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瓖之亂 吸引了清廷和攝政王多爾袞注意力將近一年之久的姜瓖之亂,可能是北方中國饑荒、水災(zāi),加之南明復(fù)興引起的最嚴重的后果,但其直接原因卻是多爾袞委任英親王阿濟格統(tǒng)轄大同邊區(qū)。②早先,多爾袞邀請喀爾喀蒙古人中的一些盟友越過長城,進入邊境地帶。但是,這些部落人員總?cè)滩蛔∫u擊這一帶的漢民家室,驅(qū)虜婦女,掠奪牲畜。③所以,多爾袞委任阿濟格掌管此 地的意圖,就是約束不守秩序的喀爾喀人,同時也許還想借此把阿濟格調(diào)離北京,因為阿濟格與多爾袞是政治上的競爭對手。不管怎么說,將軍姜瓖卻認為這一任命的目的,是取消他作為大同和晉北大部地區(qū)統(tǒng)治者的權(quán)力。1649年1月15日,當大同總督、司道、庫官、知府各官出城驗騎兵馬草的時候,姜瓖關(guān)閉了大同笨重的城門,宣布起義。①阿濟格反應(yīng)敏捷。他幾乎一得知反叛的消息,就立即于1月15日星夜急馳,次日趕到大同,及時牽制住了姜瓖主力。不過,他還是來不及阻止姜瓖派其副將姜應(yīng)勛到朔州和寧化去策動兵變。②姜瓖及其助手秘密與山西其他要塞里的前明軍官通氣,慫恿他們策劃反清起義,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③現(xiàn)在,這些軍人威脅著要像“猛獸”般地起來推翻清朝統(tǒng)治。④差不多一夜之間,岢嵐和蒲州就落入叛軍手中。⑤“愚民被惑,處處蜂起”,該省巡撫的滿漢 部隊應(yīng)接不暇,力不從心。①在東北方面,來自代州的“盜匪”占領(lǐng)了偏關(guān)和河曲,與著名盜匪劉遷和張五桂結(jié)盟。這些頑匪像1645年江南鄉(xiāng)村的復(fù)明黨人一樣,總是以猛攻來奪取某個郊區(qū)寨堡,然后強制性地剪斷藏在各寨墻里的農(nóng)民的辮子。②這支強大的聯(lián)軍很快就控制了山西東北的大部分關(guān)隘,以及往南遠至忻口的大部分鄉(xiāng)村,他們在忻口切斷了去太原的主要干線,隔絕了省府通往北京的北路。③寧武城由李吉殘部所占領(lǐng),此人曾為清朝平定過雁門(代州)。他的幾名軍官,包括總兵劉偉,一直秘密地與在大同的姜瓖部將通款。那兒的起義一開始,他們就接著發(fā)動了反叛,殺死李吉,宣布盡忠明朝。④這支軍隊包括副將3名、參將游擊11名、都司40名,以及步騎士卒5400名,在趙夢龍的統(tǒng)帥下占領(lǐng)了寧武。寧武的軍隊很快就成了汾河上游最強大的一支兵力,控制了汾河南岸寧化和靜樂縣城,以及一系列寨堡。⑤這樣一支強大的叛軍,把長城一帶的清軍與山西中部隔絕開來。只有中部從河北經(jīng)谷關(guān)而來的道路未被切斷。太原以西的石樓、永和及交城都控制在叛軍手中,據(jù)按察使蔡應(yīng)桂說,各州縣民眾都在起來反抗官府。明朝敕令與叛賊布告到處可見??h官們驚慌失措,他們不僅守不住城池,連官衙都難以保全。這是由普遍的恐慌和騷動的氣氛造成的。⑥在介休,一個隱居為僧叫做侯和尚的前明將領(lǐng)聚眾占領(lǐng)了縣城。⑦在平陸,效忠 姜瓖的兵士殺死驛丞,占領(lǐng)了一個驛站;曾任明朝監(jiān)察官及寧夏按察使的鄉(xiāng)紳李虞夔(1622年進士及弟),也拉起隊伍,實際占領(lǐng)了潼關(guān)及蒲、解縣縣城。①火上澆油的是,數(shù)千名陜西的土匪正乘坐簡陋的牛皮渾脫和木筏橫渡黃河,進入山西燒殺擄掠。其中有些是中亞細亞人,有人看見他們背著長槍騎著駱駝經(jīng)過呂梁山。②當叛亂在整個山西北部迅速蔓延之時,阿濟格冷靜地試圖搜集情報。到1649年1月28日,蒙古援軍抵達大同城外阿濟格的營帳,探馬也查明了這一地區(qū)共有11座城鎮(zhèn)公開起義。③第二天,1月29日,清軍重炮隊到達,帶來了笨重的“紅夷炮”,向被圍的大同城猛轟。不出10天,朝廷又為阿濟格增調(diào)了旗兵部隊。④雖然通向河北的北路被切斷,但從真定經(jīng)由谷關(guān)直至太原的官道仍暢通無阻,其他援軍就是沿此路被派去解救巡撫祝世昌的。救援部隊的指揮官不是別人,正是那拉部族德高望重的頭領(lǐng)尼堪(1660年卒)。尼堪在1613年烏喇敗后投努爾哈赤,接著又成了滿蒙兩族之間一個關(guān)鍵的中間人。1639年,尼堪負責(zé)為八旗兵征募蒙古人,在占領(lǐng)北京之后率領(lǐng)這部分蒙古人進軍河南的也是尼堪。⑤尼堪當時在京城任理藩院尚書,他被從外交職務(wù)調(diào)離去從東面解救太原。⑥尼堪的到來受到巡撫祝世昌的熱烈歡迎。對太原的一個新的威脅是姜建勛。姜建勛是姜從大同派出去四下策動起義的一個人的兄弟,他現(xiàn)在自稱為“山西巡撫”,是在姜瓖兵變時就參與了起 義的人之一。他逼近太原,占領(lǐng)了忻州城,又從忻州向省會進兵。這時,祝世昌依靠手邊的援軍,把叛軍趕回了忻州,在忻州城下展開激戰(zhàn)。姜建勛大敗。滿蒙漢旗兵殺死姜建勛部眾2000余人,獲得許多馬匹盔甲。如果不是因為忻州北面的道路險狹陡峭,他們一定會窮追殘敵。①不過尼堪沒在太原逗留很久。這場戰(zhàn)斗一結(jié)束,他就迅速肅清官道,策馬北進,力圖收復(fù)寧武。他圍攻寧武近一個月,然后撤圍去加入阿濟格主力,直接攻擊姜瓖。②尼堪一走,姜建勛就得以在山西南部重整旗鼓。他招徠了數(shù)萬名反叛分子和盜寇加入他的軍隊,包括越過陜西邊界而來的那些人。其他叛軍趁尼堪進發(fā)大同之機,奪取了陜西邊界的保德城和呂梁山區(qū)的永和、石樓兩城。與此同時,姜建勛攻下了太原西南的交城,又從交城進兵汾州。占領(lǐng)汾州后,他便北進太原,在晉祠為他的大軍設(shè)立帥府。1000多年前,唐朝的創(chuàng)立者在他的歷史性起義時曾在晉祠舉行奠酒儀式。③姜建勛從晉祠對太原發(fā)起進攻,試圖出其不意地以夜襲攻下該城,但未能如愿??墒潜M管姜建勛的人馬被趕跑了,他仍然是對太原清軍的一個威脅。④他把主力留在太原附近,隨時可以再次進攻,處境極為有利。而且,當清軍因圍攻大同而兵力受到牽制之時,姜建勛顯然還試圖切斷在平陽、潞安以下的山西省南端,占領(lǐng)所有縣城,把山西的這一部分變成他自己的地盤。⑤巡撫祝世昌在給朝廷的一份扼要的奏章中闡明了形勢的嚴重 性:自寧武軍圍撤,賊漸逼省城,雖有蒙古兵防守,強弱各半,賊不知懼。若待除姜賊后移師分剿,恐益滋蔓,且山西一省歲賦供應(yīng)軍需實賴省城,迤南汾州、平陽、潞安,諸屬撥運,若一處被圍,全省震動,惟偏關(guān)、寧武早得一日,則河西賊聞風(fēng)斂跡。請敕發(fā)滿洲兵數(shù)百守省城。如省南有警,即分遣撲剿,別撥兵駐代州,循次取偏關(guān)、寧武,賊素畏滿洲兵如神,臣是以激切上請。①多爾袞的即時反應(yīng)是命令兵部合議并采取適當?shù)男袆?,因為攝政王清楚地意識到山西省近乎脫離了清朝控制。多爾袞一邊繼續(xù)為派遣一支遠征大軍進行持久戰(zhàn)做準備,一邊讓人專門起草兩份詔書,試圖一來使民心傾向清廷,二來說服動搖者對朝廷盡忠。1649年2月26日,清廷頒布了這兩份詔書。第一份詔書諭大同及山西地方文武官員、軍民等人:姜瓖作亂懼誅,結(jié)黨聚眾,造作訛言,詐傳欲殺官吏軍民等語,爾等誤信為實,遂與俱叛……朕不忍爾等愚昧就死,故特頒諭旨,一概赦免。若于赦到之日,即能悔悟前非,翻然來歸,宥其前罪,仍與恩養(yǎng)。若執(zhí)迷不悟,仍信姜瓖之言,自取死亡。②詔書接下去還說,朝廷大軍很快就要到達山西,遲疑不決者在山西占領(lǐng)之后將不予饒恕。第二份詔書諭大同城內(nèi)官吏兵民人等曰:姜瓖自造叛逆大罪,搖惑眾人,誘陷無辜……朕命大軍圍城,筑墻掘壕,使城內(nèi)人不能逸出,然后用紅夷火炮攻破,盡行誅戮。若爾等官民人等,于未筑長圍之前,有能執(zhí)縛姜瓖來 獻,或殺死姜瓖來歸者,準赦前罪,仍行恩養(yǎng)。不惟爾等免死,即爾等之父母妻子,亦可因此而保全矣。爾等宜速圖之?、倭x軍對這一威脅未做任何正式的反應(yīng)。1649年3月6日,甚至多爾袞的遠征部隊還沒離開北京,他就接到來自阿濟格的第一份真正帶來佳音的戰(zhàn)報。報告開頭的情況并不妙:叛軍劉遷從清軍手中奪取了代州外圍的堡壘,代州城危在旦夕。不過,阿濟格果斷地派遣博洛前去救援。清軍架起云梯猛攻,奪回了外圍堡壘。困在那些堡壘與城墻之間的叛軍被殲滅,代州城解圍了。②三周之后,多爾袞親率一支軍隊出征山西。③大軍壓境,大同周圍的好幾個縣都趁著多爾袞提出招安的機會向他投降。地處寧武與大同中間的山陰縣官領(lǐng)兵出城,請求為攝政王效忠。④這些人的變節(jié)來降,使多爾袞滿懷希望,認為還能夠說服大同守軍放下武器。當他于4月23日抵達大同時,就送信進城說,好幾個縣城已開門投誠,姜瓖最好也馬上停止抵抗。他再次保證赦免叛軍,還對姜瓖的一名信使撫慰有加。清軍將信使送回城去,讓他給姜瓖帶去了多爾袞的一封密信,說:“爾等創(chuàng)為逆謀,諒必有所困迫?!边€提出只要姜瓖立即投降,一定既往不咎。⑤多爾袞沒有得到姜瓖的任何答復(fù),于是他漸漸確信任何東西都不可能唾手而得。約一周之內(nèi)他就回北京了。多爾袞一走,姜瓖就企圖突圍,沖破清軍日緊一日的包圍。5月8日,信使抵達北 京,帶來了博洛的消息。博洛參加了阿濟格對大同的圍攻,他報告說有兩支叛軍,共5000多人,沖出大同城,在北路立寨,試圖擴大防線,但未能得逞。清軍攻破了他們的營寨,把潰敗的叛軍趕回城中,姜瓖還親率千余軍兵出城營救。①但博洛沒法保持他的優(yōu)勢。雖然清軍仍然包圍著大同,省府西南汾州周圍叛軍卻再次得勢,牽制了他們的兵力。巡撫祝世昌先前的奏章中的警告證明是正確的。將姜建勛在相對富庶的山西南部的活動置之不顧,或坐視叛軍可能再次會攻太原,對清朝官員們來說都是擔當不起的。1649年6月6日,多爾袞晉封博洛為親王,任“定西大將軍”。從此以后博洛的職責(zé)就是消滅山西省西南地區(qū)的叛軍,而圍攻大同的部隊就由尼堪指揮。②博洛的到來完全改變了太原周圍的形勢。由于博洛的滿洲軍兵攻勢凌厲,姜建勛人馬退守以前的總部晉祠。博洛不愿攻打晉祠,因為他知道城中的唐祠多金玉之器,如果使用大炮,派兵突擊,恐怕會毀掉唐祠。所以他著手包圍晉祠。但是,還不等博洛兵士挖好戰(zhàn)壕,姜建勛就帶領(lǐng)騎兵不顧一切地力圖沖破清軍包圍,想逃回汾州。清軍陣營堅不可破,姜建勛陣亡,他的騎兵主力被殲,步兵群龍無首,退回城里,成批被殺。③接著博洛馬不停蹄地向汾河流域逼進,攻克汾州以及西南部省府附近的一批縣城(如文水),很快驅(qū)逐了交城的敵軍,然后派一支隊伍去平陽,把南部叛軍趕回汾河下游。其他兵士在博洛指揮下接著攻打姜建勛部的一支1萬人的隊伍,將其擊敗,斬級2000余。到1649年7月6日,北京得到戰(zhàn)報說,至少山西中部地區(qū),南至汾河邊的和州,已經(jīng) 完全平定了。①過了兩周,博洛又報告說平陽附近的叛軍被清軍徹底擊潰,不得不渡過黃河逃入陜西。②由于得到這一捷報,北京方面命令博洛班師回京。博洛上疏,以為此舉不妥。太原、汾州、平陽所屬諸縣雖漸次收復(fù),然許多地區(qū)卻仍在武裝反清。如果他在這一時刻撤出山西省的中部和南部,叛軍殘部乘虛襲踞,州縣會得而復(fù)失。③8月中旬在平陽府爆發(fā)了一起新的起義,這證實了親王的警告。8月28日,巡撫祝世昌上奏北京,報告說地方上“盜匪”蜂涌,這些人并非陜西流民,而是各縣土寇,他們襲擊騎哨甚至縣城。夏縣的兩名清軍將領(lǐng)與知縣都被殺死。四天之后,第二份報告帶來了稍微好一些的消息:博洛收復(fù)了汾州附近的孝文縣,但山西南部顯然被土寇所圍困,很容易再次受來自陜西的攻擊。④因此多爾袞同意了博洛的請求,允許他留在山西中部,攝政王后來還遣滿達海自西北率兵,協(xié)助山西官府恢復(fù)對當?shù)氐目刂啤"菖c此同時,多爾袞本人于8月7日再次親臨大同,帶去了攻城的援軍。①他出征的目的還包括把一些喀爾喀蒙古人護送過長城。②故此,正當攻城部隊傷亡最為慘重之時,他卻不得不離開大同,9月29日回到北京,這時大同的形勢出現(xiàn)了決定性的轉(zhuǎn)機。就在這一天,指揮攻城的三位主將阿濟格、尼堪和大學(xué)士蘇納海在他們的營帳里接待了從城里來的一名密使。守備劉寶給他們帶來了城內(nèi)總兵楊振威的口信,曰:我等原系良民,為逆寇姜瓖迫脅而反,大軍來圍大同,即欲斬逆瓖歸順,奈力有所不及,故爾遲遲。今兵民饑餓,死亡殆盡,余兵無幾,我等問計于各官,裴季中等二十三人與我等合謀,約斬姜瓖歸順。③三位清軍主將沒有上奏朝廷就同意了楊振威的安排,因為這與多爾袞以前應(yīng)允赦免大同士兵的精神安全一致。楊振威一得到阿濟格的肯定答復(fù),就將密謀付諸實施。他們解除了姜瓖親兵的武裝,并將他的一兄一弟(姜琳和姜有光)也逮捕了。10月4日,姜瓖兄弟三人被斬首。第二天,楊振威向阿濟洛、尼堪和蘇納海等出示他們的首級,清軍開進大同。清軍占領(lǐng)大同后首要的措施之一是把城墻拆低到五尺。大同再也不會成為叛軍的堡壘了。④大同的陷落并沒導(dǎo)致山西所有反清斗爭的結(jié)束,但是,它確實標志著山西北部兵變的平息。在大同城里,一些曾經(jīng)成為姜瓖半私人軍隊之一部的盜匪們,現(xiàn)在被收編進清軍八旗了。⑤其他地 方的一些叛軍,例如寧武的劉偉部,也意識到除了向清朝投降別無出路了。姜瓖遭暗算后的次日,幾乎控制了汾河上流所有地盤的劉偉軍隊,全部向滿達海投降。于是,山西北部也基本平靜下來。①北部的勝利使?jié)M達海部隊得以騰出手來,幫助博洛征服山西南部。在山西南部,盜匪們招徠部眾,舉旗造反,其組織多為兵民合一式,或聚或散,蹂躪州縣。他們中有些將繼續(xù)在山西長期游蕩下去。在西南邊遠地區(qū),虞胤和韓昭宣率領(lǐng)一支反清大軍占領(lǐng)了黃河邊上的蒲州城,而且,在陜西義軍的幫助下,公開宣布效忠永歷皇帝。清軍無情地粉碎了這次起義。他們依靠陜西總督孟喬芳的幫助,向蒲州發(fā)起猛烈的攻擊。據(jù)平垣營游擊將軍塘報,滿漢將領(lǐng)于1649年11月11日天將破曉之時,向蒲州發(fā)動了一場精心協(xié)調(diào)的進攻。清軍一面架起云梯,攻打北城,一面封鎖該城的其他出口。清晨五時左右,攻城清軍突入城內(nèi),開始了有組織的屠殺,直至中午,殺人約1萬,“尸滿街衢”。一些守城義軍試圖殺出南門,但被滿漢官兵截殺千余,投鹽池溺死者無數(shù)。又有從鹽池內(nèi)向西浮涉者,上岸后也被清軍砍殺。復(fù)明義軍文武官員被殺者近百人。②關(guān)于蒲州屠殺最能說明問題的一點是八旗兵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令人膽戰(zhàn)的效率。與在揚州、江陰和嘉定殺人最多的那些變節(jié)降清匪軍狂熱的虐殺欲相對照,征討蒲州復(fù)明分子的滿 漢部隊是以冷酷的算計進行殺戮的。如果叛軍拒絕招安,激怒了清軍,那么所有旁觀者都清楚一定會有可怕的后果。征戰(zhàn)仍在繼續(xù)。孟喬芳部進至黃河邊上、蒲州以北的榮河。姜瓖的部將之一白璋率兵6000,已攻占了榮河。光瑞等擊破之,斬級二千有奇。璋北走,師從之,迫河,賊多入水死,遂擊斬璋。余賊入孫吉鎮(zhèn),殲焉。復(fù)進向猗氏,行十余里,瓖所置監(jiān)軍道衛(wèi)登方以數(shù)千人依山拒我?guī)?,其將張萬全又以四千人助戰(zhàn)。光瑞等擊斬萬全,乃還攻,獲登方,斬其將王國賢等三十余人、級三千有奇。又令章京①杜敏等攻解州,破其渠邊王張五,黨自成等。榮河、猗氏、解州皆下。杜敏等殲余寇。根特等又破所置都督郭中杰于侯馬驛。九月,光瑞等進克運城,斬允、昭宣。瓖之徒內(nèi)犯者皆盡誅。②其他清兵在肅清太原和平陽之間的通道。太谷、平遙兩縣拒不受撫,清軍遂嚴懲不貸,破城殺戮。③東部,在沿河北、河南邊界附近的太行山區(qū),義軍封鎖潞安城,占領(lǐng)了南北通道上潞安與平陽之間的大部分地區(qū)。1649年11月底,滿達海率滿漢兩路官兵,從汾河流域出發(fā)。他們遇到了比預(yù)計的要激烈得多的抵抗,反清義軍無論步騎都器械精良。然而,清軍且戰(zhàn)且前,一個縣一個縣地向前推進,一直打到了已經(jīng)棄守的潞安城,潞州“匪徒”已經(jīng)逃走。后來當清朝大軍撤走去警戒北京地區(qū)時,這些“盜匪”對于山西行政官員來說顯然仍將是一個問題。不過潞安的攻陷,已意味著山西的正式“平定”。此后,控制地方、鎮(zhèn)壓罪犯或反清義軍,就得依靠正規(guī)的民政 當局了。姜瓖兵變遂正式平息。① ② 關(guān)于1648—1649年冬大同附近宣化地區(qū)饑民的報告,見《明清史料》甲編第三冊。引自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73頁。還有春季及初夏嚴重水災(zāi)的報告,見《世祖實錄》第四十五卷,第526頁。 ③ 曾國荃監(jiān)修:《山西通志》第十八卷,第20頁;第七十八卷,第16頁。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一卷,第487頁;《明史》(國防研究院),第4118—4119頁;恒慕義:《清代名人傳略》,第5頁。大同城頭上當初為抵擋蒙古鐵騎而建的架設(shè)大炮的城垛,對于想要襲擊這座城的所有軍隊來說,都幾乎是堅不可摧的。詹姆斯·彼得·吉斯:《明代的北京》,第130頁。最早為大清盡忠的事跡出現(xiàn)在這里。大同兵備道徐一范(1629年江南進士)被困于城內(nèi)。此人為江南縉紳,曾任禮部員外郎,1644年決心降清。起義開始時,徐一范試圖說服一些居民為新朝盡忠,但是,當他向民眾發(fā)表激昂演說的時候,被叛軍砍死?!顿E臣傳》第一卷,第24頁。 ② 《山西通志》第七十八卷,第16—17頁。 ③ 《世祖實錄》第四十一卷,第489頁。姜瓖還送信給劉澤清,邀他參加起義。這一消息走漏,成為導(dǎo)致劉澤清因榆國軍陰謀而被處死的原因之一。馬導(dǎo)源:《吳梅村年譜》,第47頁。 ④ 《貳臣傳·祝世昌傳》。轉(zhuǎn)引自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2頁。 ⑤ 在某種意義上,這是一起士卒的叛亂。明朝軍官與他們先前麾下的低級軍官以及軍士聯(lián)系,這些人遂轉(zhuǎn)而反對自己的將領(lǐng),或殺死縣官,占領(lǐng)他們駐扎的城池。這類事情是很多的。其中典型的例子是蒲州起義?!渡轿魍ㄖ尽返谑司?,第19—20、28頁。在另外的情形下,則是由當?shù)貜?fù)明黨人占領(lǐng)城外的樓堡,同時與山寨盜匪聯(lián)合,推翻城內(nèi)的官府。 ① 《明清史料》丙編第三冊。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 ② 《明清史料》丙編第八冊。見謝國楨編同上書,第253頁。 ③ 《明清史料》丙編第三冊。見謝國楨編同上書,第256頁。 ④ 《山西通志》第七十八卷,第17頁。 ⑤ 《世祖實錄》第四十五卷,第534頁。 ⑥ 《明清史料》丙編第八冊。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3頁。 ⑦ 《山西通志》第十八卷,第28頁。 ① 溫睿臨:《南疆繹史》,第421—422頁。 ② 《明清史料》丙編第八冊。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3頁。 ③ 《世祖實錄》第四十一卷,第484頁。 ④ 《世祖實錄》第四十一卷,第485—486頁。 ⑤ 恒慕義:《清代名人傳略》,第591頁。 ⑥ 《貳臣傳·祝世昌傳》。轉(zhuǎn)引自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2頁。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二卷,第491—492頁;楊國泰等編:《太原縣志》第十六卷,第3頁。 ② 《貳臣傳·祝世昌傳》。轉(zhuǎn)引自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2頁。 ③ 臧勵禾等編:《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第704頁。 ④ 《太原縣志》第十六卷,第3頁。 ⑤ 《明清史料》丙編第三冊。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 ① 《貳臣傳·祝世昌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2頁。 ② 《世祖實錄》第四十二卷,第492頁。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二卷,第492頁。 ② 同上書第四十二卷,第492—495頁。 ③ 同上書第四十二卷,第497頁。參見郝愛禮:《多爾袞》,第41—42頁。 ④ 《世祖實錄》第四十三卷,第502頁。 ⑤ 《世祖實錄》第四十三卷,第502—503頁。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三卷,第506頁。 ② 同上書第四十三卷,第510頁;《清史稿·博洛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 ③ 《太原縣志》第十六卷,第3頁;《世祖實錄》第四十六卷,第538頁。 ① 《清史稿·博洛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世祖實錄》第四十四卷,第520頁。想使這支征伐大軍不掠奪搶劫,肯定很不容易。1649年6月23日敕諭:“今后行軍……糧豆草束悉照部定之數(shù)支用,不得分外多取。其鍋蓆鍘刀馬槽等物,須委干員親自看驗,酌量取用……仍約束兵丁,民間之物,毋許秋毫侵犯,不時遣官稽察。如有搶奪害民者,即時察出,治以重罪,該管者連坐……今后有搶漢人一物者,即行處斬。家奴有犯,罪及家長?!薄妒雷鎸嶄洝返谒氖木?,第512頁。 ② 《世祖實錄》第四十四卷,第520頁。李虞夔的寨子在清軍抵達平陸時被夷平。他的兒子被殺,但李虞夔卻逃入了陜西,最后在陜西被捕殺。溫睿臨:《南疆繹史》,第422頁。 ③ 《清史稿·博洛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 ④ 《世祖實錄》第四十五卷,第527、529頁。 ⑤ 《清史稿·博洛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西北清軍統(tǒng)帥滿達海得到他弟弟瓦克達的援助。這倆人都是滿洲貴族(均系皇族代善之子),他們一起與劉偉率領(lǐng)的大批反清正規(guī)軍交鋒。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四卷,第523頁。 ② 《山西通志》第十八卷,第25頁。 ③ 《世祖實錄》第四十六卷,第535頁。奏章于1649年10月7日抵京。 ④ 《山西通志》第十八卷,第26頁;《世祖實錄》第四十六卷,第535頁;溫睿臨:《南疆繹史》,第42頁。 ⑤ 王輔臣是這類人的范例。王輔臣起初反清,在姜瓖手下任參將。降清后,隸漢軍正白旗,為御前侍衛(wèi)。1653年,在洪承疇麾下平定西南,戰(zhàn)功卓著,升任總兵,后為云南東部清軍統(tǒng)帥。1674年參加吳三桂反叛,占領(lǐng)陜西及甘肅大部,使清廷險些在內(nèi)戰(zhàn)中失敗。最后,王輔臣于1681年在西安上吊自殺。恒慕義:《清代名人傳略》,第816—817頁。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五卷,第534頁。 ② 《世祖實錄》第四十五卷,第9頁;《明清史料》丙編第八冊,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6—257頁。平垣營游擊聲稱殺死了復(fù)明軍領(lǐng)袖韓昭宣和虞胤。但韓昭宣和虞胤,或者說是他們的同名同姓者,后來是在運城被殺的。參見下文。 ① “章京”是滿洲八旗軍官的一種職銜。 ② 《清史稿·孟喬芳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68頁;參見《世祖實錄》第四十五卷,第528—529、533—534頁,以及第四十六卷,第543頁。 ③ 《世祖實錄》第四十六卷,第544頁。 ① 《世祖實錄》第四十六卷,第545頁;《清史稿·梁化鳳傳》,見謝國楨編:《清初農(nóng)民起義資料輯錄》,第25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