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樹送我到樓下，看著樓上我家的那盞燈，說(shuō)：“看來(lái)看去，你家的窗戶最暖和?！?/p>

我一愣，說(shuō)：“?。俊?/p>

王一樹笑笑，說(shuō)：“因?yàn)槟慵业臒羰屈S色的?！?/p>

又說(shuō)：“上去吧?！?/p>

我說(shuō)：“你冷嗎？要不，上去喝杯熱茶再走吧。外公老念叨你。”

他看著我，笑了笑，說(shuō)：“不了。幫我問(wèn)老人家好?！?/p>

我也覺得自己唐突了，想了想，又說(shuō)：“你等一下?！?/p>

我上了樓，又很快奔下來(lái)，拿了條圍巾。

遞到他手上，我說(shuō)：“我給外公買的，還沒戴過(guò)，天太冷了，不嫌棄的話，戴上吧?！?/p>

王一樹看著我，想了想，把圍巾拿過(guò)去，圍在脖子上，說(shuō)：“挺暖和的?！?/p>

又說(shuō)：“明天還你?！?/p>

我笑了笑，說(shuō)：“今天謝謝你?！?/p>

他也笑笑，說(shuō)：“不過(guò)多走一段路，有什么呢?！?/p>

忽然把手伸過(guò)來(lái)，我一驚，他卻輕輕地從我頭發(fā)上拿下一片枯葉來(lái)，給我看。

王一樹說(shuō)：“這大概，是秋天最后的葉子了?！?/p>

我說(shuō)：“是啊，冬天，真的到了?！?/p>

我回到家里，外公看著我，笑笑說(shuō)：“一樹送你回來(lái)的？”

我點(diǎn)點(diǎn)頭，說(shuō)：“外公，你別想歪了。”

外公笑起來(lái)，說(shuō)：“我可什么都沒說(shuō)啊?！?/p>

我臉有些紅，說(shuō)：“外公，小靠現(xiàn)在還小，我什么都不想多想。”

外公看著我，說(shuō)：“小珠，小靠有我呢?！?/p>

我說(shuō)：“外公，你也是需要照顧的?！?/p>

外公嘆了口氣，說(shuō)：“是啊，我也是連累人的?！?/p>

我拉著他，說(shuō)：“外公，你又瞎想?！?/p>

我把小靠抱在懷里，貼著她的頭發(fā)，說(shuō)：“外公，以后你再說(shuō)這樣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外公看著我，嘆了口氣，說(shuō)：“我去給你熱湯。”

我親親小靠，看著她的大眼睛，清澈的，不知道看向哪里。

我說(shuō)：“小靠，阿姨有你就夠了?！?/p>

晚上等小靠睡著，我看見，外公拿著照相簿，也靠在沙發(fā)上睡了。

我看著擺在他腿上的照相簿，媽媽抱著我，旁邊站著姐姐小珍。是多少年前的照片了？那個(gè)時(shí)候，我還不會(huì)走路吧。

翻照片，已經(jīng)是外公每天必做的事，他說(shuō)，要不然，他睡不好。

我叫他：“外公，去房間睡吧?！?/p>

外公睜開眼睛，說(shuō)：“愛愛啊?！?/p>

外公又叫錯(cuò)我的名字了。

外公真的老了。

我扶著他，說(shuō)：“外公，去房間睡吧?！?/p>

外公擦擦眼睛，說(shuō)：“小珠啊，我又做夢(mèng)了。”

我說(shuō)：“做什么夢(mèng)了？”

外公說(shuō)：“我夢(mèng)見小靠上學(xué)了，門門都得一百分，還當(dāng)了中隊(duì)長(zhǎng)，太外公太外公的一個(gè)勁兒叫我?！?/p>

我扶著他躺下，說(shuō)：“會(huì)有這一天的，很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