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蔫摸著多哥的頭:“病了這是?”
石多哥迷糊道:“我沒病?!?/p>
十四姑說:“還說沒病,雞瘟似的,還說沒有!”
石老蔫瞪了一眼十四姑:“發(fā)熱就是發(fā)熱,咋能和雞瘟一樣?去拿涼水?!?/p>
石有書跑在街上,碰到云妹兒,讓她轉(zhuǎn)告穆先生,要遲一些去讀書。云妹兒聽說石多哥病了,掉頭就往石家跑。
石有書喊:“別去云妹兒,會(huì)染上?!?/p>
云妹兒頭也不回:“不怕!”
石老蔫守在石多哥身邊,耷拉著腦袋,想著心事。石多哥瞇縫著眼睛偷偷瞄著父親。石老蔫一轉(zhuǎn)頭,石多哥趕緊閉上眼。
“這節(jié)骨眼,可不能病倒一個(gè)哩。”石老蔫嘆了口氣,似在自語。
“啥節(jié)骨眼?”石多哥迷糊地問。
石老蔫看了一眼門外,沒回答。
十四姑在門外喊:“多哥,看誰來了!”
云妹兒探頭進(jìn)來:“多哥?”
石老蔫趕緊起身:“哎呀,這不是大小姐嗎,你看我家這,又臟又亂又狹小……”
石多哥想起身,云妹兒按住他:“躺著別動(dòng)?!?/p>
石多哥躺下,看著她,嘿嘿一樂:“我沒事?!?/p>
石老蔫吩咐十四姑:“快去端凳子?!?/p>
“不用?!痹泼脙喊鸦ú及鼔|在床沿坐上去,看著石多哥,問:“難受嗎?”
“高興?!笔喔缟敌?。
石老蔫嘆氣:“唉,燒糊涂了!”
云妹兒對(duì)石多哥說:“你就是盡瞎說,瞎折騰,不發(fā)病才叫怪!”伸出一個(gè)手指頭在他面前晃動(dòng),“這是幾?”
石多哥一口咬過去,云妹兒趕緊縮回手。
石老蔫欲怒又止:“真是沒正經(jīng)?!?/p>
十四姑端著一碗水進(jìn)屋遞給云妹兒。云妹兒接過碗,抹了一下碗邊,抿了一小口,“呀,糖水?”
十四姑問:“好喝不?”
“多哥,想喝嗎?”云妹兒把碗遞給石多哥。
石老蔫用手擋住碗,對(duì)云妹兒說:“給你的,你喝?!?/p>
老魚拎著木匣子隨石有書跨進(jìn)屋:“呀,這不是戴家大小姐嗎?”
云妹兒說:“多哥病了,你給看看,多哥,我先走了?!?/p>
石多哥翻身起來:“唉?別走呀,坐會(huì)。”
石有書一把按住他:“人家還去穆先生家呢。”
石老蔫送云妹兒出去,趕緊返身回來,生怕石多哥胡說。
老魚坐在床頭,給石多哥把脈,煞有介事地說:“脈象亂,家有血光之災(zāi)。兇器藏身,要化解?!鞭D(zhuǎn)向石老蔫,“老蔫,家里有兇器?”
石老蔫一哆嗦:“沒有呀?!?/p>
“真沒有?”
石老蔫看十四姑,十四姑看石有書,石有書看石多哥,石多哥閉上眼,十四姑跑出去。
老魚道:“不礙的,沒大事?!?/p>
石老蔫問:“老魚,這熱怎么治?”
“那要找出兇器才行?!崩萧~四下打量。
十四姑拎著破菜刀跑進(jìn)來:“這刀算是嗎?”
老魚臉一沉,“這算啥?”他順手抓起一張紙,疊成一把刀,在石多哥面前揮舞一圈,“多哥,你近來見過這個(gè)嗎?”
石多哥看到他的手腕上裹著布,猛然想起那夜在磚窯里被費(fèi)大腳抓傷的蒙面人。
老魚把紙刀示意給其他人,幾人全搖頭。
“燒掉,取其灰,與古羊藤、馬蓮安一起煎服,不用太濃,吃兩副就好。”他把紙刀遞給石老蔫。
石老蔫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過紙刀,與石有書、十四姑出去點(diǎn)燃。
這時(shí)石多哥和老魚四目相對(duì),覺得屋里涼颼颼的。老魚將手指又輕輕搭在石多哥的手腕上:“多哥,你上回借我的火槍玩,好像沒放一槍嘛?!?/p>
石多哥盯著他沒吭聲。
老魚問:“近來沒什么著急、上火、害怕的事吧?”
石多哥突然開口:“是你?”
老魚一激靈:“怎么了多哥?”
“你和費(fèi)大腳在磚窯挖地道,你就是那個(gè)用布蒙臉的人!”
老魚盯著他,冷冷一笑:“燒糊涂了吧,多哥?別急,就會(huì)好了?!彼杆倭嗥鹉鞠蛔?,兩步跨出屋,對(duì)著燒紙的石老蔫搖搖頭:“這孩子,燒得不輕,要靜養(yǎng)……”
石老蔫送走老魚,把石有書拉到門邊,壓低嗓子問:“多哥這些天沒犯啥事吧?”
“沒……怎么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