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刷洗完了,我就該喂小烏龜了。這時候有個好事的房客跑過來,跟我聊起了烏龜。他似乎很在行,一口氣給我說出來幾十個烏龜?shù)钠贩N。
他顯擺完他的專業(yè)才告訴我們,他專業(yè)養(yǎng)殖烏龜,供給各個餐館。
接著他開始告訴我烏龜?shù)臓I養(yǎng)價值,從肉到骨頭,再到烏龜殼,沒有一點(diǎn)浪費(fèi)的地方。
幸虧烏龜聽不懂人話。
誰要這么指著我,說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可以吃的,還能五花八門地吃,那還不嚇?biāo)牢遥√粕芑钪?,那肯定是因?yàn)樗麚碛幸活w雄壯的心臟。
我正瞎想著,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廝不是想吃我的烏龜吧?
我打定主意,晚上一定把烏龜帶回房間里去。
胡藝看我們說得起勁,也跑過來幫我喂烏龜,這下喂烏龜就成了她的事兒了。
從第二天開始,她喂小烏龜,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喂。不像我,每次喂小烏龜,乘著它吃得高興,我就把它的身子翻過來,仰面朝天,看著它的爪子在空氣里惱怒地來回折騰,再把它翻過來。
烏龜健忘,每次我來的時候,它都認(rèn)不出來,照例沒吃飽就得四腳朝天。胡藝來了,它就有福氣了,能舒舒服服地吃個安穩(wěn)早餐。
對于她,我就知道這么些,我以為她是頭懶惰的驢子,也沒理會她。
有天晚上,我趁著璐璐睡熟,帶著日記本躡手躡腳地下樓。燈影下,一個長發(fā)飄飄的身影,嚇得我差點(diǎn)沒摔下來。
我定定神,認(rèn)出是胡藝。
胡藝也有寫日記的習(xí)慣,我來了她自然寫不成了,她合上日記事跟我聊天。夜深人靜,我們胡侃一通。
小姑娘從小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父親早早因病辭世,母親含辛茹苦。她的心非常細(xì),是個懂得收藏愛的小姑娘。
我從沒覺得她可憐,倒是覺得她活得挺踏實(shí)的,每走一步,都在努力地記住自己的腳印,都在努力地記住每個人,留住每個人。所以,她的心總是滿滿的。
這次來麗江,是她剛剛辭職出來,她馬上要北漂了。白天她不停地寫信、寫明信片,就是在跟老同事告別。
她問我:"我剛才嚇到你了吧?"
我笑了起來:"你不也給我嚇到了嗎?"
她說:"沒有,我不怕鬼。"
我新奇了,很少有人真的不怕那東西的。
她說:"我覺得我爸爸沒有離開我,他一直在看著我,保佑我,所以我不用害怕。"
我相信,沒有人能漠視安全感,一個女孩,居然寄靠這種想象,無畏而堅(jiān)定地生活著。而她所擁有的24年的安全感,就來自黑夜里那雙眼睛。
這讓我由衷地欽佩。
胡藝總愛打聽我和璐璐的故事,很天真地看著我。這讓我覺得,這是個對愛情充滿了無限浪漫想象的小女孩。我很老實(shí)地告訴她,我和璐璐也會吵架的,而且吵起來的時候,兩人都感覺對方面目可憎,沒有浪漫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