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活動活動腦經(jīng),來一個智力測驗,猜謎?!睆堃还庹f,“說,哥哥和嫂子光著身子擁抱,打一成語,哪四個字?”
哪四個字呢?哥哥和嫂子光著身子擁抱,可干的事情可以說上一輩子,四個字哪里能概括得了。
張一光說:“兇多吉少?!?/p>
哥哥和嫂子光著身子擁抱怎么就“兇多吉少”了呢?可是,大伙兒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哥哥和嫂子光著身子擁抱,可不是“胸多雞少”么。大伙兒笑翻了。這家伙是活寶。是推拿中心的潘長江或趙本山。他的一張嘴就是那么能“搞”。
腦子“活動”過了,張一光卻把嫂子撇開了,轉(zhuǎn)過臉去拷問王大夫。張一光說,昨天下午有一個客人夸嫂子的身材好,說,嫂子的身材該有的都有,該沒的都沒?!阏f說,嫂子的身上究竟什么該有,什么該沒?
大伙兒都笑。王大夫也笑。雖說笑得不自然,王大夫的心里頭還是實打?qū)嵉男腋A?。嫂子被人夸了,開心的當然是大哥。這還用說么。小孔卻扛不住了,也不好說什么,只能不停地挪屁股。似乎她的身體離王大夫遠了,她和大哥就可以脫掉干系??蛇@又有什么用?張一光一直在逼。張一光逼一次小孔就往小馬的身邊挪一次,挪到后來,小孔的身體幾乎都靠在小馬的身上了。
王大夫的嘴多笨,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被張一光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小孔慌不擇路,站起來了,突然就擂了小馬一拳頭,還挺重。小孔說:“小馬,我被人欺負,你也不幫幫我!”
小馬其實在走神?!凹依铩钡氖滦●R從來不摻和,他所熱衷的事情就是走神。從小孔走進“男生宿舍”的那一刻起,小馬一直是默然的。沒想到嫂子徑直就走到小馬的床邊。小馬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嫂子身上的氣味了。準確地說,嫂子身上的氣味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小馬了。是嫂子頭發(fā)的氣味。嫂子剛洗了頭,濕漉漉的。香波還殘留在頭發(fā)上。但頭發(fā)上殘留的香波就再也不是香波,頭發(fā)也不再是原先的那個頭發(fā),香波與頭發(fā)產(chǎn)生了某種神奇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嫂子一下子就香了。小馬無緣無故地一陣緊張。其實是被感動了。嫂子真好聞哪。小馬完全忽略了張一光洶涌的拷問,他能夠確認的只有一點,嫂子在向他挪動。嫂子的身體在一次又一次地往逼近他小馬。小馬被嫂子的氣味籠罩了。嫂子的氣味有手指,嫂子的氣味有胳膊,完全可以撫摸、攙扶,或者擁抱。小馬全神貫注,無緣無故地被嫂子擁抱了。小馬的鼻孔好一陣翕張,想深呼吸,卻沒敢。只好摒住。這一來窒息了。
嫂子哪里有功夫探究小馬的秘密,她只想轉(zhuǎn)移目標。為了把王大夫從窘境當中開脫出來,她軟綿綿的拳頭不停地砸在小馬的身上。
“小馬,你壞!”
小馬抬起頭,說:“嫂子,我不壞?!?/p>
小馬這樣說確實是誠心誠意的,甚至是誠惶誠恐的。但他的誠心誠意和誠惶誠恐都不是時候。在如此這般的氛圍里,小馬的“我不壞”俏皮了。往嚴重里說,挑逗了。其實是參與進去了。小馬平日里不說話的,沒想到一開口也能夠這樣的逗人。語言就是這樣,沉默的人一開口就等同于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