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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性格之白沙碼頭 14(2)

重慶性格之白沙碼頭 作者:莫懷戚


   重慶性格之白沙碼頭 14(2)
  
  過了不久他又來探監(jiān)。這次探的就是那個前男友。他告訴他,已經(jīng)把她辦出去了。如果你們開大會,你在她們那里面沒有看見她,你不要奇怪。
  
  那家伙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一時還出不去,但我在外面有人的。
  
  這個不消說。他說。
  
  你何必硬要樹立一個敵人呢?
  
  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過敵人。我想試一試這種感覺。
  
  那你試吧。對方也很簡潔。我去車間了。他站起要走。
  
  我再告訴你,我要經(jīng)常到觀音臺廣場去拉琴,夜里去,一個人去。當然不可能每天去,但肯定會經(jīng)常去。聽清楚了嗎?那是最容易找到我的地方。
  
  夜已見深。步行廣場上人還是不少。但已經(jīng)沒有了白天的種種喧囂。八師兄的小提琴聲清清晰晰的飄蕩在四野,飄蕩在上空。
  
  他已經(jīng)愛上了這種演奏——他稱這個為演奏。
  
  這個國有房產(chǎn)集團的老總,只要一有可能,就來沿街獻藝。
  
  初初如此,是為了兌現(xiàn)那個挑戰(zhàn)。向玉石眼的前男友的挑戰(zhàn)。我常常在觀音臺廣場公開拉琴,你要如何,悉聽尊便。
  
  到后來他自己喜歡上了這一切。都市的繁華,高樓和燈光,車流的無聲無息,已經(jīng)不似白日匆忙的行人,半明半暗中男女的狎昵------
  
  那吹笙的家伙至今沒有什么動作。倒是玉石眼本人有時候要到廣場上來會一會他。
  
  同美人痣一樣,沒穿囚服的玉石眼也引不起他的那種感覺了。但他仍然覺得她很好看,很可愛。
  
  開始她要勸阻他,何必呢,同那種不是人的東西斗氣。
  
  他說也說不上怎么斗氣,只不過我說了要到這里來,我就要到這里來。他一邊說話,一邊隨意地拉著琶音的跳弓。
  
  她說他在外面真有一伙爛人的,我以前就是一個嘛。她一邊說話,一邊吃著果凍。
  
  他說如果他要下手,你不來這里,他也會找到你的。
  
  她說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
  
  他說大不了人頭落地,我喜歡過有點事情的生活。
  
  她說那你帶兩支槍吧,我可以搞到運動手槍,不是獨子兒噢,是多發(fā)的。
  
  他說我不想帶槍,挎著不舒服。
  
  她說很奇怪,你赤手空拳——
  
  她的話音未落,只覺眉頭被一邊點了一下。倒疼不疼的。一摸,一邊沾了一粒果凍。
  
  她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點似懂非懂了。她后來就懶得勸他了。
  
  他真還給她買了一支美國的長笛,說什么時候你高興了,就來這里,我們合奏幾曲。
  
  她開始很高興,來合過一次。但后來她坦率承認,遠不如在獄中有興趣了。
  
  他很友愛地說隨便你,人沒有必要當一件樂器的奴隸,要尊重自己的心情。
  
  他送給三人一人一套房子,還代為裝修。有時候大家要聚一聚,共同懷念獄中的日子。
  
  他還帶她們?nèi)齻€去看過“長大成人的地方”;同行的還有七師兄。
  
  在白沙鎮(zhèn)里游走了一通,一個熟人也沒有碰見。雖是早已想到,還是有些吃驚。原住民已經(jīng)搬遷,房子租給了現(xiàn)住民——都是外地的農(nóng)民。鄉(xiāng)音土語四處飄蕩。
  
  碼頭那個位置——只能這么說:位置——已經(jīng)沒有船了。因為一條龐大的濱江路隔開了碼頭與鎮(zhèn)子。暫時還沒通車的濱江路是那樣的寬闊,就象無窮無盡的足球場。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人,搭話后知道,從那一頭的火車站到這里,要建三個大大的濱江公園。要想從公園里下水游泳是不可能的,七師兄笑著說。
  
  一行人仰頭看了一陣。玉石眼慢吞吞的說,你們這種人,以后,永遠的永遠,不會再有了。大家都笑起來。
  
  他將琴盒背著。這就是偏偏鎮(zhèn)的賭石大王老木匠給他量身定做的那只琴盒。這只琴盒這么斜挎著背在身后,一邊走一邊拉,讓他看上去特別象流浪藝人。他非常喜歡被人們看著流浪藝人。幾乎每一次,都有人塞錢給他,讓他又好笑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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