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的勢力太強大了,1875年,上海到吳淞的鐵路被中國當局收購并搗毀。但到了1919年,情況有了一些進展,五十四條鐵路線試探性地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形成了網絡。
因此,除了他們慌慌張張地從點頭村逃離的那一次,泗家再也沒有坐火車。他們坐轎子、乘江輪、客家小船(小河里的木船)、平底帆船、舢板,騎馬或者乘坐往返于中國海岸之間的輪船。在那些大城市以外的地方,泗家就自備食物和臥具,還帶著他們的仆人。有時候,經過轎子上一天漫長的旅途,全家人就在鄉(xiāng)間客棧歇宿,這里只有簡單的床鋪和砌在墻上的爐子,爐子是用來做飯和取暖的。
江輪上航行的日子是愉快的。年幼的男孩子做游戲。蒂茜有時候讀書,有時候做針線,她也鼓勵西茜坐在她身邊學做針線活。鄺泗常常上岸,隨著那些拉纖的纖夫沿著岸邊走。有時候,這些纖夫會認識一戶極度貧困的當?shù)厝思?,這戶人家太窮了,由于欠租子和歉收,地主就要把他們從土地上趕出去。鄺泗順便走訪了這些家庭。這戶受尊重的農民有什么要賣的東西嗎?或許有一個春節(jié)祭奠祖宗的祭臺?或許尊貴的妻子有一些陪嫁的小件飾物?
坐轎旅行是最艱難的。四個轎夫抬著蒂茜的轎子,還有兩個跟在后面。如果兩個抬轎的人累了,另兩個就上來替換。絕不會亂了陣腳,也不會打亂節(jié)奏。泗家雇來了最好的轎夫,他們保證不會走亂步伐,這樣就減少了坐轎子的人暈轎的可能性。這種交通方式必須使蒂茜和西茜分開。西茜戴了一頂白色的水手帽,使她嬌嫩的皮膚免受日曬。萊蒂茜不斷回頭張望,以確定自己的女兒還在視線之內;她的舉動改變了重心,使轎夫們很煩。每當停下來歇息時,媽媽就會說:“我看見你白色的帽子走近時,就知道你很安全。”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鄺泗完成了本次旅行的第三個目標--生意以及對兒子們的教育。他和蒂茜采取不同的方式。鄺泗通常集中精力教孩子們如何交易,而蒂茜告訴孩子們要看什么。就像那些手藝人當初教會蒂茜怎樣鑒賞一件瓷器的高雅設計一樣,她現(xiàn)在開始教孩子們了。明和雷--年幼的孩子們也受到了潛移默化的熏陶--學會了識別中國瓷器傳統(tǒng)的造型--姜壇子、飯碗、插梅花的花瓶。
在一家專賣青花瓷的店鋪,蒂茜跪在滿是灰塵的庫房里,雙手撫摸著灰綠色瓷姜壇的表面?!澳阈枰_認一件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她解釋說,“爸和我在購買那些真品的時候要看三樣東西。首先,造型絕對不能偏離標準。如果你拿不準,就看側影?!闭f到這兒,她把罐子拉出來,放到了房間的中央?!澳銈兛闯鰜砹藛幔康撞空?,到了上面三分之一才鼓出來。接下來,我們就要考慮釉子的色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