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在等大人物?。 庇枌T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我倒想知道是誰?”露西猛然回過神來,面前那個大箱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裝滿了各種各樣她叫不出名字的違禁品。她感覺那個黑頭發(fā)綠眼睛的男孩還在盯著她看,她抬起頭來,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盯著她。輪到她了。露西閉上眼睛,松開了手,手機慢慢滑落,憂傷地墜在了那堆東西的上面。這墜落的聲音意味著她自此將孑然一身了。
陶德和嘉碧沒有多看露西,徑直向門外走去。但那個綠眼睛的男孩轉身對訓導員說:“我可以教她規(guī)矩?!彼f完,朝露西點了點頭。
“這不符合規(guī)定。”訓導員機械地回答,她似乎已經(jīng)預見到了這番對話?!澳悻F(xiàn)在又是新生了,就得遵守新生規(guī)則。一切要從頭開始。你若不喜歡這樣,在違反假釋規(guī)定前就要三思?!?/p>
那學生一動不動,面無表情。露西還在為“假釋”這個詞震驚,訓導員已經(jīng)拖她往大廳的心頭走去。
“走吧?!庇枌T說話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按?。”她從一扇朝西的窗戶指著遠處的一座建筑。露西看見嘉碧和陶德已經(jīng)朝那邊去了,第三個男孩也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他看上去根本不愿意追上他們。
宿舍樓是一棟方方正正的灰色建筑,堅固異常,令人望而生畏。兩道沉重的大門,絲毫看不出其中有生命存在的跡象?;氖彽牟萜褐醒肓⒅粔K石碑,上面刻著“寶林宿舍”,露西記得曾在網(wǎng)上看見過。在朝陽的輝映下,它看上去比黑白照片更丑。
即便站在遠處,露西也能看見宿舍的表面上滿是黑灰。所有的窗戶都裝著粗粗的鐵欄桿。她瞇著眼睛看去,想,宿舍四周的圍墻上難道是鐵絲網(wǎng)?
訓導員看了一眼表格,翻了翻露西的檔案,對她說:“63號房間。把你的包扔到我的辦公室,和他們的行李放在一起,晚上再收拾。”
露西把她的紅色行李包丟到另外三個無法辨認的黑色箱子旁邊,隨后條件反射般地去摸手機,因為她通常會把一些需要記著的事情存到手機里??蛇@一摸卻只摸了個空,她嘆口氣,只得把房間號記在腦子里。
她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不能和父母在一起,他們在桑德博爾特的房子到這里不過半小時車程?;氐剿_瓦納的家感覺太棒了,就像媽媽說的,那里的風吹起來都是慵懶的。佐治亞那種舒適緩慢的節(jié)奏比新英格蘭更適合露西。
而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薩瓦納,不像任何地方。她得待在這個了無生氣,毫無色彩的地方完全是因為法庭的判令。有一天,她偷聽到爸爸和校長在電話中交談。爸爸用他生物教授慣有的方式點著頭說:“是的,是的,讓她時刻受到監(jiān)管是再好不過的了。不,不,我們不會介入你們的管理體系的。”
顯然,爸爸沒有想到他的女兒會受到這般監(jiān)管,這里簡直就是重犯監(jiān)獄。
“那么,您說的紅色又是什么意思?”露西問訓導員,準備從這次煎熬中解脫出來。
“紅色?!庇枌T說著指向天花板上懸著的小型機器——一個閃著紅燈的攝像頭。露西以前從未見過這個,但訓導員既然指出了第一個,她立刻就明白了這東西無處不在。
“攝像頭?”
“很好,”訓導員的話語中透著威嚴,“我們把這些東西設置在明顯的地方,這是為了提醒你們,我們在盯著你們,隨時,隨地。所以,別惹麻煩。這樣你們也可以自我約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