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強者,本來無可非議。令人遺憾的是,日本人的強者崇拜中,包含一種小家子氣,而缺少公正的氣度。也就是說,當你比它強大時,它對你頂禮膜拜,謙恭有加;等它把你的本事學(xué)到手,翅膀長硬了,就換上一張不耐煩的臉,與你分庭抗禮;等到你實力不如他,那就對不起,請你靠邊站吧,要不然就對你不客氣,那時,它是一臉的傲慢和殺氣。
遙想大唐帝國鼎盛之時,日本謙恭有加,先后十九次派出留學(xué)生(僧)到中國,從中國引進了大至文明制度,小到生活習(xí)俗的全部文化。等把這一切都學(xué)到手,就不再把中國放在眼里。到了近代更是翻臉不認人,仿效西方列強,欺負起中國來;而且比起西方列強,日本表現(xiàn)得更加出格。
令人深思的是,19世紀中葉日本遭受西方列強船堅炮利的脅迫,“尊王攘夷”的激情中已包含對外擴張的因子。幕末維新志士、攘夷運動的精神領(lǐng)袖吉田松陰,1855年在獄中撰文,提出這樣的設(shè)想--
蓄養(yǎng)國力,割取易取的中國東北。
失之于美俄者,取償于朝鮮和中國。
號稱“日本伏爾泰”的啟蒙思想家福澤諭吉,后來將這種主張發(fā)展為“脫亞入歐”,在1885年3月16日《時事新報》上明確地宣布:
我國不可猶疑,與其坐等鄰邦之進步而與之共同復(fù)興東亞,不如脫離其行伍,而與西洋各文明國家共進退。對待中國、朝鮮之辦法,不必因其為鄰邦而稍有顧慮,只能按西洋人對待此類國家之辦法對待之。
順便提一下,這位得力于漢學(xué)修養(yǎng),能寫一手漂亮啟蒙文章的東洋思想家,后來狂妄地叫嚷掃蕩一切“漢魂”,讓人看到一個吸飽乳汁之后,一口咬下母親奶頭的逆子冷酷無情的嘴臉。讀到這里,讀者或許會納悶:日本對西方強盜的模仿何以如此迅捷?仿佛天生就有弱肉強食的精神因子。
然而日本人的精神結(jié)構(gòu)中,卻沒有西方人“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理念,這決定了日本人的崇拜強者,就是壓迫弱者,決定了它侵略起中國、朝鮮來,比西方列強有過之而無不及。事實上,在所有侵略中國的列強中,數(shù)日本最貪婪,它不只在經(jīng)濟上掠奪中國,還想在軍事上滅掉中國,把中國并入自家版圖。
正因為如此,面對戰(zhàn)敗對手,這個后起的暴發(fā)戶才會如此的殘暴,而使老牌帝國主義列強瞠目結(jié)舌?;仡櫦孜鐟?zhàn)爭時日軍攻占旅順時的獸行和后來的南京大屠殺,就可以知道這一切。著名西方史學(xué)家胡蘭德在描述日軍占領(lǐng)旅順后的情形時這樣寫道:“當時日本將卒之行為,實逸出常態(tài)之外。四日間殘殺非戰(zhàn)斗者婦女幼童。從軍之歐洲軍人及特約通訊員目擊此殘虐之狀況,然無法制止,唯有旁觀,不勝嘆息。此時得免殺戮之華人,全市內(nèi)僅三十六人,然此三十六人為供埋葬同胞之死尸而被救殘留者。”對此,連日本人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日本外相陸奧宗光曾對人說:“把俘虜綁上屠殺,殺害平民,甚至連婦女也不例外,這些似乎都是事實。”(見《日本外交史》)美國的一家報紙抨擊日本國是“蒙文明皮膚,具野蠻筋骨之怪獸”。四十年之后的南京大屠殺,就是這場暴行的放大。其實他們不只是對中國人如此,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這樣評價日本人:“他們在1942年2月占領(lǐng)新加坡之后的殘酷行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的殘酷程度,令人難以置信。雖然有例外,日本政府有步驟的暴行,使日本人給人的整體印象是冷酷無情的。我們?nèi)淌芰巳臧氲目植篮臀镔|(zhì)匱乏的生活。在東南亞淪陷區(qū),數(shù)以百萬計的人丟了性命,被他們俘虜?shù)挠⒑商m、印度和澳大利亞士兵都被迫服苦役,以致形銷骨立,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