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廳的門被推開了，那個高個子綠眼睛的男孩走了進來。他搖了搖頭對露西說：“這地方，會把你脫光搜身，要是你敢藏違禁品的話，”他揚了揚眉毛，“所以還是省省吧?！闭f完把一捧不知其名的東西丟到了盒子里。

站在露西身后的阿伊蓮一陣竊笑。男孩猛地抬起了頭，當他看見阿伊蓮時，他張張嘴又合上了，有些不知所措。

“阿伊蓮?！彼K于還是開口了，語氣很平靜。

“凱姆?！卑⒁辽徎卮鸬?。

“你認識他？”露西輕聲問道，心想著教養(yǎng)學校是不是和多佛預備學校一樣有什么小幫派之類的。

“用不著提醒我?！卑⒁辽徴f著話把露西拽了出去，門外是灰暗陰冷的清晨。

主樓背后有一條小路環(huán)繞著一片雜亂的場地，其中雜草叢生，看上去更像一塊空地而不是學校的運動場，只有一塊記分牌和露天看臺說明確實如此。

運動場外有四座外觀肅穆的建筑。左邊是煤灰磚砌的宿舍樓，右邊是龐大、古舊、丑陋的教堂。兩者之間另有兩座開闊的建筑，露西猜想應該是教學樓。

就是如此，露西的整個世界就這樣變成了眼前這副凄涼的景象。

阿伊蓮轉(zhuǎn)向右邊把露西領到了場地上，讓她坐在被水浸透了的木頭看臺頂端。

在多佛，像這樣的地方總是充斥著常春藤聯(lián)盟那些正在訓練的運動員，所以露西總是避免待在這種地方。但眼前這片場地空空如也，球門銹跡斑斑，顯然是另一碼事，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露西一時還搞不明白。三只土耳其禿鷲在頭頂盤旋，陰沉的風在光禿禿的橡樹枝間呼嘯。露西打了個寒戰(zhàn)，把下巴縮到毛衣領子里。

“那么，”阿伊蓮問，“你應該已經(jīng)見過蘭迪了?！?/p>

“我以為他叫凱姆?！?/p>

“不是說他。”阿伊蓮快言快語，“我說的是那邊那個。”她把頭撇向她們剛剛離開的辦公室那邊，她們把訓導員丟在了電視機前?！澳阌X著是男的還是女的？”

“啊？女的吧？”露西猶豫地答道，“這是測驗嗎？”

阿伊蓮清脆地笑著說：“很多測驗中的頭一個。你通過了，起碼我覺得你通過了。這學校里很多員工的性別一直都存在廣泛爭議。別擔心，你會慢慢搞明白的?！?/p>

露西覺得阿伊蓮是在開玩笑，如果是的話，這笑話還蠻酷的。但跟多佛相比，這個變化可是夠大的。在原來的學校，那些打著綠領帶，頭發(fā)抹得锃亮的未來議員們文雅地保持著安靜在大廳里緩緩穿行，金錢凌駕于一切。

通常其他的多佛孩子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似乎是在說別把你的臟手抹在白墻上。她心想，如果阿伊蓮在那兒會是什么樣子：在看臺上打發(fā)時間？焦躁不安地大聲講著粗俗的笑話？露西還想著凱莉會怎么看待阿伊蓮，因為多佛可沒有像她這樣的孩子。

“好了，說吧，”阿伊蓮對露西發(fā)號施令，她跳到看臺頂層，示意露西到她那兒去?！澳阕隽耸裁幢蝗拥竭@里的？”

阿伊蓮的語調(diào)頑皮戲謔，但是露西突然感覺自己得坐下來太荒唐了，她本希望自己在學校的第一天不會讓過去的記憶，毀掉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表面上的平靜。當然，這里的人肯定會想知道的。

她感覺血液在太陽穴涌動。每當她回想過去、回想那個夜晚的時候就會這樣。對于發(fā)生在特雷佛身上的事情，她心中一直在有負罪感，但是她也一直努力不要讓自己陷入那些陰影之中，關于那場事故，此時此刻她只能記得這點。那些黑暗，難以名狀，無處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