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匕首？我不知呀？”石有書警覺地答。

“你會不知道？那這件東西是咋回事？”

“不清楚，是我爹傳給我的。”

“哦？那傳給多哥什么了？”

石有書搖搖頭。

“老三，你看看這件簋。我推測它和那青銅匕首是一個時期的，也可以說，它們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p>

石有書低頭看，不吭聲。

一輛馬車呼嘯著擦肩而過，飛揚的塵土從簾子縫隙吹進來。石有書捂住眼睛，萬福趕緊低下頭，吹著簋上的土。車把勢驚醒，摸著土臉朝遠(yuǎn)去的車罵：“你娘的瘋鬼！”

他們都沒看清楚，云妹兒就在那遠(yuǎn)去的馬車?yán)?。那匹馬已經(jīng)瘋了，正拼命朝靖鎮(zhèn)跑。

小喜收拾著桌椅板凳，擦拭著桌子，忍不住哭起來：“云妹兒走了，多哥、石有書走了，都走了，都走了……”

穆識子嘆了一口氣說：“走吧，走了也好?！笨粗?，猶豫片刻：“小喜，你想走嗎？”

“我？”小喜抹了一把眼睛。

穆識子說：“我在想，應(yīng)該讓你隨他們一道走，去西安，到那邊去讀書?！?/p>

“我不去，要走，我和您一起走！”

石多哥慌里慌張跑進來：“先生、小喜！我出不去了，游克文帶著兵在雜樹林里，八成是發(fā)現(xiàn)洞口了?！?/p>

“你爹呢？”

“他已經(jīng)出去了。”

“多哥，那你咋辦？”小喜問。

石多哥掏出黑布包說：“這個放在身上太懸，還是先放在您家吧，我再出去看看動靜?！?/p>

“多哥，你得先藏起來……我想想，得找個地方?！蹦伦R子說。

游克文騎馬進城，停下來問班長：“有什么情況？”

班長答：“沒什么情況。”

游克文盯著他問：“沒搜出什么？”

“司令，有一個叫萬福的乘車出了城。”班長猶豫了一下說。

游克文臉色突變：“他走了？當(dāng)時你在哪？”

班長一哆嗦：“在……在拉屎?！?/p>

“從萬福的車?yán)餂]搜出什么？”

“……一百大洋。”

“錢呢？”

“……弟兄們分了?！?/p>

游克文點點頭：“把槍交出來?！?/p>

“司令！我……”班長聽到這話，知道意味著什么，一下子嚇傻了。

趙二毛子一把將班長腰間的毛瑟槍抽出，雙手遞給游克文。

哨兵們嚇得不敢說話，全耷拉著腦袋。

“司令，我不該！”班長咕咚跪下。

游克文低聲說：“我記得你，去年攻打林州，你是二營敢死隊的?！?/p>

“對對！”班長急忙答。

“這回靖鎮(zhèn)戰(zhàn)役，你是操拋石器的?！?/p>

“對對司令！”班長受寵若驚，激動地答道。

“原本要提拔你當(dāng)排長了……”游克文臉一沉，“敢死隊的不許跪下，站起來！”

班長哆嗦地站起，游克文手里的槍響了。班長身子一歪，膝蓋冒出血。哨兵們嚇呆了。

“軍裝脫下，領(lǐng)大洋二十，回家種田吧?！庇慰宋陌褤寬伣o趙二毛子，揚長而去。衛(wèi)兵們緊隨其后，在街角拐了彎。

哨兵們攙扶起班長。班長眼含淚花、嗓子哽咽：“司令是好人哪……”

一輛豪華馬車奔向城門，哨兵們大吃一驚，忙將班長拖到一邊。馬車呼嘯著一閃而過，朝城里跑去。

哨兵醒過夢，抬槍拉閂。班長望著馬車，抹了一把淚道：“那不是洋鬼子的車嗎？瘋球的，回來送死？快去報告！”

兵部門口，林工才拿著筆和小破本記著游克文的訓(xùn)話。

“我過生日，兵部擺宴席，犒賞官兵和靖鎮(zhèn)鄉(xiāng)紳，三十桌，這事歸酒館承辦?！?/p>

林工才遲疑了一下，邊寫邊道：“是、是，酒館承辦?！?/p>

“當(dāng)晚設(shè)戲臺，請全鎮(zhèn)人看戲，你們提前一天貼告示。嗯，多備些煙花爆竹，喜慶，這事歸你辦?！?/p>

林工才趕緊記：“是是，煙花爆竹，警察所辦……”

游克文瞄了他一眼問：“你不寫，記不住是嗎？”

林工才一哆嗦，趕緊合上本子。

“警察所平時太輕閑，從今晚開始，你們夜里巡邏，每日清晨來匯報情況。再出一件讓我堵心的事，后半輩子你就養(yǎng)傷吧?！庇慰宋膭傄?，又回頭說：“還有，去把石老蔫叫來，說我請他，打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