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你真逗!
[景皓]:夸我還是貶我?
[夏稚]:你太太肯定很幸福。
[景皓]:何以見得?
[夏稚]:擁有像你這樣言談幽默的好丈夫,是每個女人終其一生的夢想。
[景皓]:哎喲!壞了!
[夏稚]:怎么了?
[景皓]:你夸得我都飛起來了,腦袋在天花板上撞一大疙瘩。
[夏稚]:呵呵。
[景皓]:十級傷殘哦!看來這輩子我是賴定你了,夏小姐你可要對我負(fù)責(zé)任——別怕,我飯量不大,一頓也就那么三五只大鬧蟹,大半碗魚翅撈飯,小半瓶軒尼詩而已。
[夏稚]:救命??!
[景皓]:怎么樣,大灰狼脫下羊皮外套了吧?!
[夏稚]:你太可愛了。
[景皓]:可憐沒人愛?
[夏稚]:沒正經(jīng)的,小心我T(踢)你!
[景皓]:我得編稿了,改天聊?
[夏稚]:改天聊。
景皓下線,他把夏稚的QQ號加入了自己的好友名錄。沒想到令男人們垂涎欲滴的夏稚非但不是煙視媚行的白癡級狐貍精,且是這般的善解人意,聰明剔透而又不著痕跡,與她聊天很舒散,很熨帖。
景皓一向中意智慧理智型的女性。
景皓是一個樂呵呵的胖子,畢業(yè)于北京的一所名校,收入豐厚,廚藝一流,衣領(lǐng)永遠干干凈凈,但從不流連歡場。夏稚對景皓的夸贊并非無妄之詞,景皓在報社是有口皆碑的極品老公,典型的住家男人。
“選丈夫,就要照景皓的標(biāo)準(zhǔn),家世良好,脾性溫和,疼惜老婆?!眻笊绲睦吓私砸运麨樗{本,訓(xùn)導(dǎo)那幫連做夢都想穿著水晶鞋,一步登天嫁入豪門的未婚小姑娘們。
景皓哭笑不得。脾性溫和,是的。疼惜老婆,是的??墒羌沂懒己媚??不不不。景皓并沒有殷實的家境、羽翼庇萌的爹娘,他自幼是受過苦頭的。
景皓出生于1976年,文化大革命結(jié)束的那一年,唐山大地震的那一年。姐姐年長他五歲,卻已擔(dān)負(fù)起守侯搖籃、看護弟弟的義務(wù)。
那時景皓的母親不過三十余歲,已經(jīng)衰老得如同一顆干癟的核桃,頭發(fā)焦枯、走路喘息不止,壓根兒沒功夫溫柔慈愛地為一雙兒女哼唱兒歌,更沒功夫攜著他們?nèi)バ蕾p原野中春暖花開的好景致。
在火柴廠當(dāng)工人的母親是忙碌的,忙得倉皇失措、踉踉蹌蹌,救火隊員一般撲來撲去,處理著父親一路闖下的種種禍?zhǔn)?、種種糗事。
景皓的父親是中學(xué)教師,教美術(shù),也教音樂。父親的繪畫技藝和音樂修養(yǎng)都是三腳貓水準(zhǔn),這些不過是他的業(yè)余愛好。他術(shù)業(yè)有專攻,孜孜以求的專業(yè)是勾搭異性,從四五十歲風(fēng)韻猶存的半老太太,到十六七歲嬌嫩得一掐一把水的小丫頭片子,凡入了他眼的,一個不剩,一網(wǎng)打盡。
景皓很小就知道,父親是浪子。身為浪子的父親,是全家的災(zāi)難。他與別的小孩子的父親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相對未老先衰的母親,父親年輕得不可思議,他留著披肩長發(fā),穿蘋果牌的牛仔褲、確良花格襯衫,左肩背一副畫架,右肩挎一把吉他,邁著華爾滋一般輕捷輕佻的步伐,吹著口哨,旁若無人地穿街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