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劉遠說完，轉(zhuǎn)身跑開。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看著劉遠的身影遠去，周衛(wèi)國轉(zhuǎn)身又從下水道里爬了回去。

學員宿舍區(qū)此時黑糊糊、亂糟糟的，很多人都站在宿舍門口摸黑打聽：“出什么事了？”“剛才為什么聽見槍聲？！”

突然所有的燈都亮了！王教官帶著一群軍官和士兵荷槍實彈地快步走進了學員宿舍。一名士兵大聲吹響了集合哨。王教官大喊：“所有人回宿舍原地待命，不得走動！”

學員紛紛回到自己宿舍，站在鋪位前。

“搜查每間房間！清點人數(shù)！快！”

一群士兵分頭跑向每間寢室。

片刻，一個士兵從周衛(wèi)國他們的宿舍里跑了出來，大喊：“報告！這里少了一個！”

“所有的人原地待命！”王教官面露殺氣，帶領(lǐng)士兵迅速走進那間宿舍。

孫鑫璞、方勝利等人立正站在床前。王教官看了看周衛(wèi)國空著的床鋪：“周衛(wèi)國呢？”

沒有人回答。

王教官把手伸進周衛(wèi)國的被子里摸了一下，大喊：“是涼的！你們快說！周衛(wèi)國呢？”

孫鑫璞說：“報告長官！周衛(wèi)國熄燈時還在屋里，后來我們都睡著了，剛才亮燈后我醒來時，沒有看見他！”

“夜里槍響之后，看見他了嗎？”

孫鑫璞猶豫了一下：“報告，我睡著了，沒有聽見槍聲！”

“你們有誰知道他去哪兒了，快說！”

大家都愣著不說話！教官威嚴的眼睛像刀一樣掃過每個人的臉。

方勝利突然喊：“報告教官！”

“講！”

“周衛(wèi)國他，他--他經(jīng)常起夜上廁所！會不會在--”

王教官回頭命令幾個士兵：“跟我來！”他帶領(lǐng)幾個士兵向宿舍院子盡頭的廁所沖去，他們打開廁所的門，進去一間一間地搜查，都是空的！

王教官親手拉開最后一間廁所的門，發(fā)現(xiàn)周衛(wèi)國竟然蹲在廁所里靠在墻上睡著了！“周衛(wèi)國！”他大聲喊道。

周衛(wèi)國忽然驚醒，慌慌張張地提起褲子，用手遮住光線：“誰啊？”

“起來！”

周衛(wèi)國清醒過來，他提著褲子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王教官盯著他：“你在這里干什么？”

周衛(wèi)國一臉無辜：“我……我起夜……”

“你在這里多久了？”

“我也記不住了，拉著拉著就睡著了……哎呀，我腿抽筋啦，哎呀呀……站不住了，快扶我一下！”他伸手要拉教官。王教官惡心地皺眉，退后一步，示意身邊的士兵拉周衛(wèi)國出來。

士兵上前要拉周衛(wèi)國起來，周衛(wèi)國又嚷了起來：“哎呀呀，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沒擦呢！”

“他媽的，你趕緊拉完了，給我滾回去！”王教官說著，捂著鼻子轉(zhuǎn)頭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著趕快出去了。

周衛(wèi)國看著他們走出去，瞟了眼遠處正虛掩著的窗戶，嘴角露出一絲狡詐的笑。

深夜的南京街頭，空無一人。夜色下，劉遠獨自走過來。他用手捂住衣領(lǐng)遮住大半張臉，縮著身子，大步朝前走去，不時回頭看看。

皮鞋踩在路面上發(fā)出清晰的聲音。

劉遠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又仔仔細細看了看周圍，這才有規(guī)律地敲門：嗒，嗒嗒，嗒嗒嗒……

“誰？”屋里傳來曹瑩警覺的聲音。

“我?！?/p>

曹瑩一愣，隨即起身開門，迅速地把劉遠拉了進來，然后機警地巡視了一下四周，關(guān)上門。

四目相對，竟然相顧無言。半天，曹瑩才想起來給劉遠讓座。

劉遠坐在沙發(fā)上，接過曹瑩遞過來的熱茶，說：“你一定想不到是誰把我救出來的?！?/p>

“誰？”曹瑩問。

“周衛(wèi)國！”

“周衛(wèi)國？”

“就是周文?！?/p>

“真是沒想到！”曹瑩感慨地說。忽然，她問：“你餓了吧，我去給你下點面條。”

劉遠一摸肚子：“還真餓了！”

曹瑩一笑：“你等著啊，馬上就好！”她起身往廚房走去。

廚房內(nèi)，曹瑩一邊煮面條，一邊抹眼睛。她眼睛里閃爍著幸福的淚光。

劉遠坐在客廳里發(fā)愣。

曹瑩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出來。面條上蓋著兩個金黃的荷包蛋，七八片鹵牛肉，還有紅艷艷的西紅柿和綠油油的菠菜。她將面條放在桌上：“來，趁熱吃?！贝丝痰乃駱O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

劉遠顧不得許多，端著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曹瑩溫和地看著他：“慢點吃，別噎著?！?/p>

劉遠笑笑，滿心的幸福。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面條，將嘴一抹：“好吃！真好吃！”

“飽了嗎？我再給你弄點？”

“飽了，飽了！”劉遠打了個飽嗝。

曹瑩臉色嚴峻起來：“現(xiàn)在形勢非常嚴峻，由于國民黨對蘇區(qū)的第五次圍剿，紅軍已被迫撤離蘇區(qū)。今后我們的工作將會更加艱難。南京你是不能待下去了。我馬上向上級請示，安排你去上海工作?！?/p>

劉遠點點頭：“我服從組織的安排！”

從選擇這一條路的那天起，他們就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