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鑫龍說,當初他接受糧食系統(tǒng)爛攤子的時候,并沒有想到那幾個糧站和倉庫能有那么大的用途,而只是出于同情。
這里面還有一個小故事。
有一次黃鑫龍出差到上海,差點餓肚子。原來,當時深圳這邊已經取消糧油計劃供應了,而上海沒有,所以,黃鑫龍出差去的時候就只帶了人民幣而沒有帶糧票。事實上,當時深圳人也沒有糧票。都取消糧油計劃供應了,哪里還有糧票?頭兩天是對方吃請,問題還沒有暴露,最后一天,黃鑫龍想自由活動一下,就主動與對方告辭了,并要求對方不要陪了,他想辦點私事,結果,當天晚上就沒有飯吃。因為他身上只有錢,沒有糧票,而上海的飯店當時還全部是國營飯店,上海人也喜歡認死理,沒有糧票,再多的錢也不賣飯給他。他跑到商店,想湊合著買兩個面包填肚子,結果商店也堅持原則,沒有糧票連面包也不賣給他。最后,他沒有辦法,也實在不好意思為這點小事情回頭給客戶單位打電話求救,只好買了一只三黃雞對付過去。這件事情給黃鑫龍影響非常深,他甚至能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想到既然糧票都取消了,糧食的計劃供應取消了,那么,原來糧食系統(tǒng)的職工靠什么生存呢?他們不是比我們供銷系統(tǒng)的職工更艱難嗎?黃鑫龍因此動了同情心,最后同意接受原糧食系統(tǒng)的整個爛攤子。
全盤接受糧食系統(tǒng)的另外一個好處是給公司帶來一個好名字。公司實行股份制改造的時候,必須重新起名字,比如“新天地進出口公司”就應該重新注冊為“新天地進出口股份有限公司”,但因為額外接受一個糧食系統(tǒng)進來,光用“進出口”名字就不全面了,因為隨糧食系統(tǒng)一起并進來的那些糧站和倉庫顯然與進出口沒有關系。另外,體改辦的同志一再強調,不能搞歧視,如果新的股份有限公司當中只包含進出口而不包含糧食,那不意味著厚此薄彼嘛。所以,必須要重新起一個名字。最先考慮的方案是合二為一,干脆叫“新天地進出口糧食股份有限公司”,但怎么看怎么別扭,怎么聽都覺得不合情理。又想到把位置調整一下,叫“新天地糧食進出口股份有限公司”,意思雖然通了,但更容易讓人產生誤解,從名字看,別人還以為該公司專門做糧食進出口業(yè)務的呢,這不是明擺著要限制公司將來的發(fā)展空間嘛。不行,更加不行。最后,還是體改辦的同志建議,叫實業(yè)公司,因為“實業(yè)”包羅萬象,符合股份公司將來走集團化多元化的廣闊發(fā)展道路。黃鑫龍也覺得不錯,他從小就從電影和小說中聽說過“實業(yè)救國”,但當初不懂是什么意思,現在懂了,自然同意體改辦同志的意見,而且,他認為這個名字比原來單純的進出口更好。在黃鑫龍的觀念中,做企業(yè)當然大比小好,多比少好,既然體改辦的同志主動提到了集團化和多元化,那么還不如現在就把“集團”兩個字也包括進來,況且,這樣做也比較符合實際,不是已經包括供銷和糧食兩個系統(tǒng)了嘛,叫“集團”也是實事求是。如此,最后的名稱定為“新天地實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率先在深圳掛牌上市,黃鑫龍成為中國最早一批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后來,由于天時地利錢多,募集來的資金不用利息也不用還本,多得花不完,公司實現超常規(guī)發(fā)展,集團下面立刻派生出五花八門的公司甚至總公司,這些公司或總公司的一把手也都叫董事長,跟黃鑫龍沒有區(qū)別,他的助理李惟誠建議,集團設立董事局,黃鑫龍叫董事局主席。并且說香港的一些大公司也都是這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