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愛情在逃跑(13)

愛情有毒 作者:駱平


起初,做家務成了景皓說“我愛你”的一種方式。

接著,做家務成了景皓說“我愛你”的一種容易的方式。

最后,做家務成了景皓說“我愛你”的唯一一種方式。

懷孕以后,蔡惜憊懶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鎮(zhèn)日無精打采、寡言少語,充滿了混吃等死的頹唐。清清爽爽的房間被她搞得烏煙瘴氣,手提電腦擱在枕頭上,幾份合同擺在餐桌上,發(fā)刷隨手扔進書報簍,梳妝臺橫七豎八擺滿了相片、噴霧劑、旅游時買回的黃色圓肚陶罐,換下來的衣物塞滿了洗衣機。她則倦倦懶懶的,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作為一份每天出版的日報的編輯,景皓每天的上班時間在下午五點左右,通常要干到深夜兩、三點鐘。長期以來,他的作息晨昏顛倒,早晨是從黃昏開始的。

“開機!”景皓直起身來,心滿意足地四下里環(huán)顧著一塵不染的房間,拍拍手,像個導演一樣大喊了一嗓子。

蔡惜充耳不聞。

定居美國的姐姐新近買了一臺比手掌略大的袖珍款索尼數碼攝象機,特意囑托回國探親的朋友帶給景皓和蔡惜。

“把懷孕的歷程拍下來,刻錄成一張光盤,將來播放給孩子看,是很有紀念意義的?!苯憬阍陔娫捓锾嶙h。

“寶寶,這是媽媽。”景皓將鏡頭對準蔡惜,興致昂然地自編自導。

蔡惜置若罔聞。她穿著一件豎條紋的棉質睡衣,寬大得仿佛一只麻袋口袋,稍稍動彈,便會颼颼生風。這些日子,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與拖鞋,像個奄奄一息的病人。

“惜惜,去換件衣服,好不好?”景皓發(fā)覺了蔡惜著裝的不妥,暫停拍攝,央求道。

蔡惜一聲不吭。

“好好好,就當是原生態(tài)演出吧?!本梆┳詡€兒搬梯子找臺階下。

“寶寶,今天你在媽媽的肚子里已經住了8周加5天了,有輕微的運動了,就像跳動的豆子。你的身長大約是兩厘米,形狀像一顆飽滿的葡萄,有一個跟身體不成比例的大頭,手指和腳趾之間隱約有少量蹼狀物,是鴨腳樣的——”景皓煞有介事地解說著,突然眉頭一皺,“惜惜,我?guī)湍阆聪搭^吧?!睆溺R頭里看去,蔡惜的頭發(fā)亂得要命,且臟污不堪,干燥,打結,毫無光澤,似稻草,似鳥窠。

蔡惜不理會,她厭煩地站起身來,到露臺外面去,遙遙地觀看黃昏的車流。從九樓的露臺看下去,小區(qū)外的街道是那樣地遙遠,車行如鯽,一列是落寞的車頭燈,另一列是同樣落寞的車尾燈。

“媽媽并不是有意這樣邋遢,”景皓振振有辭地嘮叨,“因為你的緣故,媽媽體內的荷爾蒙分泌過多,導致媽媽情緒煩躁,經常會無名火起,倒霉的可就是爸爸了……”

蔡惜霍然轉過身,開門出去。景皓握著攝象機,一步不拉地緊隨其后,宛如一名狗仔隊成員,盡忠職守地拍下了她一身睡衣,游魂野鬼一般的身影。

在草坪前,蔡惜遇見溜狗的鄰居太太,駐足閑聊幾句。鄰居太太養(yǎng)著兩頭大白熊犬,一大一小,大的叫大白,小的叫小白。大白體形如熊,小白年紀幼嫩,一律是藍眼睛,黑鼻頭,雪白的皮毛中夾雜班駁的紅棕色,如同漂染過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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