一片樹林子，早上到陽臺上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多舒服??！”
　　
　　“可以呀，完全可以。”曹方人說，“你還有什么要求、想法，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塊兒幫你設(shè)計?！?br>　　
　　談到費用，高巖對許琴說：“按照美國行情，設(shè)計費占總預(yù)算百分之七。現(xiàn)在預(yù)算暫定七十萬，那就是四萬九。曹先生來時跟我說，只收百分之五，那就是三萬五?！?br>　　
　　許琴說：“為什么百分之五？咱們中國人就那么賤呀？還照百分之七收吧。我先給你一萬定金，余下等完工就付?！?br>　　
　　曹方人樂得眼角皺紋跑進了耳朵，連連說：“謝謝許小姐，下禮拜我就把圖弄出來?！?br>　　
　　高巖送他走的時候，他說：“這位許小姐，看著挺聰明，怎么給她減價，她還不領(lǐng)情，哪根筋搭錯了？”
　　
　　高巖說：“你別得便宜賣乖了，她跟錢有仇?！?br>　　
　　高巖請他出圖以后再幫忙找個工程公司，抓緊時間早點兒開工。他說認(rèn)識舊金山一家香港公司，活兒干得很細，還參加了市政廳的改建工程，口碑不錯。
　　
　　十天后，施工開始了。施工隊先將改建部分用綠色尼龍布圍合起來，然后運來了幾大車的木方。加州蓋房子，三層以下建筑一律用木方作骨架，以減輕重量，防止地震災(zāi)害。
　　
　　曹方人每天下班都來檢查工程質(zhì)量和進度，周末更是整天泡在這里，對著圖紙，和一個精瘦矮小的廣東人商討、爭論甚至吵架。高巖暗自慶幸，找他算是找對人了。清華出來的人到底辦事專業(yè)，一絲不茍。他告訴高巖，他同時將一份圖紙送給當(dāng)?shù)貖W倫市政府的審圖部門備案。畢竟外形稍有改動，增加了一根煙筒、一個挑臺，讓他們在加蓋許可證條款里補上就行了，免得日后有人雞蛋里挑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