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漢篇
詩淇澳釋文引韓詩曰：“宣，顯也?！被謬唬骸靶麧h之篇，高漢于周，擬漢過周?！表氻炂唬骸靶麧h之篇，論漢已有圣帝，治已太平。”
儒者稱五帝、三王致天下太平，漢興已來，未有太平。彼謂五帝、三王致太平，漢未有太平者，見五帝、三王圣人也，圣人之德，能致太平；謂漢不太平者，漢無圣帝也，賢者之化，不能太平。又見孔子言：“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見論語子罕篇。方今無鳳鳥、河圖，瑞頗未至悉具，故謂未太平。此言妄也。
夫太平以治定為效，百姓以安樂為符。疑當(dāng)作“以百姓安樂為符”。符謂太平之符。下文云：“百姓安者，太平之驗(yàn)也?！笔瞧渥C。“百姓以安樂為符”，文殊無義，蓋淺人援上句例妄乙?？鬃釉唬骸懊懠阂园舶傩?，堯、舜其猶病諸！”見論語憲問篇。病，難也。百姓安者，太平之驗(yàn)也。夫治人以人為主，百姓安，而陰陽和；陰陽和，則萬物育；萬物育，則奇瑞出。視今天下，安乎？危乎？安則平矣，瑞雖未具，無害于平。故夫王道定事以驗(yàn)，立實(shí)以效，效驗(yàn)不彰，實(shí)誠不見。時(shí)或?qū)嵢?，錢、黃、王、崇文本“或”作“哉”，非。證驗(yàn)不具，是故王道立事以實(shí)，不必具驗(yàn)。圣主治世，期于平安，不須符瑞。
且夫太平之瑞，猶圣主（王）之相也。吳曰：“主”當(dāng)作“王”。下文云：“圣王骨法未必同?！笔ネ豕欠ㄎ幢赝?，宋、元本“骨”作“國”，朱校同。先孫曰：疑“圖”之誤。暉按：今本不誤。太平之瑞何為當(dāng)?shù)?？彼聞堯、舜之時(shí)，鳳皇、景星皆見，鳳皇注講瑞篇。景星注是應(yīng)篇。河圖、洛書皆出，中候握河紀(jì)：“堯時(shí)受河圖，龍銜赤文綠色?！保ǘY運(yùn)疏。）后漢書襄楷傳注引尚書中候：“舜沈璧于清河，黃龍負(fù)圖出水?！币詾楹笸踔翁煜?，當(dāng)復(fù)若等之物，乃為太平。“復(fù)”下疑挩“有”字。下文：“未必謂世當(dāng)復(fù)有鳳皇與河圖也?！庇眯娜舸耍q謂堯當(dāng)復(fù)比齒，舜當(dāng)復(fù)八眉也?！?比”，路史后紀(jì)十注引作“仳”，是也。骨相篇云：“帝嚳駢齒”。駢、仳字通。言圣相各異，堯不當(dāng)類帝嚳，舜亦不當(dāng)似堯。夫帝王圣相，前后不同，則得瑞古今不等。而今王無鳳鳥、河圖，為未太平，妄矣。孫曰：“為”當(dāng)作“謂”。上文云：“夫方今無鳳鳥、河圖，瑞頗未至悉具，故謂未太平。此言妄也?！毕挛脑疲骸皼r至三百年，謂未太平，誤也?！辈⑵渥C。暉按：“為”讀作“謂”，本書常見此例。
孔子言鳳皇、河圖者，假前瑞以為語也，未必謂世當(dāng)復(fù)有鳳皇與河圖也。夫帝王之瑞，眾多非一，或以鳳鳥、麒麟，或以河圖、洛書，或以甘露、醴泉，或以陰陽和調(diào)，或以百姓乂安。五行志應(yīng)劭注：“艾，治也?！闭f文辟部：“●，治也，從辟，乂聲?！眮V、艾并以聲假。今瑞未必同于古，古應(yīng)未必合于今，孫經(jīng)世曰：“未必，不必也?！痹庖运?，未必相襲。何以明之？以帝王興起，命祜（佑）不同也?！办铩睘椤坝印毙握`。下文：“高祖、光武初起之佑?！被謬骸皥蚰父杏诔帻?，及起不聞奇佑?！辈⑵渥C。初稟篇云：“非天之命，昌熾佑也?！泵?、佑對(duì)言，命謂初稟天命，佑謂興起之瑞，義詳彼篇。盼遂案：“祜”當(dāng)為“佑”，形近而訛。佑者，助也。命佑者，天所命佑助之事，如鳳鳥、麒麟、河圖、洛書、周之鳥魚、漢之大蛇皆是。周則烏、魚，見初稟篇。漢斬大蛇。見吉驗(yàn)篇。推論唐、虞，猶周、漢也。知其亦不襲同。初興始起，事效物氣，無相襲者，太平瑞應(yīng)，何故當(dāng)鈞？以已至之瑞，效方來之應(yīng)，猶守株待兔之蹊，藏身破置之路也。守株待兔，見韓非子五蠹篇?！磅杪贰倍终`。
天下太平，瑞應(yīng)各異，猶家人富殖，物不同也。或積米谷，或藏布帛，或畜牛馬，或長田宅。夫樂米谷不愛布帛，歡牛馬不美田宅，則謂米谷愈布帛，牛馬勝田宅矣。今百姓安矣，符瑞至矣，朱校元本無此四字。終謂古瑞河圖、鳳皇不至，鄭本作“致”，非。謂之未安，是猶食稻之人，入飯稷之鄉(xiāng)，不見稻米，謂稷為非谷也。周禮夏官職方氏：“揚(yáng)州、荊州其谷宜稻。雍州、冀州其谷宜黍稷?！?br/>
實(shí)者，天下已太平矣。未有圣人，何以致之？未見鳳皇，何以效實(shí)？問世儒不知圣，何以知今無圣人也？世人見鳳皇，何以知之？既無以知之，何以知今無鳳皇也？講瑞篇極明此義。委不能知有圣與無，又不能別鳳皇是鳳與非，則必不能定今與太平未平也。
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然后仁。”見論語子路篇。集解孔曰：“三十年曰世，如有受命王者，必三十年仁政乃成也。”三十年而天下平。盼遂案：“三十年而天下平”七字為釋上句之語，仲任喜于文中解經(jīng)，語尾定有也字。疑此“平”下脫一“也”字。漢興，至文帝時(shí)，二十余年。賈誼創(chuàng)議，以為天下洽和，當(dāng)改正朔、服色、制度，定官名，興禮樂。文帝初即位，謙讓未遑。見漢書本傳。師古曰：“皇，暇也，自以為不當(dāng)改。”藝文志陰陽家：“五曹官制五篇。”班注：“漢制，似賈誼所條?！北緜髟唬骸稗暡菥咂鋬x法，色上黃，數(shù)用五，為官名，悉更奏之?！贝宋宀芄僦?，蓋其所條定官名也。禮記大傳鄭注：“服色，車馬也。”疏：“正謂年始，朔謂月初，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夜半，殷雞鳴，夏平旦，是易朔也?！狈蛉缳Z生之議，文帝時(shí)已太平矣。漢興二十余年，應(yīng)孔子之言“必世然后仁”也。漢一代（世）之年數(shù)已滿，太平立矣，賈生知之。“一代”當(dāng)作“一世”。唐人避“世”作“代”，今本沿之。況至今且三百年，謂未太平，誤也。今謂章帝也。且孔子所謂一世，三十年也。漢家三百歲，十帝耀德，未平如何？河圖曰：（后漢書曹褒傳元和二年詔。）“赤九會(huì)昌，十世以光，十一以興?！崩钯t注：“九謂光武，十謂明帝，十一謂章帝也?！狈蛭牡壑畷r(shí)，固已平矣，歷世持平矣。盼遂案：“持平”當(dāng)是“治平”。論例皆作“治平”。此亦系唐人避高宗諱而改也。本篇專言漢太平之事，故此云“治平”。作“持平”，則不相應(yīng)。至平帝時(shí)，前漢已滅，光武中興，復(fù)致太平。
問曰：“文帝有瑞，可名太平，光武無瑞，謂之太平，如何？”曰：夫帝王瑞應(yīng)，前后不同，雖無物瑞，百姓寧集，風(fēng)氣調(diào)和，是亦瑞也。何以明之？帝王治平，升封太山，告安也。注書虛篇。秦始皇升封太山，遭雷雨之變，注感類篇。治未平，氣未和。光武皇帝升封，天晏然無云，孫曰：后書光武紀(jì)：“中元元年二月辛卯，柴望岱宗，登封太山?！背鯇W(xué)記五、御覽三九引袁山松后漢書：“光武封泰山，云氣成宮闕?！睍煱矗汗馕浼o(jì)只言“登封太山”，“天無云”未著。后漢紀(jì)八：“中元元年二月辛卯，上登封于太山，事畢，乃下。是日山上云氣成宮闕，百姓皆見之。”又應(yīng)劭漢官儀引馬第伯封禪儀記曰：“建武三十二年，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fā)雒陽宮，二月九日到魯，遣守謁者郭堅(jiān)伯將徒五百人治泰山道。車駕十九日之山虞，國家居亭，百官布野。此日山上云氣成宮闕，百官并見之。二十一日夕牲時(shí)，白氣廣一丈，東南極望致濃厚。時(shí)天清和無云。”（據(jù)后漢書祭祀志注、初學(xué)記十三、容齋隨筆引。）建武三十二年，即中元元年。范史本紀(jì)，建武止三十一年。次年改為中元，直書為中元元年。尊楗閣碑，及蜀郡治道記并云：“建武中元二年。”是雖別為中元，猶冠以“建武”。又后漢書祭祀志載封禪后赦天下詔，明言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故漢官儀以中元元年事屬之建武也。太平之應(yīng)也，瑞命篇曰：（祭祀志注。）“岱岳之瑞，以日為應(yīng)也。”時(shí)天清無云，則日應(yīng)也，故云。治平氣應(yīng)。光武之時(shí)，氣和人安，物瑞等至。人氣已驗(yàn)，論者猶疑。孝宣皇帝元康二年，鳳皇集于太山，后又集于新平。漢書宣紀(jì)：“元康元年三月詔曰：‘迺者鳳皇集泰山、陳留?！耆?，以鳳皇、甘露集，賜吏民爵?！迸c此文異。又“集新平”，未詳。四年，神雀集于長樂宮，或集于上林，宣紀(jì)元康四年三月詔曰：“迺者神爵五采，以萬數(shù)，集長樂、未央、北宮、高寢、甘泉泰畤殿中，及上林苑?！比o黃圖曰：“長樂宮，本秦之興樂宮也?！比o舊事、宮殿疏皆曰：興樂宮，秦始皇造，漢修飾之。周回二十里，前殿東西四十九丈七尺，兩序中三十五丈，深十二丈。九真獻(xiàn)麟。宣紀(jì)神爵元年韶：“迺元康四年，九真獻(xiàn)奇獸，”即此。注詳講瑞篇。神雀二年，鳳皇、甘露降集京師。宣紀(jì)神爵二年春二月詔曰：“迺者正月乙丑，鳳皇、甘露降集京師，群鳥從以萬數(shù)。”四年，鳳皇下杜陵及上林。宣紀(jì)：“冬十月，鳳皇十一集杜陵。十二月，鳳皇集上林?！蔽屮P三年，帝祭南郊，神光并見，或興子（于）谷，燭燿齋宮，十有余日（刻）。吳曰：此文應(yīng)據(jù)宣紀(jì)改“子”為“于”，改“日”為“刻”。師古曰：燭亦照也。刻者，以漏言時(shí)也。明年，祭后土，靈光復(fù)至，至如南郊之時(shí)。按：云“明年”，則五鳳四年也，宣紀(jì)無此事。下文云：“其年三月，鸞鳳集長樂宮東門樹上。”宣紀(jì)在五鳳三年。據(jù)此文則在四年，亦與漢書異。甘露、神雀降集延壽萬歲宮。宣紀(jì)未見。秦、漢瓦當(dāng)文字載有“延壽萬歲”瓦當(dāng)，即此宮物也?；蛞詾槿f歲殿或延壽觀瓦，據(jù)此文足證其非。其年三月，鸞鳳集長樂宮東門中樹上。宣紀(jì)在五鳳三年。彼文云：“三月辛丑，鸞鳳集長樂宮東闕中樹上，飛下止地，文章五色，留十余刻，吏民并觀?！敝v瑞篇亦作“門中”。甘露元年，黃龍至，見于新豐，宣紀(jì)云：“夏四月?！滨啡枇鳌Ｐo(jì)甘露二年正月詔：“迺者黃龍登興，醴泉滂流?！笔且嗍鋈ツ晔乱?。彼鳳皇雖五六至，注指瑞篇?；驎r(shí)一鳥而數(shù)來，或時(shí)異鳥而各至，麒麟、神雀、黃龍、鸞鳥、甘露、醴泉，祭后土天地之時(shí)，神光靈耀，可謂繁盛累積矣。孝明時(shí)雖無鳳皇，亦致麟、甘露、醴泉、神雀、白雉、紫芝、嘉禾，盼遂案：“麟”上宜有“麒”字?；謬靶⒚鼢梓?、神雀、甘露、醴泉、白雉、黑雉、芝草、連木、嘉禾，”有“麒”字。金出鼎見，離木復(fù)合。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六年二月，王雒山出寶鼎，廬江太守獻(xiàn)之。十一年，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xiàn)。時(shí)麒麟、白雉、醴泉、嘉禾，所在出焉。十七年正月，甘露降于甘陵。是歲甘露仍降，樹枝內(nèi)附，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五帝、三王，經(jīng)傳所載瑞應(yīng)，莫盛孝明。如以瑞應(yīng)效太平，宣、明之年，倍五帝、三王也。夫如是，孝宣、孝明，可謂太平矣。
能致太平者，圣人也，世儒何以謂世未有圣人？天之稟氣，豈為前世者渥，后世者泊哉？周有三圣，文王、武王、周公，并時(shí)猥出。漢亦一代也，何以當(dāng)少于周？周之圣王，何以當(dāng)多于漢？漢之高祖、光武，周之文、武也。文帝、武帝、宣帝、孝明、今上，今上，章帝。下同。過周之成、康、宣王。非以身生漢世，可褒增頌嘆，以求媚稱也。核事理之情，定說者之實(shí)也。
俗好褒遠(yuǎn)稱古，講瑞上世為美，論治則古王為賢，以文例求之，“瑞”下疑脫“則”字。睹奇于今，終不信然。使堯、舜更生，恐無圣名。獵者獲禽，觀者樂獵，不見漁者，之心不顧也。“之”疑是“人”字之誤，“顧”當(dāng)作“愿”，并形誤也。言觀獵者，見其獲禽，則好之。不見漁者，則不知其能得魚，故人心不愿也。下文：“觀于齊不虞魯，游于楚不歡宋?！辈挥?、不歡、不愿，義并同。又下文：“游齊、楚不愿宋、魯也?！辈⑵渥C。盼遂案：“之”字衍文。下文有“觀獵不見漁”句，則此文當(dāng)解為觀者所以樂獵而不見漁者，以其心不愿也。是故觀于齊不虞魯，“虞”讀“娛”。游于楚不歡宋。唐、虞、夏、殷，同載在二尺四寸，二尺四寸，經(jīng)簡也。注詳謝短篇。儒者推讀，朝夕講習(xí)，盼遂案：“推”疑為“●”之誤。方言十三：“抽，讀也。”“抽”與“●”同字，與“推”字形近致誤。不見漢書，謂漢劣不若。亦觀獵不見漁，游齊、楚不愿宋、魯也。使?jié)h有弘文之人，經(jīng)傳漢事，則尚書、春秋也。儒者宗之，學(xué)者習(xí)之，將襲舊六為七，史記司馬相如傳載封禪文曰：“雜薦紳先生之略術(shù)，使獲耀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cuò)事，猶兼正列其義，校飭厥文，作春秋一藝，將襲舊六為七，攄之無窮。”集解：“春秋者，正天時(shí)，列人事，諸儒既得展事業(yè)，因兼正天時(shí)，列人事，敘述大義為一經(jīng)?！薄敖駶h書增一，仍舊六為七也。”為此文所本。今上上（王）至高祖，孫曰：“王”字即“上”字之誤而衍。皆為圣帝矣。觀杜撫、班固等所上漢頌，后漢書儒林傳：“杜撫字叔和。”班固傳：“肅宗雅好文章，每行巡守，固輒獻(xiàn)上賦頌?！表灩Φ路?，汪濊深廣，滂沛無量，逾唐、虞，入皇域。
三代隘辟，厥深洿沮也?！耙蟊O(jiān)不遠(yuǎn)，在夏后之世?！币娫姶笱攀幤?。且舍唐、虞、夏、殷，近與周家斷量功德，實(shí)商優(yōu)劣，周不如漢。何以驗(yàn)之？
周之受命者，文、武也，漢則高祖、光武也。文、武受命之降怪，不及高祖、光武初起之佑。孝宣、明之瑞，“明”上當(dāng)有“孝”字。美于周之成、康、宣王。孝宣、孝明符瑞，唐、虞以來，可謂盛矣。今上即命，奉成持滿，四?；煲?，天下定寧。物瑞已極，人應(yīng)訂隆。盼遂案：“訂隆”當(dāng)是“斯隆”之誤?！八埂弊植輹鳌啊瘛?，因誤作“訂”。唐世黎民雍熙，潛夫論本政篇：“稷、□、皋陶聚，而致雍熙?！焙鬂h書方術(shù)傳第五倫令班固為文薦謝夷吾曰：“臣聞堯登稷、契，政隆太平，舜用皋陶，政致雍熙?！苯褚嗵煜旅懭?，歲遭運(yùn)氣，谷頗不登，明雩篇云：“建初孟年，北州連旱?！鄙w即此?；謬㈨氻炂⒃疲骸敖ǔ趺夏?，無妄氣至?！奔此^運(yùn)氣也。盼遂案：“谷頗不登”者，谷無不登也。漢人“頗”字多用作稍少之義，獨(dú)仲任常用為鮮少之義。本篇而外，如論死篇：“能使滅灰更為然火，吾乃頗疑死人能復(fù)為形?！薄邦H疑”即“無疑”也?！肮阮H不登”，與下句“迥路無絕道之憂，深幽無屯聚之奸”，正同一語法矣?！邦H”亦“無”也。迥路無絕道之憂，深幽無屯聚之奸。周家越常獻(xiàn)白雉，注異虛篇。方今匈奴、善鄯、哀牢貢獻(xiàn)牛馬。周時(shí)僅治五千里內(nèi)，注藝增篇。漢氏廓土，收（牧）荒服之外?！笆铡碑?dāng)作“牧”，形近而誤。別通篇云：“漢氏廊土，牧萬里之外?！睗h書王莽傳：“漢家不廣二帝三王，廊土遼遠(yuǎn)，州牧行部，遠(yuǎn)者三萬余里?！弊?，服虔曰：“唐、虞及周，要服之內(nèi)方七千里，夏、殷方三千里，漢地南北萬三千里?！迸ｑR珍于白雉，近屬不若遠(yuǎn)物。古之戎狄，今為中國；古之裸人，今被朝服；玉藻鄭注：“朝服，冠玄端素裳也?！惫胖妒祝窆谡赂?；章甫，殷冠也。古之跣跗，今履商（高）舄。吳曰：“商”當(dāng)作“高”，形近之訛也。超奇篇有吳君商，孫詒讓據(jù)案書篇改“商”為“高”，是也。此文誤與彼同。王莽好高冠厚履。杜氏幽求亦有“高冠厚舄”之語。（見）御覽六九七引。）“高”、“厚”義同。盼遂案：“商”疑“絇”之誤。禮書言絇履者多矣。后漢書明帝紀(jì)“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屨以行事”，明后漢崇絇舄矣。以盤石為沃田，以桀暴為良民，夷陷坷為平均，化不賓為齊民，不賓，謂不賓服者。淮南原道篇注：“齊于凡民，故曰齊民。”俶真訓(xùn)注同。漢書如淳注：“齊，等也，無有貴賤，謂之齊民?！狈翘蕉危?br/>
夫?qū)嵉禄瘎t周不能過漢，論符瑞則漢盛于周，度土境則周狹于漢，漢何以不如周？獨(dú)謂周多圣人，治致太平？儒者稱圣泰隆，使圣卓而無跡；廣雅：“趠，絕也?！弊俊②}聲義同。稱治亦泰盛，使太平絕而無續(xù)也。
恢國篇
須頌篇曰：“恢國之篇，極論漢德非徒實(shí)然，乃在百代之上?！迸嗡彀福浩自疲骸盎终摑h國，在百代之上，審矣?！?br/>
顏淵喟然嘆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jiān)?！币娬撜Z子罕篇。此言顏淵學(xué)于孔子，積累歲月，見道彌深也。宣漢之篇，高漢于周，擬漢過周，論者未極也。“者”猶“之”也?；侄鴺O之，彌見漢奇。夫經(jīng)熟講者，要妙乃見；國極論者，恢奇彌出?；终摑h國，在百代之上，審矣。何以驗(yàn)之？
黃帝有涿鹿之戰(zhàn)；史記五帝紀(jì)：“黃帝與炎帝戰(zhàn)于阪泉，與蚩尤戰(zhàn)于涿鹿?！毙谭ㄖ荆骸包S帝有涿鹿之戰(zhàn)，以定火災(zāi)?！弊⒅^“炎帝火行?！辟Z子新書制不定篇：“黃帝行道，而炎帝不聽，故戰(zhàn)涿鹿之野?！绷郝睦K左通補(bǔ)釋（僖二十五年。）曰：以涿鹿即阪泉，非也。當(dāng)以史記為定。蚩尤乃神農(nóng)時(shí)諸侯，（本莊子釋文。）與炎帝之后自別。故秦策：“黃帝伐涿鹿而禽蚩尤。”莊子盜跖篇：“黃帝與蚩尤戰(zhàn)于涿鹿之野?！笨勺C。堯有丹水之師；舜時(shí)有苗不服；并注儒增篇。夏啟有扈叛逆；書序：“啟與有扈戰(zhàn)于甘之野。”呂氏春秋先己篇：“夏后伯啟（舊本誤作夏后相，孫星衍今古文尚書注疏謂即伯禹，非。）與有扈戰(zhàn)于甘澤而不勝。”淮南齊俗訓(xùn)：“昔有扈氏為義而亡?！弊ⅲ骸坝徐?，夏啟之庶兄也。以堯、舜與賢，禹獨(dú)與子，故伐啟，啟亡之?！笔废谋炯o(jì)：“有扈不服，啟伐之?！敝T說并謂啟伐之也。墨子明鬼篇引夏書禹誓曰：“大戰(zhàn)于甘，誓于中軍，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予共行天之罰?！眳问洗呵镎兕惼骸坝砉ゲ堋⑽?、屈驁、有扈以行其教?！闭f苑政理篇：“昔禹與有扈氏戰(zhàn)?！贝藙t謂禹伐之也。蓋舊說有二，此則取前說。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易既濟(jì)九三爻辭。鬼方，或謂在南方，或謂西方，或謂北方，今不能定。沈濂懷小編二曰：“西南北三方荒遠(yuǎn)之夷，無不可被以鬼方之名，自不必專屬一方?！贝苏f甚通。周成王管、蔡悖亂，周公東征。史記：“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興師東伐?！鼻按匀?，漢不聞此。高祖之時(shí)，陳狶反，彭越叛，治始安也。史記高紀(jì)：十年，趙相國陳豨反代地。十一年，梁王彭越謀反，廢遷蜀，復(fù)欲反。孝景之時(shí)，吳、楚興兵，怨晁錯(cuò)也。史記景帝紀(jì)：“三年，吳王濞、楚王戊反，發(fā)兵西鄉(xiāng)。”晁錯(cuò)傳：“錯(cuò)請(qǐng)諸侯之罪過，削其地，收其枝郡。諸侯皆喧嘩疾錯(cuò)，吳、楚七國反，以誅錯(cuò)為名?！毙倥珪r(shí)擾，正朔不及，天荒之地，王功不加兵，今皆內(nèi)附，貢獻(xiàn)牛馬。此則漢之威盛，莫敢犯也。
紂為至惡，天下叛之。武王舉兵，皆愿就戰(zhàn)，語增篇云：“武王有八百諸侯之助?！贝宋闹^助武王戰(zhàn)，非謂就紂戰(zhàn)，疑此文原作“皆愿助戰(zhàn)”。八百諸侯，不期俱至。項(xiàng)羽惡微，號(hào)而用兵，而、能古通。盼遂案：論言項(xiàng)羽之惡微小，而羽又號(hào)能用兵也。俗讀為一句者，誤也。與高祖俱起，威力輕重，未有所定，則項(xiàng)羽力勁。折鐵難于摧木。高祖誅項(xiàng)羽，折鐵；武王伐紂，摧木。然則漢力勝周多矣。凡克敵，一則易，二則難。湯、武伐桀、紂，一敵也；高祖誅秦殺項(xiàng)，兼勝二家，力倍湯、武。武王為殷西伯，臣事于紂。以臣伐周，齊曰：“周”當(dāng)作“君”，形近又涉上下文“周”字而誤。夷、齊恥之，扣馬而諫，武王不聽，不食周粟，餓死首陽。見史記伯夷傳。高祖不為秦臣，光武不仕王莽，誅惡伐無道，無伯夷之譏，可謂順于周矣。
丘山易以起高，淵洿易以為深。起于微賤，無所因階者難；襲爵乘位，尊祖統(tǒng)業(yè)者易。堯以唐侯入嗣帝位，注吉驗(yàn)篇。舜以司徒因堯授禪，淮南齊俗訓(xùn)：“堯之治天下也，舜為司徒。”堯典曰：“慎徽五典?！逼ゅa瑞曰：“鄭注云：‘五典，五教也，蓋試以司徒之職?！且?。”禹以司空緣功代舜，堯典：“伯禹作司空?！鄙袝痰路旁唬骸坝黹L于地理水泉九州，得括地象圖，故堯以為司空?！睖善呤铮耐醢倮?，武王為西伯，襲文王位。三郊孫曰：文選陸佐公石闕銘注引作“文王百里為西伯，武王襲文王” 是也。暉按：上文亦有“武王為殷西伯”句。“襲文王位”，程本作“襲承帝位”。宋本同此?！叭肌弊终`。盼遂案：唐蘭云：“三郊二字衍文?！蔽宕?，皆有因緣，力易為也。高祖從亭長泗上亭長。提三尺劍取天下，光武由白水袁山松后漢書：（御覽九十。）“世祖以渺渺之胤，起于白水之濱?！睎|觀漢記云：“光武皇考封南陽之白水鄉(xiāng)?！彼?jīng)沔水注：“白水北有白水陂，其陽有光武故宅，所謂白水鄉(xiāng)?！眾^威武〔帝〕海內(nèi)，孫曰：類聚十二引作“帝海內(nèi)”，有“帝”字，“海內(nèi)”不屬下為句，義較長。暉按：當(dāng)據(jù)補(bǔ)“帝”字?！暗酆?nèi)”與“取天下”相對(duì)為文。無尺土所因，一位所乘，直奉天命，推自然。此則起高于淵洿，為深于丘山也。比方五代，孰者為優(yōu)？
傳書或稱武王伐紂，太公陰謀，書抄一一四、御覽三百十六、又八七０、又九八五引并作“太公陰謀書稱：（御覽三一六、又九八五無“稱”字。）“武王伐紂”，無“傳書或稱”四字，疑是。此事蓋出太公陰謀也。語增篇正謂出陰謀之書。但據(jù)意林、御覽四九四引，則今本不誤，未能諟定。食小兒以丹，令身純赤，長大，教言殷亡。殷民見兒身赤，以為天神，及言殷亡，皆謂商滅。兵至牧野，晨舉脂燭。通典引衛(wèi)公兵法守城門篇云：“脂油燭炬，燃燈秉燭，用備非常?！奔橹\惑民，權(quán)掩不備，惑民，謂食小兒丹。權(quán)掩不備，謂掩人不備也。周之所諱也，世謂之虛。漢取天下，無此虛言。武成之篇，言周伐紂，血流浮杵。注語增篇。以武成言之，食兒以丹，晨舉脂燭，殆且然矣。漢伐亡新，光武將五千人，王莽遣二公將三萬人，戰(zhàn)于昆陽，俞曰：二公者，王莽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也。袁宏后漢紀(jì)載此事，亦屢言二公，殆由東漢時(shí)侈言光武昆陽之戰(zhàn)，以為美談，人所熟習(xí)，故于尋、邑止言二公，不舉其名也。暉按：王莽傳云：“邑與司徒尋過昆陽，昆陽時(shí)已降漢，漢兵守之。嚴(yán)尤、陳茂與二公會(huì)，二公縱兵圍昆陽。”蔡邕光武濟(jì)陽宮碑：“帝乃龍見白水，淵躍昆、滍，破前隧之眾，殄二公之師?！贝恕岸辈⒅^尋邑也。盼遂案：“ 三”當(dāng)為“百”之壞字。后漢書光武紀(jì)：“莽遣王尋、王邑將兵百萬，其甲士四十二萬?！崩子昊挹?，前后不相見。漢兵出昆陽城，擊二公軍，一而當(dāng)十，二公兵散。錢、黃、王、崇文本作“敗”。朱校元本同此。東觀記：“帝選精兵三千人，從城西水上奔陣，尋、邑兵大奔北，于是殺尋。而昆陽城中兵亦出，中外并擊。會(huì)天大雷風(fēng)，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滍水盛溢，邑大眾遂潰，赴水溺死者以數(shù)萬。”天下以雷雨助漢威敵，孰與舉脂燭以人事譎取殷哉？
或云：“武王伐紂，紂赴火死，武王就斬以鉞，懸其首于大白之旌。”逸周書克殷解：“武王既以虎賁戎車馳商陣，商師大敗，商辛奔內(nèi)，登于廩臺(tái)之上，屏遮而自燔于火。武王乃手太白，以麾諸侯，遂揖之。武王先入，適王所，乃克射之，三發(fā)而后下車，斬之以黃鉞，折懸諸太白。適二女之所，乃既縊，王又射之?！逼堊诱撈⒔獗纹嘁姶耸?，云：“縣之赤旆?！睏钭ⅲ憾Y記明堂位說旗曰：“殷之大白，周之大赤?！眲t史記云：“懸之太白旗”，非是。齊宣王憐釁鐘之牛，睹其色之觳觫也。見孟子梁惠王篇。趙注：“觳觫，牛當(dāng)?shù)剿赖靥幙置?。新鑄鐘，殺牲以血涂其釁□，因以祭之，曰釁?！睆V雅釋詁曰：“●●，死也。”楚莊王赦鄭伯之罪，盼遂案：東漢避明帝諱“莊”之字曰“嚴(yán)”。此宜作楚嚴(yán)王，而后人回改之。見其肉袒而形暴也。鄭伯，襄公。事見左宣十二年傳。君子惡〔惡〕，不惡其身。吳曰：此文當(dāng)作：“君子惡惡，不惡其身。”各本誤脫一“惡”字。紂尸赴于火中，所見凄愴，非徒色之觳觫，袒之暴形也。就斬以鉞，懸乎其首，何其忍哉？高祖入咸陽，閻樂誅二世，項(xiàng)羽殺子?jì)耄咦嬗喝萑肭?，不戮二尸。光武入長安，劉圣公已誅王莽，東觀漢記曰：“劉玄，字圣公，光武族兄也?！睗h書王莽傳曰：“莽之漸臺(tái)，商人杜吳殺之?！背吮春?，不刃王莽之死。先孫曰：死、尸通。不刃，謂不戮尸也。元本作“不忍”，非。夫斬赴火之首，與貰被刃者之身，德虐孰大也？豈以羑里之恨哉？紂拘文王于羑里。以人君拘人臣，其逆孰與秦奪周國、莽酖平帝也？注語增篇。鄒伯奇論桀、紂之惡不若亡秦，亡秦不若王莽。注感類篇。然則紂惡微而周誅之痛，秦、莽罪重而漢伐之輕，寬狹誰也？
高祖母妊之時(shí)，蛟龍?jiān)谏?，夢與神遇。注吉驗(yàn)篇。好酒貫（貰）飲，錢、王、黃、崇文本作“貰飲”，是。吉驗(yàn)篇亦云“貰酒”。盼遂案：“貫”當(dāng)為“貰”，形近而誤。漢書高帝紀(jì)：“高祖好酒及色，常從王媼、武負(fù)貰酒?！鳖?zhàn)ⅲ骸百B，賒也?！贝苏撍尽＞粕嶝?fù)讎。“負(fù)”讀“倍”。吉驗(yàn)篇曰：“酒售數(shù)倍?！笔犯呒o(jì)集解如淳曰：“讎亦售?！彼麟[曰：“既貰飲，且讎其數(shù)倍價(jià)。”按此文，知小司馬說非。盼遂案：“負(fù)”古音如“倍”，恒與“倍”通用。此“負(fù)讎”即史記高祖紀(jì)所謂“每酤留飲，酒讎數(shù)倍”也。及醉留臥，其上常有神怪。夜行斬蛇，蛇嫗悲哭。與呂后俱之田廬，時(shí)自隱匿，光氣暢見，呂后輒知。始皇望見東南有天子氣。亦見吉驗(yàn)篇。及起，五星聚于東井。史記天官書曰：“漢之興，五星聚于東井?！庇株愑鄠鞲使唬骸皾h王之入關(guān)，五星聚東井之時(shí)，東井者，秦分也，先至必王。”漢書高紀(jì)應(yīng)劭注：“東井，秦之分野，五星所在，其下當(dāng)有圣人以義取天下。占見天文志?！背麧h軍，云氣五色。注吉驗(yàn)篇。光武且生，鳳皇集于城，嘉禾滋于屋?；叔恚x作“●”。夜半無燭，空（宮）中光明?！翱铡?，類要九引作“宮”，是也。吉驗(yàn)篇：“室內(nèi)自明?！背醴A篇：“內(nèi)中光明?！彼?jīng)濟(jì)水注：“光明照室?！睂m，濟(jì)陽宮也。初者，蘇伯阿望舂陵氣，郁郁蔥蔥。光武起，過舊廬，見氣憧憧上屬于天。并注吉驗(yàn)篇。五帝三王初生始起，不聞此怪。堯母感于赤龍，注奇怪篇。及起，不聞奇佑。禹母吞慧苡，注奇怪篇。將生（王），得玄圭。類要九引“生”作“王”，是。玉海二百引誤同。諸書無禹生得玄圭說。禹貢：“禹錫玄圭，告厥成功?！毕谋炯o(jì)：“帝錫禹玄圭，告成功于天下。”即此云“將王得玄圭”也。偽孔傳、史記正義并謂帝堯賜之。按此以為瑞應(yīng)，則謂天也。尚書旋機(jī)鈴曰：“禹開龍門，導(dǎo)積石，玄珪出，刻曰：延喜王受德，天賜佩?！编嵶ⅲ骸坝砉瘸?，天出玄圭賜之，占者以德佩，禹有治水之功，故天佩以玄玉。”魏曹植畫贊曰：“天錫玄圭，奄有萬邦?！辈⑼苏f。皮錫瑞曰：或以為帝錫，蓋三家尚書不同。契母咽鷰子，注奇怪篇。湯起，白狼銜鉤。尚書璇璣鈴曰：“湯受金符帝箓，白狼銜鉤入殷朝?！保惥凼＃┨镔醋釉唬骸吧虦珵樘熳佣加谫?，有神手牽白狼，口銜金鉤而入湯庭?！保惥劬啪?。）帝王世紀(jì)曰：“湯時(shí)有神牽白狼銜鉤入殷朝者，乃東觀沉璧于洛，獲黃魚黑玉之瑞，于是始受命稱王?！保ê翔凳骂惼?。）抱樸子對(duì)俗篇：“白狼知殷家之興。”后稷母履大人之跡，注奇怪篇。文王起，得赤雀，武王得魚、烏。注初稟篇。皆不及漢太平之瑞。
黃帝、堯、舜，鳳皇一至。注講瑞篇。凡諸眾瑞，重至者希。漢文帝黃龍、十五年見成紀(jì)。玉棓（杯）。先孫曰：驗(yàn)符篇亦云：“文帝之時(shí)玉棓見。”“棓”當(dāng)作“杯”，即“杯”字也。（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北經(jīng)：“蛇巫之山有人操柸?！惫⒃疲骸皷然蜃鳁?，字同?！北艘浴皷?”為“棓”，與此以“棓”為“杯”同。）文帝十六得玉杯，事見漢書文帝紀(jì)、郊祀志。暉按：玉海二百引作“玉杯”。武帝黃龍、麒麟、連木。元狩元年，獲白麟。連木，即終軍傳所云“眾枝內(nèi)附”者。宣帝鳳皇五至，麒麟、神雀、甘露、醴泉、黃龍、神光。并見宣漢篇。平帝白雉、黑雉。元始元年，越裳重譯，獻(xiàn)白雉一，黑雉二。孝明麒麟、神雀、甘露、醴泉、白雉、黑雉、芝草、連木、嘉禾，與宣帝同，奇有神鼎、黃金之怪。并注宣漢篇。一代之瑞，累仍不絕，此則漢德豐茂，故瑞佑多也。孝明天崩，今上嗣位，元二之間，嘉德布流?！霸敝^建初元年二年。后漢書鄧騭傳：“時(shí)遭元二之災(zāi)，人士荒饑，死者相望。”陳忠傳：“自帝即位以后，頻遭元二之□?！睏蠲衔谋骸爸性庠?，西戎虐殘?！笨椎⒈骸霸庠R軻，人民相食?！辈⒅^元年二年也。鄧騭傳注謂“元二即元元”，失之。建初元年二年，兗、豫、徐三州牛疫大旱，詔書數(shù)下，免三州租芻。以見谷，賑給貧民。其各實(shí)覈尤貧者，計(jì)所貸并與之。又以上林池□田賦與貧民。并見章帝紀(jì)。故曰：“元二之間，嘉德布流?！弊箨讶嗯脊P八曰：“元二乃指運(yùn)數(shù)之災(zāi)□而言。章懷以為元元固非，容齋以為元年二年，亦恐不然。元二謂一元中，次二之□也。”按此文，從容齋說為妥。三年，零陵生芝草五本。章帝紀(jì)：“建初三年，零陵獻(xiàn)芝草?！庇嘁婒?yàn)符篇。王本改“元二”為“元年”，“三年”為“二年”。崇文本因之，非也。朱校元本、程、何、錢、黃各本并與此本同。四年，甘露降五縣。章帝紀(jì)：“甘露降泉陵、洮陽二縣。”注：“二縣屬零陵郡?！彬?yàn)符篇亦云：“降五縣?！蔽迥?，芝復(fù)生六年（本），吳曰：“六年”當(dāng)作“六本”。“芝復(fù)生六本”為句。三年生芝五本，五年復(fù)生六本，故下云“十一芝累生”也。驗(yàn)符篇云：“建初三年，零陵生芝草五本，五年復(fù)生六本，并前凡十一本?！迸c此篇及后漢書章帝紀(jì)并相應(yīng)。今作“六年”，沿訛之甚者。容齋隨筆卷五引論衡亦作“六年”，則宋本已誤矣。（王楙野客叢書卷十轉(zhuǎn)引容齋隨筆誤同。）黃龍見，大小凡八。孫曰：黃龍事，詳驗(yàn)符篇。后漢書章帝紀(jì)：“建初五年，有八黃龍見于泉陵?！弊⒁罟沤褡⒃疲骸?見零陵泉陵湘水中，相與戲，其二大如馬，有角。六枚，大如駒，無角?！鼻笆例堃姴浑p，芝生無二，甘露一降，而今八龍并出，十一芝累生，甘露流五縣，德惠盛熾，故瑞繁伙也。自古帝王，孰能致斯？
儒者論曰：“王者推行道德，受命于天。”論衡初秉（稟）以為王者生稟天命?！氨?，宋本作“稟”，朱校同。當(dāng)據(jù)正。前初稟篇也。性命難審，且兩論之。酒食之賜，一則為薄，再則為厚。如儒者之言，五代皆一受命，唯漢獨(dú)再，此則天命于漢厚也。如審論衡之言，生稟自然，此亦漢家所稟厚也。絕而復(fù)屬，死而復(fù)生。世有死而復(fù)生之人，人必謂之神。漢統(tǒng)絕而復(fù)屬，光武存亡，可謂優(yōu)矣。
武王伐紂，庸、蜀之夷，佐戰(zhàn)牧野。牧誓曰：“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瘪R曰：“武王所率，將伐紂也?！弊笪氖陚鳎骸坝谷伺殉！倍抛ⅲ骸坝梗裆嫌箍h?！蓖貘Q盛曰：“晉上庸，今為湖北鄖陽府房縣，其地在江之北，漢之南?！比A陽國志曰：“蜀世為侯伯，歷夏、商、周，武王代紂，蜀與焉。其地東接于巴，南接于越，北與秦分，西奄岷、嶓?！背赏踔畷r(shí)，越常獻(xiàn)雉，倭人貢暢。注異虛篇。幽、厲衰微，戎、狄攻周，平王東走，以避其難。至漢，四夷朝貢。孝平元始元年，越常重譯，獻(xiàn)白雉一，黑雉二。夫以成王之賢，輔以周公，越常獻(xiàn)一，平帝得三。后至四年，金城塞外，羌良橋橋種良愿等，獻(xiàn)其魚鹽之地，愿內(nèi)屬漢，遂得西王母石室，因?yàn)槲骱？ぁO曰：“羌良橋橋種良愿等” 句，文有訛衍。據(jù)王莽傳校之，“羌良”之“良”，疑涉“良愿”而衍?！皹颉鄙w“豪”字之誤，“豪”誤為“喬”，又改作“橋”耳。下一“橋”字衍。“種”字疑在“等”字之下。原文疑當(dāng)作：“羌豪良愿等種?！蓖趺髟疲骸捌綉椬嘌裕呵己懒荚傅确N，人口可萬二千人，愿為內(nèi)臣，獻(xiàn)鮮水海、允谷鹽池。莽奏請(qǐng)受良愿等所獻(xiàn)地為西海郡?！庇值乩碇荆航鸪强づR羌注：“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石室、仙海、鹽池?！睍煱矗簳灰宋摹扒肌毕掠小叭恕弊?，“橋橋”作“橘橘”，義亦難通。疑當(dāng)從孫校。地理志金城郡注：“昭帝始元六年置，莽曰西海?！迸R羌縣，師古注，闞骃曰：“西有卑和羌，即獻(xiàn)王莽地為西?？ふ??！逼降奂o(jì)元始四年冬置西?？ぃc此同。莽傳在五年。周時(shí)戎、狄攻王，至漢內(nèi)屬，獻(xiàn)其寶地。西王母國在絕極之外，而漢屬之。德孰大？壤孰廣？方今哀牢、鄯善、諾（婼）降附歸德。吳曰：“諾”當(dāng)作“婼”。西域傳：“出陽關(guān)自近者始曰婼羌?！睅煿旁唬阂舳诜础Ｅ嗡彀福何饔騻鳎骸皨S羌。”孟康曰：“婼音兒。”又案：婼羌，后漢時(shí)無單稱“婼”者，疑此下仍當(dāng)有“羌”字。匈奴時(shí)擾，遣將攘討，獲虜生口千萬數(shù)。夏禹□入?yún)菄?。注問孔篇。太伯采藥，斷發(fā)文身。注初稟、譴告篇。唐、虞國界，吳為荒服，越在九夷，罽衣關(guān)頭，說文“●，西胡毳布也?！睜栄裴屟裕骸瓣?，罽也。”禹貢疏引舍人注：“牦謂毛罽也。胡人續(xù)羊毛作衣?！薄啊瘛蓖ā傲Y”，一作“□。”今皆夏服，褒衣履舄。巴、蜀、越嶲、郁林、日南、遼東、樂浪，郡國志：“巴郡，秦置，雒陽西三千七百里。蜀郡，秦置，雒陽西三千一百里。越嶲郡，雒陽西四千八百里。郁林郡，雒陽南六千四百一十里。日南郡，雒陽南萬三千四百里。遼東郡，秦置，雒陽東北三千六百里。樂浪郡，雒陽東北五千里?！钡乩碇荆骸霸綆Q郡，武帝元鼎六年開。郁林郡，故秦桂林郡，屬尉佗，武帝元鼎六年開，更名。日南郡，故秦象郡，武帝元鼎六年開，更名。樂浪郡，武帝元封三年開?！睉?yīng)劭注：“故朝鮮國?！敝軙r(shí)被發(fā)椎髻，今戴皮弁；周時(shí)重譯，今吟詩、書。
春秋之義，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公羊莊三十二年、昭元年傳并有此文。將，將為逆弒?！岸豹q“則”。廣陵王荊迷于□巫，楚王英惑于狹（俠）客，孫曰：“狹”當(dāng)作“俠”。事見后漢書光武十王列傳。事情列見，孝明三宥，二王吞藥。周誅管、蔡，違斯遠(yuǎn)矣！楚外家許氏與楚王謀議，孝明曰：“許民（氏）有屬于王，欲王尊貴，人情也。”孫曰：“許民”當(dāng)作“許氏”，崇文本改作“氏”，是也。后漢書楚王英傳制詔許太后曰：“諸許愿王富貴，人情也?！笔バ脑焕K于法。隱彊侯傅懸書市里，誹謗圣政；今上海思（恩），犯奪爵士。孫曰：后漢書樊陰傳：“永平元年詔，以汝南之鲖陽，封興子慶為鲖陽侯，慶弟博為濦疆侯，博弟員、丹并為郎?！痹昙o(jì)云：“建初元年三月丙午，博坐驕溢，免為庶人。四月丙戌，詔復(fù)封興子員為濦彊侯?！庇职矗骸昂Ｋ肌睙o義，元本“思”作“恩”，是也。海恩，謂封員嗣祀陰氏也。暉按：朱校元本亦作“海恩”。又“犯”作“免”，亦較今本義長。盼遂案：“思”當(dāng)從元本作“恩”?！胺浮币蔀椤案ァ?，音近而誤。上文“圣心原之，不繩于法”，與此文一例。惡其人者，憎其□余。說苑貴德篇：“太公曰：憎其人，惡其余胥?！薄啊酢奔础榜恪弊?。（累害篇：“取子□之誅?！碧靻⒈咀鳌白玉恪?。）王本作“貴”，崇文本作“屋”，并非也。趙氏寶甓齋札記曰：“尚書大傳周傳牧誓篇云：（暉按：盧揖入武成。）‘太公曰：臣聞之也，愛人者，兼其屋上之烏；不愛人者，及其□余?！嵶ⅲ骸跤?，里落之壁?！S坦曰：杜詩箋引尚書大傳：‘憎其人者，憎其儲(chǔ)胥。’丁小疋云：萬花谷前集才德引六韜作‘余胥’。說苑作‘余胥’。坦案：作‘儲(chǔ)胥’者近是。長安志圖中漢瓦有曰：‘儲(chǔ)胥未央?！ó?dāng)云‘未央儲(chǔ)胥’。此漢未央宮瓦。）蓋士人謂瓦為‘儲(chǔ)胥’。鄭注以為里落之壁，‘壁’與‘甓’古字通，甓為□，亦得為瓦?！绷⒍踔樱渤?、廣陵，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十四年，封故廣陵王荊子元壽為廣陵侯?！背跤鳎骸敖ǔ醵?，封英子楚侯，種五弟皆為列侯。”彊弟員嗣祀陰氏。孫曰：當(dāng)作“隱彊弟員”?；蚣醋鳌案档軉T”?！皬櫋弊稚嫔舷隆半[彊”而誤。（又按：“傅”，袁、范書并作“博”，東觀記作“傳”，殊難正定。今但從本書。）二王，帝族也，位為王侯，與管、蔡同。管、蔡滅嗣，二王立后，恩已褒矣。隱彊，異姓也，尊重父祖，復(fù)存其祀。立武庚之義，繼祿父之恩，尚書大傳曰：“武王殺紂，立武庚而繼公子祿父?！保〒?jù)詩邶、鄘、衛(wèi)譜疏引。豳風(fēng)破斧疏、左定四年傳疏引，皆無“立武庚”三字。乃后人不知武庚、祿父為二人而誤刪之。）此以武庚、祿父為兩人，用大傳之說。大傳周傳洪范篇鄭注：“武庚字祿父，紂子也?！编嵐盼恼f，故不同。白虎通姓名篇：“祿甫元名武庚?！币嘁詾橐蝗?。皮錫瑞曰：班氏蓋用夏侯說，與仲任用歐陽義不同。方斯羸矣。方，比也。何則？并為帝王，舉兵相征，貪天下之大，絕成湯之統(tǒng)，非圣君之義，失承天之意也。隱彊，臣子也，漢統(tǒng)自在，絕滅陰氏，無損于義，而猶存之，惠滂沛也。故夫雨露之施，內(nèi)則注于骨肉，外則布于他族。唐之晏晏，堯典：“欽明文思安安。”今文作：“欽明文塞晏晏?！焙鬂h書馮衍傳顯志賦曰：“思唐、虞之晏晏?！贝掼ニ倦`校尉箴曰：“昔唐、虞晏晏?！瘪T衍傳注考靈耀曰：“放勛欽明文思（段玉裁曰：當(dāng)作“塞”。）晏晏?！编嵶ⅲ骸暗赖录儌渲^之塞，寬容覆載謂之晏?！闭f文日部：“晏，天清也。”爾雅釋訓(xùn)：“晏晏，溫和也?！贬屆屟哉Z篇：“安，晏也，晏晏然和喜無動(dòng)懼也。”江聲曰：“天地惟清晏和柔，故能覆載萬物，故寬容覆載謂之晏，言堯德之大，與天地同?！彼粗疅A烝，堯典：“父頑，母嚚，象傲克諧。（句。）以孝烝烝，（句。）艾不格奸。”（從王引之讀。）王引之曰：“烝烝，言孝德之厚美也。”偽孔以“烝烝艾”句，訓(xùn)“烝”為進(jìn)，非。說詳經(jīng)義述聞卷三、皮氏今文尚書考證。豈能逾此？歡兜之行，靖言庸回，盼遂案：尚書堯典作“靜言”，史記釋作“善言”?！熬秆浴币唷吧蒲浴币病Ｍ跏蠌V雅疏證一：“竫，善也?！痹疲骸绊n詩曰：‘東門之栗，有靖家室?！o，善也。史記秦紀(jì)云：‘賜謚為竫公?！骞曜髠髟疲骸畣尉腹珵榍涫俊！x、靖、靜并通。書盤庚‘自作弗靖’，亦謂‘弗善’也。”今書作“靜言庸違”，“違”亦“回”也。共工私之，稱薦于堯。堯典：“帝曰：‘疇？咨！若予采？’歡兜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墼唬骸?！靜言庸違。’”靜、靖同。漢書王尊傳，湖三老公乘興等上書曰：“靖言庸違?！逼ゅa瑞曰：“靖言，巧言也。”“回”、“違”古通。段玉裁曰：“左氏春秋云：‘靖譖庸回?！础秆杂惯`’也?；兀耙??！庇梗靡?。史記五帝紀(jì)：“共工善言，其用僻。”善言即巧言。僻，謂其行邪僻。案：此文謂歡兜之行，與尚書適反。皮錫瑞曰：“歡兜、共工互易，乃不可通，蓋傳寫之誤?！比缜韶耍⒋鹭?。或言有罪之國。書舜典釋文馬、王云：“三苗，國名也。”左昭元年傳：“自古諸侯不用王命者，虞有三苗，夏有觀扈?！眹邊瞧饘?duì)魏文侯曰：“三苗之國，左洞庭而右彭蠡?！辈⒁詾閲ｕ叢荒苤嗡?，知力極盡。洪范：“鯀□洪水?！眻虻洌骸熬泡d績用弗成?！弊锝栽谏恚患佑谏?，唐、虞放流，死于不毛。堯典：“流共工于幽州，放歡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背o天問王注：“堯長放鯀于羽山，絕在不毛之地。”鄭玄曰：（舜典疏。）“舜不刑此四人者，以為堯臣，不忍刑之?！庇衷疲骸傲魉膬凑?，卿為伯子，大夫?yàn)槟?，降其位耳，猶為國君。”后漢書朱浮傳，樊鯈言于帝曰：“唐堯大圣，兆人獲所，尚優(yōu)游四兇之獄，厭服海內(nèi)之心，使天下咸知，然后殛罰?！贝嗽啤白锝栽谏恚患佑谏稀?，謂雖不加刑，而放流至死。怨惡謀上，懷挾叛逆，考事失實(shí)，誤國殺將，罪惡重于四子。謂四兇。孝明加恩，則論徙邊，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八年，詔三公募郡國中都官死罪系囚，減罪一等，勿笞，詣度遼將軍營，屯朔方、五原之邊縣，妻子自隨，便占著邊縣?！苯裆蠈捇?，還歸州里。章帝紀(jì)：“建初元年詔，流人欲歸本者，郡縣其實(shí)稟，令足還到，聽過止官亭，無雇舍宿。長吏親躬，無使貧弱遺脫。”又：“二年，詔還坐楚、淮陽事徙者四百余家，令歸本郡?！遍_辟以來，恩莫斯大？
晏子曰：“鉤星在房、心之間，地其動(dòng)乎？”注變虛篇。夫地動(dòng)，天時(shí)，非政所致?；实壅裎?，猶歸于治，廣征賢良，訪求過闕。后漢書章帝紀(jì)：“建初元年三月甲寅，山陽、東平地震，詔求賢良?！备咦谥畟?cè)身，見異虛篇。周成之開匱，成王感雷雨之變，開金縢。勵(lì)（□）能逮此。吳曰：“勵(lì)”當(dāng)作“□”，即“僅”之異文。記射義：“蓋□有存者?！贬屛脑疲骸耙羟冢忠粲P，少也?！睍煱矗簠钦f是也。朱校元本正作“□”。盼遂案：“勵(lì)”當(dāng)為“□”，字形之誤。“□”于說文作“僅”，在廣部，云：“少劣之居也?！?br/>
谷登歲平，庸主因緣，以建德政；顛沛危殆，圣哲優(yōu)者，盼遂案：“者”當(dāng)為“著”字之誤也。乃立功化。是故微病恒醫(yī)皆巧，篤劇扁鵲乃良。建初孟年，無妄氣至，無妄注寒溫篇。歲之疾疫也，比旱不雨，牛死民流，可謂劇矣。章帝紀(jì)：“永平十八年牛疫，京師及兗、豫、徐三州大旱。建初元年詔曰：比年牛多疾疫，墾田減，谷價(jià)頗貴，人以流亡?！被实鄱氐?，俊乂在官，尚書皋陶謨文。中候曰：“文命盛德，俊乂在官?！睂O星衍曰：“俊乂，謂大臣耆老也?！逼ゅa瑞曰：“俊，賢。艾，治也?！钡谖逅究?，股肱國維，第五，第五倫也。章帝紀(jì)：“永平十八年八月即帝位，十一月第五倫為司空。”盼遂案：后漢書第五倫傳：“肅宗初立，代牟融為司空，奉公盡節(jié)，言事無所依違。吏人奏記及便宜者，亦并封上。性質(zhì)□，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時(shí)人方之前朝貢禹。”此其股肱國維之事也。轉(zhuǎn)谷振贍，“振”，救也?！百牎?，足也。民不乏餓，賑谷注見前。天下慕德，雖危不亂。民饑于谷，飽于道德，身流在道，心回鄉(xiāng)內(nèi)，“鄉(xiāng)”讀“向”。以故道路無盜賊之跡，深幽迥絕無劫奪之奸。盼遂案：“深幽”當(dāng)是“迥絕”之傍注，后人因以誤入正文，遂致文意復(fù)沓，又與上句不對(duì)。以危為寧，以困為通，五帝三王，孰能堪斯哉？
驗(yàn)符篇
永平十一年，廬江皖侯國（民）際有湖。湖，漅湖也。孫曰：“民”字涉下句“皖民”而衍，太平廣記四百引無。皖民小男廣記引作“兒”。曰陳爵、陳挺，年皆十歲以上，相與釣于湖涯。挺先釣，爵后往。爵問挺曰：“釣寧得乎？”挺曰：“得！”爵即歸取竽綸。去挺四十步所，“四”，廣記作“三”?！八弊x“許”。見湖涯有酒樽，色正黃，沒水中。爵以為銅也，涉水取之，滑重不能舉。挺望見，號(hào)曰：“何??？”爵曰：“是有銅，不能舉也?！蓖ν?，涉水未持，樽頓衍更為盟盤，御覽八一一引作“樽更為沉盤”。動(dòng)行入深淵中，復(fù)不見。挺、爵留顧，見如錢等，正黃，數(shù)百千枝（枚），孫曰：錢不得言“枝”，“枝”當(dāng)作“枚”，形近之誤。事類賦九、太平廣記引并作“枚”。暉按：御覽引亦作“枚”，朱說同。即共掇摝，孫曰：事類賦、太平廣記引并作“掇摭”，是也。當(dāng)據(jù)正。暉按：御覽引正作“掇摝”。各得滿手，走歸示其家。爵父國，故免吏，字君賢，驚曰：“安所得此？”爵言其狀。君賢曰：“此黃金也！”即馳與爵俱往。到金處，水中尚多。賢自涉水掇取。爵、挺鄰伍并聞，俱競采之，合得十余斤。賢自言于相，皖侯國相。相言太守。太守遣吏收取。遣門下掾程躬奉獻(xiàn)，孫曰：太平廣記作“裕躬”。具言得金狀。孫曰：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十一年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xiàn)?！奔创耸乱?。詔書曰；“如章則可。不如章，有正法?！惫钤t書，歸示太守。太守以下，思省詔書，以為疑隱，言之不實(shí)，茍飾美也，即復(fù)因卻上得黃金實(shí)狀如前章。事寢。十二年，賢等上書曰：“賢等得金湖水中，郡牧獻(xiàn)，訖今不得直?！眳窃唬骸敖瘛碑?dāng)作“金”。暉按：“今”字不誤?！矮I(xiàn)”字句絕。獻(xiàn)金在去年，故云“訖今不得直”。詔書下廬江，上不畀賢等金直狀?？ど稀百t等所采金，自官湖水，非賢等私瀆，故不與直?！笔?，詔書曰：盼遂案：“十二年”三字與上復(fù)，疑為衍文。或“二”字為“三”之誤?！耙晻r(shí)金價(jià)，畀賢等金直。”漢瑞非一，金出奇怪，故獨(dú)紀(jì)之。金玉神寶，故出詭異。金物色□，先為酒樽，后為盟盤，動(dòng)行入淵，豈不怪哉？“金物色”文不成義，“色”下疑脫“黃”字。此復(fù)述前事，上文“見湖涯有酒樽，色正黃”。
夏之方盛，遠(yuǎn)方圖物，貢金九牧，禹謂之瑞，鑄以為鼎。注儒增篇。周之九鼎，遠(yuǎn)方之金也。謂禹鼎即周鼎，即九牧貢金。儒增篇云：“周鼎之金，遠(yuǎn)方所貢，禹得鑄以為鼎也?！比藖碡曋?，自出于淵者，其實(shí)一也，皆起盛德，為圣王瑞。禮斗威儀曰：“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則黃金見深山?！睂O氏瑞應(yīng)圖曰：“王者不藏金玉，則黃金見深山?！保ú㈩惥郯巳?。）金玉之世，故有金玉之應(yīng)。文帝之時(shí)，玉棓（杯）見。注恢國篇。金之與玉，瑞之最也。金聲玉色，人之奇也。永昌郡中亦有金焉，纖靡大如黍粟，“如”，元本作“類”，朱校同。在水涯沙中。后漢書郡國志：“永昌郡博南縣南界出金?！比A陽國志：“西山高三十里，越得蘭滄水，有金沙，洗取融為金?！币嘁娝?jīng)若水注。纖靡如黍粟，正金沙狀也。民采得，日重五銖之金，一色正黃。土生金，土色黃。漢，土德也，故金化出。金有三品，禹貢：“揚(yáng)州厥貢惟金三品?！笔枰嵲唬骸叭氛撸~三色也?！蓖趺C、偽孔并云：“金、銀、銅也?！标悊虡涸唬骸班嵰越鹑窞殂~色，當(dāng)是今文家說。三色者，蓋青白赤也。”按此文：則謂黃金、白金、赤金，非如鄭說銅三色也。漢書食貨志曰：“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弊ⅲ峡翟唬骸鞍捉?，銀也。赤金，丹陽銅也?！睜栄裴屍饕嘁糟y為白金，與仲任說合。孟堅(jiān)、仲任并習(xí)今文，王肅治古文，而其說相同，蓋王肅于鄭氏，有意求異，故襲今文說，而斥鄭義。陳氏以鄭氏為今文說，書傳無證。黃比見者，黃為瑞也。圯橋老父遺張良書，宋翔鳳過庭錄十一曰：史記“圯上”本一作“汜上”?！佰荨笔菢颍c從水之“汜”，音同假藉。字雖從“水”，訓(xùn)亦為橋。故漢書張良傳“圯上”之“圯”從“土”，“汜下”之“汜”從“水”，音訓(xùn)并同，故兩字互見。“汜”非水名。爾雅：“窮瀆汜。”說文：“汜，水別后入水也。一曰汜，窮瀆也。從水，巳聲?！庇帧佰?，南楚謂橋?yàn)檑?，從土，巳聲。”知“圯”是正字，“汜”為假藉。水?jīng)注：“沂水于下邳縣北西流分為二水：一水于城北西南入泗水，一水逕城東屈從縣南，亦注泗，謂之小沂水，水上有橋，徐、泗間以為圯。昔張子房遇黃石公于圯上，即此處?！卑矗簶蛑咛帲^之圯上；橋之低處，謂之圯下?！佰菹隆狈撬幸?。圯訓(xùn)橋，而此文言“圯橋”，猶他書言“宮室”也。紀(jì)妖篇云：“張良變姓名，亡匿下邳，常從步游下邳泗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泗下?！薄般簟笔撬?，不可言“下”，當(dāng)是“汜”之誤。（“圯橋”之圯，從辰巳之“巳”，讀頤，亦讀祀，與毀圮之“圮”，從人己之“己”，讀起者異。）暉按：“圯”字本書原從“水”，說見紀(jì)妖篇。汜橋，汜水上橋也。自然篇曰：“張良游汜（今偽作“泗”水之上，遇黃石公授太公書?！笔瞧淞x。宋謂“汜橋”猶他書言“宮室”，其說非也。化為黃石。黃石之精，出為符也。紀(jì)妖篇云：“高祖將起，張良為輔之祥。”夫石，金之類也，質(zhì)異色鈞，皆土瑞也。
建初三年，零陵泉陵女子傅寧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御覽八七三引作“博寧”。司馬彪續(xù)漢書同。（御覽九八五。）又“宅”下有“內(nèi)”字，無“土中忽”三字。類聚九八引同。司馬彪書亦云“宅內(nèi)”。朱校元本“忽”作“內(nèi)”。疑此文原作“宅內(nèi)生芝草五木”?！巴林小鄙妗罢弊钟炑?，今本又改“內(nèi)”為“忽”。玉海一九七引無“忽”字。長者尺四五寸，短者七八寸，莖葉紫色，程、錢、黃、王本并誤作“也”。元本（朱校同。）作“色”。類聚、御覽、玉海引同。蓋紫芝也。太守沈酆遣門下掾衍盛奉獻(xiàn)。皇帝悅懌，賜錢衣食。詔會(huì)公卿，郡國上計(jì)吏民皆在，上計(jì)，計(jì)吏也。周禮地官大司徒疏：“漢時(shí)考吏謂之計(jì)吏，計(jì)吏，據(jù)其使人也?！币灾ジ媸咎煜?。孫曰：御覽九八五引續(xù)漢書：“建初五年，（疑“三年”之誤，范書亦作“三年”。）零陵女子博寧宅內(nèi)生紫芝五株，長者尺四寸，（類聚九八引論衡亦作“尺四寸”。）短者七八寸。太守沈豐使功曹齎芝以聞，帝告示天下?！睍煱矗簴|觀記二一：“沈豐字圣達(dá)，為零陵太守。到官一年，甘露降，芝草生?！敝x承后書：“吳郡沈豐為零陵太守。”（類聚九八。）沈豐即沈酆。（左宣十五傳“酆舒”，古今人表，水經(jīng)注并作“豐舒”。）天下并聞，吏民歡喜，咸知漢德豐雍，瑞應(yīng)出也。四年，甘露下泉陵、零陵、洮陽、始安、冷道五縣，謝承書：“吳郡沈豐為零陵太守。到官一年，甘露降泉陵、洮陽五縣，流被山表，膏潤草木?！保惥劬虐恕＃┖鬂h書章紀(jì)云：“二縣。”榆柏梅李，葉皆洽?。ㄤ撸?，元本“薄”作“溥”，朱校同。當(dāng)正。威委流漉，威委，流盛貌。文選文賦：“紛葳蕤以馺□?！弊ⅲ骸拜谵?，盛貌?！蓖谵暳x同。玉藻：“緇布冠繢緌?！弊ⅲ骸熬q或?yàn)檗??！蓖?、威遲、逶迤、遺蛇、葳蕤、威委并聲義同。盼遂案：“威委”，盛貌，與“威蕤”同。文選東京賦：“羽蓋威蕤”。景福殿賦：“流羽毛之威蕤。”民嗽吮之，甘如飴蜜。五年，芝草復(fù)生泉陵男子周服宅上，六本，盼遂案：“宅上”當(dāng)是“宅土”之誤。上文“傅寧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此“宅土”連文之證?！罢稀狈侵ゲ菟?。色狀如三年芝，并前凡十一本。后書章帝紀(jì)：建初五年，零陵獻(xiàn)芝草。湘水去泉陵城七里，水上聚石曰燕室丘，臨水有俠山，其下巖淦（□），水深不測。先孫曰：水經(jīng)深水篇云：“過泉陵縣西北七里，至燕室，邪入于湘?！贬B注云：“水上有燕室丘，亦因?yàn)榫勖?。其下水深不測，號(hào)曰龍淵?！奔创??！颁啤保咀鳌啊酢?，是也。谷梁僖三十三年傳：“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女死，必于殽之巖□之下?！贬屛脑疲骸啊酢净蜃鳌畭暋！薄啊酢奔础皪暋敝枳帧６S龍見，長出十六丈，身大于馬，章帝紀(jì)注引伏侯古今注云：“大如馬有角?！迸e頭顧望，狀如圖中畫龍。燕室丘民皆觀見之。去龍可數(shù)十步，又見狀如駒馬，大小凡六，古今注云：“小六枚，大如駒，無角?！背鏊蹜蛄晟?，蓋二龍之子也。并二龍為八。出移一時(shí)乃入。
宣帝時(shí)，鳳皇下彭城，彭城以聞。宣帝詔侍中宋翁一。翁一曰：“鳳皇當(dāng)下京師，集于天子之郊，乃遠(yuǎn)下彭城，不可收，與無下等?！毙墼唬骸胺浇裉煜潞蠟橐患遥屡沓桥c京師等耳，何令可與無下等乎？”“令”，元本作“命”，朱校同。盼遂案：“令”字涉下句“令”而衍。本為“何可與無下等乎”，或是“何可令與無下等乎”。令左右通經(jīng)者，論難翁一?！罢摗迸f作“語”，從朱校元本正。盼遂案：“語”當(dāng)為“詰”，形近之誤。翁一窮，免冠叩頭謝。宣帝之時(shí)，與今無異。鳳皇之集，黃龍之出，鈞也。彭城、零陵，遠(yuǎn)近同也。帝宅長遠(yuǎn)，四表為界，零陵在內(nèi)，猶為近矣。
魯人公孫臣，孝文時(shí)言漢土德，其符黃龍當(dāng)見。其后，黃龍見于成紀(jì)。見漢書文帝紀(jì)、郊祀志、任敖傳。成紀(jì)之遠(yuǎn)，猶零陵也。孝武、孝宣時(shí)，黃龍皆出。宣帝時(shí)黃龍見新豐。黃龍比出，于茲為四，漢竟土德也。賈誼創(chuàng)議于文帝之朝云：“漢色當(dāng)尚黃，數(shù)以五為名?！薄皵?shù)以五為名”，文不成義，疑當(dāng)作：“數(shù)以五，為官名。”今本脫“官”字?！皵?shù)以五”，即郊祀志所云“官更印章以五字”也?！盀楣倜?，蓋即藝文志賈誼所條定五曹官制也。史記賈生傳：“賈生以為漢興至孝文二十余年，天下和洽而固，當(dāng)改正朔，易服色，改制度，定官名，興禮樂，乃悉具其事儀法，色尚黃，數(shù)用五，為官名，悉更秦之法?！睗h書本傳略同。又贊曰：“誼以漢為土德，色上黃，數(shù)用五?！蔽涞奂o(jì)：“太初元年，色上黃，數(shù)用五，定官名，協(xié)音律?！睆堦套ⅲ骸皾h據(jù)土德，土數(shù)五，故用五。謂印文也。若丞相，曰‘丞相之印章’。諸卿及守相，印文不足五字者，以‘之’足之?！毙麧h篇：“誼以為當(dāng)改正朔、服色、制度，定官名，興禮樂?！辈⑵渥C。賈誼，智囊之臣，云色黃數(shù)五，土德審矣。漢書郊祀志贊曰：“孝文時(shí)，張蒼據(jù)水德，公孫臣、賈誼更以為土德。孝武世，兒寬、司馬遷猶從臣、誼之言，服色數(shù)度，遂順黃德。彼以五德之傳，從所不勝，秦在水德，故謂漢據(jù)土而克之。劉向父子以為漢得火焉。”按：仲任然臣、誼之說。
芝生于土，土氣和，故芝生土。孫曰：證類本草卷六引論衡云：“芝生于土，土氣和，故芝草生?！绷x較今本為長。暉按：廣韻七之芝字注、通鑒二一胡注引與證類本草同。瑞命記曰：“王者慈和，則芝草生?！保ㄍㄨb注。）盼遂案：“芝生”下一“土”字衍?！巴翚夂停手ド绷?，即釋上文“芝生于土”句也。土爰稼穡，稼穡作甘，禹貢文。皮錫瑞曰：“論衡引經(jīng)，‘爰’作‘曰’?！卑矗焊鞅咀鳌半肌保ふf誤也。白虎通五行篇曰：“土味所以甘，何？中央者，中和也，故甘。猶五味以甘為主也?！惫矢事都｝堃?，往世不雙，唯夏盛時(shí)，二龍?jiān)谕?，奇怪、異虛篇并云“夏衰時(shí)”。此云盛時(shí)，一殊違實(shí)矣。事見鄭語、史記周本記。今龍雙出，應(yīng)夏之?dāng)?shù)，治諧偶也。龍出往世，其子希出，今小龍六頭，并出遨戲，象干坤六子，嗣后多也。吳曰：“嗣后”疑當(dāng)作“后嗣”。易說卦曰：“干，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謂之長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謂之長女?？苍偎鞫媚校手^之中男。離再索而得女，故謂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謂之少男。兌三索而得女，故謂之少女?！碧啤⒂葜畷r(shí)，百獸率舞，堯典曰：“擊石拊石，百獸率舞?！保ㄓ灴妆疽娝吹洹＃└尢罩?cè)唬海▊慰妆?，見益稷篇。）“簫韶九成，鳳皇來儀，百獸率舞?！保◤膶O星衍、皮錫瑞說。今文“百獸”上無“夔曰”八字。）今亦八龍遨戲良久。芝草延年，仙者所食，往世生出，不過一二，今并前后凡十一本，多獲壽考之征，生育松、喬之糧也。赤松子。王子喬。甘露之降，往世一所，今流五縣，應(yīng)土之?dāng)?shù)，德布濩也。
皇瑞比見，其出不空，必有象為，隨德是應(yīng)。孔子曰：“知者樂，仁者壽?！币娬撜Z雍也篇。中論夭壽篇云：“仁者壽，此行仁之壽也?？鬃釉?，以仁者壽，利養(yǎng)萬物，萬物亦受利矣，故必壽也。”仲任義同?；实凼ト耍ㄈ剩?，故芝草壽征生。“人”當(dāng)作“仁”。下同。聲之誤也。此據(jù)“仁者壽”以明“芝草壽征生”，為應(yīng)圣仁之德。下文據(jù)東方為仁，龍屬東方，以明圣仁之應(yīng)。若作“圣人”，則與“仁者壽”、“東方曰仁”義不相屬矣?！笆ァ辈荒馨叭省薄｜S為土色，位在中央，故軒轅德優(yōu)，以黃為號(hào)。史記五帝紀(jì)：“黃帝名軒轅，有土德之瑞，故號(hào)黃帝。”郊祀志云：“黃帝得土德，黃龍地螾見?！憋L(fēng)俗通皇霸篇：“黃者，光之厚也，中和之色，德四季與地同功，故先黃以別之也?！卑谆⑼ㄌ?hào)篇：“黃帝始作制度，得其中和，萬世常存，故稱黃帝也?！钡捞撈x“黃”作“皇”，謂“黃帝者，安民之謚”，說與此異?；实蹖捇?，德侔黃帝，故龍色黃，示德不異。東方曰仁，龍，東方之獸也，皇帝圣人（仁），故仁瑞見。仁（甘）者，養(yǎng)育之味也，“仁”不得言“味”。宋本作“甘”，朱校同，是也。當(dāng)據(jù)正。皇帝仁惠愛黎民，故甘露降。龍，潛藏之物也，易干卦初九爻：“潛龍勿用。”象曰：“潛龍勿用，陽在下也?！标栆娪谕?，皇帝圣明，招拔巖穴也。瑞出必由嘉士，佑至必依吉人也?！耙病豹q“者”也。天道自然，厥應(yīng)偶合。圣主獲瑞，亦出群賢。君明臣良，庶事以康。尚書皋陶謨：“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蔽摹⑽涫苊?，力亦周、邵也。
詩淇澳釋文引韓詩曰：“宣，顯也?！被謬唬骸靶麧h之篇，高漢于周，擬漢過周?！表氻炂唬骸靶麧h之篇，論漢已有圣帝，治已太平。”
儒者稱五帝、三王致天下太平，漢興已來，未有太平。彼謂五帝、三王致太平，漢未有太平者，見五帝、三王圣人也，圣人之德，能致太平；謂漢不太平者，漢無圣帝也，賢者之化，不能太平。又見孔子言：“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見論語子罕篇。方今無鳳鳥、河圖，瑞頗未至悉具，故謂未太平。此言妄也。
夫太平以治定為效，百姓以安樂為符。疑當(dāng)作“以百姓安樂為符”。符謂太平之符。下文云：“百姓安者，太平之驗(yàn)也?！笔瞧渥C。“百姓以安樂為符”，文殊無義，蓋淺人援上句例妄乙?？鬃釉唬骸懊懠阂园舶傩?，堯、舜其猶病諸！”見論語憲問篇。病，難也。百姓安者，太平之驗(yàn)也。夫治人以人為主，百姓安，而陰陽和；陰陽和，則萬物育；萬物育，則奇瑞出。視今天下，安乎？危乎？安則平矣，瑞雖未具，無害于平。故夫王道定事以驗(yàn)，立實(shí)以效，效驗(yàn)不彰，實(shí)誠不見。時(shí)或?qū)嵢?，錢、黃、王、崇文本“或”作“哉”，非。證驗(yàn)不具，是故王道立事以實(shí)，不必具驗(yàn)。圣主治世，期于平安，不須符瑞。
且夫太平之瑞，猶圣主（王）之相也。吳曰：“主”當(dāng)作“王”。下文云：“圣王骨法未必同?！笔ネ豕欠ㄎ幢赝?，宋、元本“骨”作“國”，朱校同。先孫曰：疑“圖”之誤。暉按：今本不誤。太平之瑞何為當(dāng)?shù)?？彼聞堯、舜之時(shí)，鳳皇、景星皆見，鳳皇注講瑞篇。景星注是應(yīng)篇。河圖、洛書皆出，中候握河紀(jì)：“堯時(shí)受河圖，龍銜赤文綠色?！保ǘY運(yùn)疏。）后漢書襄楷傳注引尚書中候：“舜沈璧于清河，黃龍負(fù)圖出水?！币詾楹笸踔翁煜?，當(dāng)復(fù)若等之物，乃為太平。“復(fù)”下疑挩“有”字。下文：“未必謂世當(dāng)復(fù)有鳳皇與河圖也?！庇眯娜舸耍q謂堯當(dāng)復(fù)比齒，舜當(dāng)復(fù)八眉也?！?比”，路史后紀(jì)十注引作“仳”，是也。骨相篇云：“帝嚳駢齒”。駢、仳字通。言圣相各異，堯不當(dāng)類帝嚳，舜亦不當(dāng)似堯。夫帝王圣相，前后不同，則得瑞古今不等。而今王無鳳鳥、河圖，為未太平，妄矣。孫曰：“為”當(dāng)作“謂”。上文云：“夫方今無鳳鳥、河圖，瑞頗未至悉具，故謂未太平。此言妄也?！毕挛脑疲骸皼r至三百年，謂未太平，誤也?！辈⑵渥C。暉按：“為”讀作“謂”，本書常見此例。
孔子言鳳皇、河圖者，假前瑞以為語也，未必謂世當(dāng)復(fù)有鳳皇與河圖也。夫帝王之瑞，眾多非一，或以鳳鳥、麒麟，或以河圖、洛書，或以甘露、醴泉，或以陰陽和調(diào)，或以百姓乂安。五行志應(yīng)劭注：“艾，治也?！闭f文辟部：“●，治也，從辟，乂聲?！眮V、艾并以聲假。今瑞未必同于古，古應(yīng)未必合于今，孫經(jīng)世曰：“未必，不必也?！痹庖运?，未必相襲。何以明之？以帝王興起，命祜（佑）不同也?！办铩睘椤坝印毙握`。下文：“高祖、光武初起之佑?！被謬骸皥蚰父杏诔帻?，及起不聞奇佑?！辈⑵渥C。初稟篇云：“非天之命，昌熾佑也?！泵?、佑對(duì)言，命謂初稟天命，佑謂興起之瑞，義詳彼篇。盼遂案：“祜”當(dāng)為“佑”，形近而訛。佑者，助也。命佑者，天所命佑助之事，如鳳鳥、麒麟、河圖、洛書、周之鳥魚、漢之大蛇皆是。周則烏、魚，見初稟篇。漢斬大蛇。見吉驗(yàn)篇。推論唐、虞，猶周、漢也。知其亦不襲同。初興始起，事效物氣，無相襲者，太平瑞應(yīng)，何故當(dāng)鈞？以已至之瑞，效方來之應(yīng)，猶守株待兔之蹊，藏身破置之路也。守株待兔，見韓非子五蠹篇?！磅杪贰倍终`。
天下太平，瑞應(yīng)各異，猶家人富殖，物不同也。或積米谷，或藏布帛，或畜牛馬，或長田宅。夫樂米谷不愛布帛，歡牛馬不美田宅，則謂米谷愈布帛，牛馬勝田宅矣。今百姓安矣，符瑞至矣，朱校元本無此四字。終謂古瑞河圖、鳳皇不至，鄭本作“致”，非。謂之未安，是猶食稻之人，入飯稷之鄉(xiāng)，不見稻米，謂稷為非谷也。周禮夏官職方氏：“揚(yáng)州、荊州其谷宜稻。雍州、冀州其谷宜黍稷?！?br/>
實(shí)者，天下已太平矣。未有圣人，何以致之？未見鳳皇，何以效實(shí)？問世儒不知圣，何以知今無圣人也？世人見鳳皇，何以知之？既無以知之，何以知今無鳳皇也？講瑞篇極明此義。委不能知有圣與無，又不能別鳳皇是鳳與非，則必不能定今與太平未平也。
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然后仁。”見論語子路篇。集解孔曰：“三十年曰世，如有受命王者，必三十年仁政乃成也。”三十年而天下平。盼遂案：“三十年而天下平”七字為釋上句之語，仲任喜于文中解經(jīng)，語尾定有也字。疑此“平”下脫一“也”字。漢興，至文帝時(shí)，二十余年。賈誼創(chuàng)議，以為天下洽和，當(dāng)改正朔、服色、制度，定官名，興禮樂。文帝初即位，謙讓未遑。見漢書本傳。師古曰：“皇，暇也，自以為不當(dāng)改。”藝文志陰陽家：“五曹官制五篇。”班注：“漢制，似賈誼所條?！北緜髟唬骸稗暡菥咂鋬x法，色上黃，數(shù)用五，為官名，悉更奏之?！贝宋宀芄僦?，蓋其所條定官名也。禮記大傳鄭注：“服色，車馬也。”疏：“正謂年始，朔謂月初，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夜半，殷雞鳴，夏平旦，是易朔也?！狈蛉缳Z生之議，文帝時(shí)已太平矣。漢興二十余年，應(yīng)孔子之言“必世然后仁”也。漢一代（世）之年數(shù)已滿，太平立矣，賈生知之。“一代”當(dāng)作“一世”。唐人避“世”作“代”，今本沿之。況至今且三百年，謂未太平，誤也。今謂章帝也。且孔子所謂一世，三十年也。漢家三百歲，十帝耀德，未平如何？河圖曰：（后漢書曹褒傳元和二年詔。）“赤九會(huì)昌，十世以光，十一以興?！崩钯t注：“九謂光武，十謂明帝，十一謂章帝也?！狈蛭牡壑畷r(shí)，固已平矣，歷世持平矣。盼遂案：“持平”當(dāng)是“治平”。論例皆作“治平”。此亦系唐人避高宗諱而改也。本篇專言漢太平之事，故此云“治平”。作“持平”，則不相應(yīng)。至平帝時(shí)，前漢已滅，光武中興，復(fù)致太平。
問曰：“文帝有瑞，可名太平，光武無瑞，謂之太平，如何？”曰：夫帝王瑞應(yīng)，前后不同，雖無物瑞，百姓寧集，風(fēng)氣調(diào)和，是亦瑞也。何以明之？帝王治平，升封太山，告安也。注書虛篇。秦始皇升封太山，遭雷雨之變，注感類篇。治未平，氣未和。光武皇帝升封，天晏然無云，孫曰：后書光武紀(jì)：“中元元年二月辛卯，柴望岱宗，登封太山?！背鯇W(xué)記五、御覽三九引袁山松后漢書：“光武封泰山，云氣成宮闕?！睍煱矗汗馕浼o(jì)只言“登封太山”，“天無云”未著。后漢紀(jì)八：“中元元年二月辛卯，上登封于太山，事畢，乃下。是日山上云氣成宮闕，百姓皆見之。”又應(yīng)劭漢官儀引馬第伯封禪儀記曰：“建武三十二年，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fā)雒陽宮，二月九日到魯，遣守謁者郭堅(jiān)伯將徒五百人治泰山道。車駕十九日之山虞，國家居亭，百官布野。此日山上云氣成宮闕，百官并見之。二十一日夕牲時(shí)，白氣廣一丈，東南極望致濃厚。時(shí)天清和無云。”（據(jù)后漢書祭祀志注、初學(xué)記十三、容齋隨筆引。）建武三十二年，即中元元年。范史本紀(jì)，建武止三十一年。次年改為中元，直書為中元元年。尊楗閣碑，及蜀郡治道記并云：“建武中元二年。”是雖別為中元，猶冠以“建武”。又后漢書祭祀志載封禪后赦天下詔，明言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故漢官儀以中元元年事屬之建武也。太平之應(yīng)也，瑞命篇曰：（祭祀志注。）“岱岳之瑞，以日為應(yīng)也。”時(shí)天清無云，則日應(yīng)也，故云。治平氣應(yīng)。光武之時(shí)，氣和人安，物瑞等至。人氣已驗(yàn)，論者猶疑。孝宣皇帝元康二年，鳳皇集于太山，后又集于新平。漢書宣紀(jì)：“元康元年三月詔曰：‘迺者鳳皇集泰山、陳留?！耆?，以鳳皇、甘露集，賜吏民爵?！迸c此文異。又“集新平”，未詳。四年，神雀集于長樂宮，或集于上林，宣紀(jì)元康四年三月詔曰：“迺者神爵五采，以萬數(shù)，集長樂、未央、北宮、高寢、甘泉泰畤殿中，及上林苑?！比o黃圖曰：“長樂宮，本秦之興樂宮也?！比o舊事、宮殿疏皆曰：興樂宮，秦始皇造，漢修飾之。周回二十里，前殿東西四十九丈七尺，兩序中三十五丈，深十二丈。九真獻(xiàn)麟。宣紀(jì)神爵元年韶：“迺元康四年，九真獻(xiàn)奇獸，”即此。注詳講瑞篇。神雀二年，鳳皇、甘露降集京師。宣紀(jì)神爵二年春二月詔曰：“迺者正月乙丑，鳳皇、甘露降集京師，群鳥從以萬數(shù)。”四年，鳳皇下杜陵及上林。宣紀(jì)：“冬十月，鳳皇十一集杜陵。十二月，鳳皇集上林?！蔽屮P三年，帝祭南郊，神光并見，或興子（于）谷，燭燿齋宮，十有余日（刻）。吳曰：此文應(yīng)據(jù)宣紀(jì)改“子”為“于”，改“日”為“刻”。師古曰：燭亦照也。刻者，以漏言時(shí)也。明年，祭后土，靈光復(fù)至，至如南郊之時(shí)。按：云“明年”，則五鳳四年也，宣紀(jì)無此事。下文云：“其年三月，鸞鳳集長樂宮東門樹上。”宣紀(jì)在五鳳三年。據(jù)此文則在四年，亦與漢書異。甘露、神雀降集延壽萬歲宮。宣紀(jì)未見。秦、漢瓦當(dāng)文字載有“延壽萬歲”瓦當(dāng)，即此宮物也?；蛞詾槿f歲殿或延壽觀瓦，據(jù)此文足證其非。其年三月，鸞鳳集長樂宮東門中樹上。宣紀(jì)在五鳳三年。彼文云：“三月辛丑，鸞鳳集長樂宮東闕中樹上，飛下止地，文章五色，留十余刻，吏民并觀?！敝v瑞篇亦作“門中”。甘露元年，黃龍至，見于新豐，宣紀(jì)云：“夏四月?！滨啡枇鳌Ｐo(jì)甘露二年正月詔：“迺者黃龍登興，醴泉滂流?！笔且嗍鋈ツ晔乱?。彼鳳皇雖五六至，注指瑞篇?；驎r(shí)一鳥而數(shù)來，或時(shí)異鳥而各至，麒麟、神雀、黃龍、鸞鳥、甘露、醴泉，祭后土天地之時(shí)，神光靈耀，可謂繁盛累積矣。孝明時(shí)雖無鳳皇，亦致麟、甘露、醴泉、神雀、白雉、紫芝、嘉禾，盼遂案：“麟”上宜有“麒”字?；謬靶⒚鼢梓?、神雀、甘露、醴泉、白雉、黑雉、芝草、連木、嘉禾，”有“麒”字。金出鼎見，離木復(fù)合。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六年二月，王雒山出寶鼎，廬江太守獻(xiàn)之。十一年，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xiàn)。時(shí)麒麟、白雉、醴泉、嘉禾，所在出焉。十七年正月，甘露降于甘陵。是歲甘露仍降，樹枝內(nèi)附，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五帝、三王，經(jīng)傳所載瑞應(yīng)，莫盛孝明。如以瑞應(yīng)效太平，宣、明之年，倍五帝、三王也。夫如是，孝宣、孝明，可謂太平矣。
能致太平者，圣人也，世儒何以謂世未有圣人？天之稟氣，豈為前世者渥，后世者泊哉？周有三圣，文王、武王、周公，并時(shí)猥出。漢亦一代也，何以當(dāng)少于周？周之圣王，何以當(dāng)多于漢？漢之高祖、光武，周之文、武也。文帝、武帝、宣帝、孝明、今上，今上，章帝。下同。過周之成、康、宣王。非以身生漢世，可褒增頌嘆，以求媚稱也。核事理之情，定說者之實(shí)也。
俗好褒遠(yuǎn)稱古，講瑞上世為美，論治則古王為賢，以文例求之，“瑞”下疑脫“則”字。睹奇于今，終不信然。使堯、舜更生，恐無圣名。獵者獲禽，觀者樂獵，不見漁者，之心不顧也。“之”疑是“人”字之誤，“顧”當(dāng)作“愿”，并形誤也。言觀獵者，見其獲禽，則好之。不見漁者，則不知其能得魚，故人心不愿也。下文：“觀于齊不虞魯，游于楚不歡宋?！辈挥?、不歡、不愿，義并同。又下文：“游齊、楚不愿宋、魯也?！辈⑵渥C。盼遂案：“之”字衍文。下文有“觀獵不見漁”句，則此文當(dāng)解為觀者所以樂獵而不見漁者，以其心不愿也。是故觀于齊不虞魯，“虞”讀“娛”。游于楚不歡宋。唐、虞、夏、殷，同載在二尺四寸，二尺四寸，經(jīng)簡也。注詳謝短篇。儒者推讀，朝夕講習(xí)，盼遂案：“推”疑為“●”之誤。方言十三：“抽，讀也。”“抽”與“●”同字，與“推”字形近致誤。不見漢書，謂漢劣不若。亦觀獵不見漁，游齊、楚不愿宋、魯也。使?jié)h有弘文之人，經(jīng)傳漢事，則尚書、春秋也。儒者宗之，學(xué)者習(xí)之，將襲舊六為七，史記司馬相如傳載封禪文曰：“雜薦紳先生之略術(shù)，使獲耀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cuò)事，猶兼正列其義，校飭厥文，作春秋一藝，將襲舊六為七，攄之無窮。”集解：“春秋者，正天時(shí)，列人事，諸儒既得展事業(yè)，因兼正天時(shí)，列人事，敘述大義為一經(jīng)?！薄敖駶h書增一，仍舊六為七也。”為此文所本。今上上（王）至高祖，孫曰：“王”字即“上”字之誤而衍。皆為圣帝矣。觀杜撫、班固等所上漢頌，后漢書儒林傳：“杜撫字叔和。”班固傳：“肅宗雅好文章，每行巡守，固輒獻(xiàn)上賦頌?！表灩Φ路?，汪濊深廣，滂沛無量，逾唐、虞，入皇域。
三代隘辟，厥深洿沮也?！耙蟊O(jiān)不遠(yuǎn)，在夏后之世?！币娫姶笱攀幤?。且舍唐、虞、夏、殷，近與周家斷量功德，實(shí)商優(yōu)劣，周不如漢。何以驗(yàn)之？
周之受命者，文、武也，漢則高祖、光武也。文、武受命之降怪，不及高祖、光武初起之佑。孝宣、明之瑞，“明”上當(dāng)有“孝”字。美于周之成、康、宣王。孝宣、孝明符瑞，唐、虞以來，可謂盛矣。今上即命，奉成持滿，四?；煲?，天下定寧。物瑞已極，人應(yīng)訂隆。盼遂案：“訂隆”當(dāng)是“斯隆”之誤?！八埂弊植輹鳌啊瘛?，因誤作“訂”。唐世黎民雍熙，潛夫論本政篇：“稷、□、皋陶聚，而致雍熙?！焙鬂h書方術(shù)傳第五倫令班固為文薦謝夷吾曰：“臣聞堯登稷、契，政隆太平，舜用皋陶，政致雍熙?！苯褚嗵煜旅懭?，歲遭運(yùn)氣，谷頗不登，明雩篇云：“建初孟年，北州連旱?！鄙w即此?；謬㈨氻炂⒃疲骸敖ǔ趺夏?，無妄氣至?！奔此^運(yùn)氣也。盼遂案：“谷頗不登”者，谷無不登也。漢人“頗”字多用作稍少之義，獨(dú)仲任常用為鮮少之義。本篇而外，如論死篇：“能使滅灰更為然火，吾乃頗疑死人能復(fù)為形?！薄邦H疑”即“無疑”也?！肮阮H不登”，與下句“迥路無絕道之憂，深幽無屯聚之奸”，正同一語法矣?！邦H”亦“無”也。迥路無絕道之憂，深幽無屯聚之奸。周家越常獻(xiàn)白雉，注異虛篇。方今匈奴、善鄯、哀牢貢獻(xiàn)牛馬。周時(shí)僅治五千里內(nèi)，注藝增篇。漢氏廓土，收（牧）荒服之外?！笆铡碑?dāng)作“牧”，形近而誤。別通篇云：“漢氏廊土，牧萬里之外?！睗h書王莽傳：“漢家不廣二帝三王，廊土遼遠(yuǎn)，州牧行部，遠(yuǎn)者三萬余里?！弊?，服虔曰：“唐、虞及周，要服之內(nèi)方七千里，夏、殷方三千里，漢地南北萬三千里?！迸ｑR珍于白雉，近屬不若遠(yuǎn)物。古之戎狄，今為中國；古之裸人，今被朝服；玉藻鄭注：“朝服，冠玄端素裳也?！惫胖妒祝窆谡赂?；章甫，殷冠也。古之跣跗，今履商（高）舄。吳曰：“商”當(dāng)作“高”，形近之訛也。超奇篇有吳君商，孫詒讓據(jù)案書篇改“商”為“高”，是也。此文誤與彼同。王莽好高冠厚履。杜氏幽求亦有“高冠厚舄”之語。（見）御覽六九七引。）“高”、“厚”義同。盼遂案：“商”疑“絇”之誤。禮書言絇履者多矣。后漢書明帝紀(jì)“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屨以行事”，明后漢崇絇舄矣。以盤石為沃田，以桀暴為良民，夷陷坷為平均，化不賓為齊民，不賓，謂不賓服者。淮南原道篇注：“齊于凡民，故曰齊民。”俶真訓(xùn)注同。漢書如淳注：“齊，等也，無有貴賤，謂之齊民?！狈翘蕉危?br/>
夫?qū)嵉禄瘎t周不能過漢，論符瑞則漢盛于周，度土境則周狹于漢，漢何以不如周？獨(dú)謂周多圣人，治致太平？儒者稱圣泰隆，使圣卓而無跡；廣雅：“趠，絕也?！弊俊②}聲義同。稱治亦泰盛，使太平絕而無續(xù)也。
恢國篇
須頌篇曰：“恢國之篇，極論漢德非徒實(shí)然，乃在百代之上?！迸嗡彀福浩自疲骸盎终摑h國，在百代之上，審矣?！?br/>
顏淵喟然嘆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jiān)?！币娬撜Z子罕篇。此言顏淵學(xué)于孔子，積累歲月，見道彌深也。宣漢之篇，高漢于周，擬漢過周，論者未極也。“者”猶“之”也?；侄鴺O之，彌見漢奇。夫經(jīng)熟講者，要妙乃見；國極論者，恢奇彌出?；终摑h國，在百代之上，審矣。何以驗(yàn)之？
黃帝有涿鹿之戰(zhàn)；史記五帝紀(jì)：“黃帝與炎帝戰(zhàn)于阪泉，與蚩尤戰(zhàn)于涿鹿?！毙谭ㄖ荆骸包S帝有涿鹿之戰(zhàn)，以定火災(zāi)?！弊⒅^“炎帝火行?！辟Z子新書制不定篇：“黃帝行道，而炎帝不聽，故戰(zhàn)涿鹿之野?！绷郝睦K左通補(bǔ)釋（僖二十五年。）曰：以涿鹿即阪泉，非也。當(dāng)以史記為定。蚩尤乃神農(nóng)時(shí)諸侯，（本莊子釋文。）與炎帝之后自別。故秦策：“黃帝伐涿鹿而禽蚩尤。”莊子盜跖篇：“黃帝與蚩尤戰(zhàn)于涿鹿之野?！笨勺C。堯有丹水之師；舜時(shí)有苗不服；并注儒增篇。夏啟有扈叛逆；書序：“啟與有扈戰(zhàn)于甘之野。”呂氏春秋先己篇：“夏后伯啟（舊本誤作夏后相，孫星衍今古文尚書注疏謂即伯禹，非。）與有扈戰(zhàn)于甘澤而不勝。”淮南齊俗訓(xùn)：“昔有扈氏為義而亡?！弊ⅲ骸坝徐?，夏啟之庶兄也。以堯、舜與賢，禹獨(dú)與子，故伐啟，啟亡之?！笔废谋炯o(jì)：“有扈不服，啟伐之?！敝T說并謂啟伐之也。墨子明鬼篇引夏書禹誓曰：“大戰(zhàn)于甘，誓于中軍，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予共行天之罰?！眳问洗呵镎兕惼骸坝砉ゲ堋⑽?、屈驁、有扈以行其教?！闭f苑政理篇：“昔禹與有扈氏戰(zhàn)?！贝藙t謂禹伐之也。蓋舊說有二，此則取前說。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易既濟(jì)九三爻辭。鬼方，或謂在南方，或謂西方，或謂北方，今不能定。沈濂懷小編二曰：“西南北三方荒遠(yuǎn)之夷，無不可被以鬼方之名，自不必專屬一方?！贝苏f甚通。周成王管、蔡悖亂，周公東征。史記：“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興師東伐?！鼻按匀?，漢不聞此。高祖之時(shí)，陳狶反，彭越叛，治始安也。史記高紀(jì)：十年，趙相國陳豨反代地。十一年，梁王彭越謀反，廢遷蜀，復(fù)欲反。孝景之時(shí)，吳、楚興兵，怨晁錯(cuò)也。史記景帝紀(jì)：“三年，吳王濞、楚王戊反，發(fā)兵西鄉(xiāng)。”晁錯(cuò)傳：“錯(cuò)請(qǐng)諸侯之罪過，削其地，收其枝郡。諸侯皆喧嘩疾錯(cuò)，吳、楚七國反，以誅錯(cuò)為名?！毙倥珪r(shí)擾，正朔不及，天荒之地，王功不加兵，今皆內(nèi)附，貢獻(xiàn)牛馬。此則漢之威盛，莫敢犯也。
紂為至惡，天下叛之。武王舉兵，皆愿就戰(zhàn)，語增篇云：“武王有八百諸侯之助?！贝宋闹^助武王戰(zhàn)，非謂就紂戰(zhàn)，疑此文原作“皆愿助戰(zhàn)”。八百諸侯，不期俱至。項(xiàng)羽惡微，號(hào)而用兵，而、能古通。盼遂案：論言項(xiàng)羽之惡微小，而羽又號(hào)能用兵也。俗讀為一句者，誤也。與高祖俱起，威力輕重，未有所定，則項(xiàng)羽力勁。折鐵難于摧木。高祖誅項(xiàng)羽，折鐵；武王伐紂，摧木。然則漢力勝周多矣。凡克敵，一則易，二則難。湯、武伐桀、紂，一敵也；高祖誅秦殺項(xiàng)，兼勝二家，力倍湯、武。武王為殷西伯，臣事于紂。以臣伐周，齊曰：“周”當(dāng)作“君”，形近又涉上下文“周”字而誤。夷、齊恥之，扣馬而諫，武王不聽，不食周粟，餓死首陽。見史記伯夷傳。高祖不為秦臣，光武不仕王莽，誅惡伐無道，無伯夷之譏，可謂順于周矣。
丘山易以起高，淵洿易以為深。起于微賤，無所因階者難；襲爵乘位，尊祖統(tǒng)業(yè)者易。堯以唐侯入嗣帝位，注吉驗(yàn)篇。舜以司徒因堯授禪，淮南齊俗訓(xùn)：“堯之治天下也，舜為司徒。”堯典曰：“慎徽五典?！逼ゅa瑞曰：“鄭注云：‘五典，五教也，蓋試以司徒之職?！且?。”禹以司空緣功代舜，堯典：“伯禹作司空?！鄙袝痰路旁唬骸坝黹L于地理水泉九州，得括地象圖，故堯以為司空?！睖善呤铮耐醢倮?，武王為西伯，襲文王位。三郊孫曰：文選陸佐公石闕銘注引作“文王百里為西伯，武王襲文王” 是也。暉按：上文亦有“武王為殷西伯”句。“襲文王位”，程本作“襲承帝位”。宋本同此?！叭肌弊终`。盼遂案：唐蘭云：“三郊二字衍文?！蔽宕?，皆有因緣，力易為也。高祖從亭長泗上亭長。提三尺劍取天下，光武由白水袁山松后漢書：（御覽九十。）“世祖以渺渺之胤，起于白水之濱?！睎|觀漢記云：“光武皇考封南陽之白水鄉(xiāng)?！彼?jīng)沔水注：“白水北有白水陂，其陽有光武故宅，所謂白水鄉(xiāng)?！眾^威武〔帝〕海內(nèi)，孫曰：類聚十二引作“帝海內(nèi)”，有“帝”字，“海內(nèi)”不屬下為句，義較長。暉按：當(dāng)據(jù)補(bǔ)“帝”字?！暗酆?nèi)”與“取天下”相對(duì)為文。無尺土所因，一位所乘，直奉天命，推自然。此則起高于淵洿，為深于丘山也。比方五代，孰者為優(yōu)？
傳書或稱武王伐紂，太公陰謀，書抄一一四、御覽三百十六、又八七０、又九八五引并作“太公陰謀書稱：（御覽三一六、又九八五無“稱”字。）“武王伐紂”，無“傳書或稱”四字，疑是。此事蓋出太公陰謀也。語增篇正謂出陰謀之書。但據(jù)意林、御覽四九四引，則今本不誤，未能諟定。食小兒以丹，令身純赤，長大，教言殷亡。殷民見兒身赤，以為天神，及言殷亡，皆謂商滅。兵至牧野，晨舉脂燭。通典引衛(wèi)公兵法守城門篇云：“脂油燭炬，燃燈秉燭，用備非常?！奔橹\惑民，權(quán)掩不備，惑民，謂食小兒丹。權(quán)掩不備，謂掩人不備也。周之所諱也，世謂之虛。漢取天下，無此虛言。武成之篇，言周伐紂，血流浮杵。注語增篇。以武成言之，食兒以丹，晨舉脂燭，殆且然矣。漢伐亡新，光武將五千人，王莽遣二公將三萬人，戰(zhàn)于昆陽，俞曰：二公者，王莽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也。袁宏后漢紀(jì)載此事，亦屢言二公，殆由東漢時(shí)侈言光武昆陽之戰(zhàn)，以為美談，人所熟習(xí)，故于尋、邑止言二公，不舉其名也。暉按：王莽傳云：“邑與司徒尋過昆陽，昆陽時(shí)已降漢，漢兵守之。嚴(yán)尤、陳茂與二公會(huì)，二公縱兵圍昆陽。”蔡邕光武濟(jì)陽宮碑：“帝乃龍見白水，淵躍昆、滍，破前隧之眾，殄二公之師?！贝恕岸辈⒅^尋邑也。盼遂案：“ 三”當(dāng)為“百”之壞字。后漢書光武紀(jì)：“莽遣王尋、王邑將兵百萬，其甲士四十二萬?！崩子昊挹?，前后不相見。漢兵出昆陽城，擊二公軍，一而當(dāng)十，二公兵散。錢、黃、王、崇文本作“敗”。朱校元本同此。東觀記：“帝選精兵三千人，從城西水上奔陣，尋、邑兵大奔北，于是殺尋。而昆陽城中兵亦出，中外并擊。會(huì)天大雷風(fēng)，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滍水盛溢，邑大眾遂潰，赴水溺死者以數(shù)萬。”天下以雷雨助漢威敵，孰與舉脂燭以人事譎取殷哉？
或云：“武王伐紂，紂赴火死，武王就斬以鉞，懸其首于大白之旌。”逸周書克殷解：“武王既以虎賁戎車馳商陣，商師大敗，商辛奔內(nèi)，登于廩臺(tái)之上，屏遮而自燔于火。武王乃手太白，以麾諸侯，遂揖之。武王先入，適王所，乃克射之，三發(fā)而后下車，斬之以黃鉞，折懸諸太白。適二女之所，乃既縊，王又射之?！逼堊诱撈⒔獗纹嘁姶耸?，云：“縣之赤旆?！睏钭ⅲ憾Y記明堂位說旗曰：“殷之大白，周之大赤?！眲t史記云：“懸之太白旗”，非是。齊宣王憐釁鐘之牛，睹其色之觳觫也。見孟子梁惠王篇。趙注：“觳觫，牛當(dāng)?shù)剿赖靥幙置?。新鑄鐘，殺牲以血涂其釁□，因以祭之，曰釁?！睆V雅釋詁曰：“●●，死也。”楚莊王赦鄭伯之罪，盼遂案：東漢避明帝諱“莊”之字曰“嚴(yán)”。此宜作楚嚴(yán)王，而后人回改之。見其肉袒而形暴也。鄭伯，襄公。事見左宣十二年傳。君子惡〔惡〕，不惡其身。吳曰：此文當(dāng)作：“君子惡惡，不惡其身。”各本誤脫一“惡”字。紂尸赴于火中，所見凄愴，非徒色之觳觫，袒之暴形也。就斬以鉞，懸乎其首，何其忍哉？高祖入咸陽，閻樂誅二世，項(xiàng)羽殺子?jì)耄咦嬗喝萑肭?，不戮二尸。光武入長安，劉圣公已誅王莽，東觀漢記曰：“劉玄，字圣公，光武族兄也?！睗h書王莽傳曰：“莽之漸臺(tái)，商人杜吳殺之?！背吮春?，不刃王莽之死。先孫曰：死、尸通。不刃，謂不戮尸也。元本作“不忍”，非。夫斬赴火之首，與貰被刃者之身，德虐孰大也？豈以羑里之恨哉？紂拘文王于羑里。以人君拘人臣，其逆孰與秦奪周國、莽酖平帝也？注語增篇。鄒伯奇論桀、紂之惡不若亡秦，亡秦不若王莽。注感類篇。然則紂惡微而周誅之痛，秦、莽罪重而漢伐之輕，寬狹誰也？
高祖母妊之時(shí)，蛟龍?jiān)谏?，夢與神遇。注吉驗(yàn)篇。好酒貫（貰）飲，錢、王、黃、崇文本作“貰飲”，是。吉驗(yàn)篇亦云“貰酒”。盼遂案：“貫”當(dāng)為“貰”，形近而誤。漢書高帝紀(jì)：“高祖好酒及色，常從王媼、武負(fù)貰酒?！鳖?zhàn)ⅲ骸百B，賒也?！贝苏撍尽＞粕嶝?fù)讎。“負(fù)”讀“倍”。吉驗(yàn)篇曰：“酒售數(shù)倍?！笔犯呒o(jì)集解如淳曰：“讎亦售?！彼麟[曰：“既貰飲，且讎其數(shù)倍價(jià)。”按此文，知小司馬說非。盼遂案：“負(fù)”古音如“倍”，恒與“倍”通用。此“負(fù)讎”即史記高祖紀(jì)所謂“每酤留飲，酒讎數(shù)倍”也。及醉留臥，其上常有神怪。夜行斬蛇，蛇嫗悲哭。與呂后俱之田廬，時(shí)自隱匿，光氣暢見，呂后輒知。始皇望見東南有天子氣。亦見吉驗(yàn)篇。及起，五星聚于東井。史記天官書曰：“漢之興，五星聚于東井?！庇株愑鄠鞲使唬骸皾h王之入關(guān)，五星聚東井之時(shí)，東井者，秦分也，先至必王。”漢書高紀(jì)應(yīng)劭注：“東井，秦之分野，五星所在，其下當(dāng)有圣人以義取天下。占見天文志?！背麧h軍，云氣五色。注吉驗(yàn)篇。光武且生，鳳皇集于城，嘉禾滋于屋?；叔恚x作“●”。夜半無燭，空（宮）中光明?！翱铡?，類要九引作“宮”，是也。吉驗(yàn)篇：“室內(nèi)自明?！背醴A篇：“內(nèi)中光明?！彼?jīng)濟(jì)水注：“光明照室?！睂m，濟(jì)陽宮也。初者，蘇伯阿望舂陵氣，郁郁蔥蔥。光武起，過舊廬，見氣憧憧上屬于天。并注吉驗(yàn)篇。五帝三王初生始起，不聞此怪。堯母感于赤龍，注奇怪篇。及起，不聞奇佑。禹母吞慧苡，注奇怪篇。將生（王），得玄圭。類要九引“生”作“王”，是。玉海二百引誤同。諸書無禹生得玄圭說。禹貢：“禹錫玄圭，告厥成功?！毕谋炯o(jì)：“帝錫禹玄圭，告成功于天下。”即此云“將王得玄圭”也。偽孔傳、史記正義并謂帝堯賜之。按此以為瑞應(yīng)，則謂天也。尚書旋機(jī)鈴曰：“禹開龍門，導(dǎo)積石，玄珪出，刻曰：延喜王受德，天賜佩?！编嵶ⅲ骸坝砉瘸?，天出玄圭賜之，占者以德佩，禹有治水之功，故天佩以玄玉。”魏曹植畫贊曰：“天錫玄圭，奄有萬邦?！辈⑼苏f。皮錫瑞曰：或以為帝錫，蓋三家尚書不同。契母咽鷰子，注奇怪篇。湯起，白狼銜鉤。尚書璇璣鈴曰：“湯受金符帝箓，白狼銜鉤入殷朝?！保惥凼＃┨镔醋釉唬骸吧虦珵樘熳佣加谫?，有神手牽白狼，口銜金鉤而入湯庭?！保惥劬啪?。）帝王世紀(jì)曰：“湯時(shí)有神牽白狼銜鉤入殷朝者，乃東觀沉璧于洛，獲黃魚黑玉之瑞，于是始受命稱王?！保ê翔凳骂惼?。）抱樸子對(duì)俗篇：“白狼知殷家之興。”后稷母履大人之跡，注奇怪篇。文王起，得赤雀，武王得魚、烏。注初稟篇。皆不及漢太平之瑞。
黃帝、堯、舜，鳳皇一至。注講瑞篇。凡諸眾瑞，重至者希。漢文帝黃龍、十五年見成紀(jì)。玉棓（杯）。先孫曰：驗(yàn)符篇亦云：“文帝之時(shí)玉棓見。”“棓”當(dāng)作“杯”，即“杯”字也。（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北經(jīng)：“蛇巫之山有人操柸?！惫⒃疲骸皷然蜃鳁?，字同?！北艘浴皷?”為“棓”，與此以“棓”為“杯”同。）文帝十六得玉杯，事見漢書文帝紀(jì)、郊祀志。暉按：玉海二百引作“玉杯”。武帝黃龍、麒麟、連木。元狩元年，獲白麟。連木，即終軍傳所云“眾枝內(nèi)附”者。宣帝鳳皇五至，麒麟、神雀、甘露、醴泉、黃龍、神光。并見宣漢篇。平帝白雉、黑雉。元始元年，越裳重譯，獻(xiàn)白雉一，黑雉二。孝明麒麟、神雀、甘露、醴泉、白雉、黑雉、芝草、連木、嘉禾，與宣帝同，奇有神鼎、黃金之怪。并注宣漢篇。一代之瑞，累仍不絕，此則漢德豐茂，故瑞佑多也。孝明天崩，今上嗣位，元二之間，嘉德布流?！霸敝^建初元年二年。后漢書鄧騭傳：“時(shí)遭元二之災(zāi)，人士荒饑，死者相望。”陳忠傳：“自帝即位以后，頻遭元二之□?！睏蠲衔谋骸爸性庠?，西戎虐殘?！笨椎⒈骸霸庠R軻，人民相食?！辈⒅^元年二年也。鄧騭傳注謂“元二即元元”，失之。建初元年二年，兗、豫、徐三州牛疫大旱，詔書數(shù)下，免三州租芻。以見谷，賑給貧民。其各實(shí)覈尤貧者，計(jì)所貸并與之。又以上林池□田賦與貧民。并見章帝紀(jì)。故曰：“元二之間，嘉德布流?！弊箨讶嗯脊P八曰：“元二乃指運(yùn)數(shù)之災(zāi)□而言。章懷以為元元固非，容齋以為元年二年，亦恐不然。元二謂一元中，次二之□也。”按此文，從容齋說為妥。三年，零陵生芝草五本。章帝紀(jì)：“建初三年，零陵獻(xiàn)芝草?！庇嘁婒?yàn)符篇。王本改“元二”為“元年”，“三年”為“二年”。崇文本因之，非也。朱校元本、程、何、錢、黃各本并與此本同。四年，甘露降五縣。章帝紀(jì)：“甘露降泉陵、洮陽二縣。”注：“二縣屬零陵郡?！彬?yàn)符篇亦云：“降五縣?！蔽迥?，芝復(fù)生六年（本），吳曰：“六年”當(dāng)作“六本”。“芝復(fù)生六本”為句。三年生芝五本，五年復(fù)生六本，故下云“十一芝累生”也。驗(yàn)符篇云：“建初三年，零陵生芝草五本，五年復(fù)生六本，并前凡十一本?！迸c此篇及后漢書章帝紀(jì)并相應(yīng)。今作“六年”，沿訛之甚者。容齋隨筆卷五引論衡亦作“六年”，則宋本已誤矣。（王楙野客叢書卷十轉(zhuǎn)引容齋隨筆誤同。）黃龍見，大小凡八。孫曰：黃龍事，詳驗(yàn)符篇。后漢書章帝紀(jì)：“建初五年，有八黃龍見于泉陵?！弊⒁罟沤褡⒃疲骸?見零陵泉陵湘水中，相與戲，其二大如馬，有角。六枚，大如駒，無角?！鼻笆例堃姴浑p，芝生無二，甘露一降，而今八龍并出，十一芝累生，甘露流五縣，德惠盛熾，故瑞繁伙也。自古帝王，孰能致斯？
儒者論曰：“王者推行道德，受命于天。”論衡初秉（稟）以為王者生稟天命?！氨?，宋本作“稟”，朱校同。當(dāng)據(jù)正。前初稟篇也。性命難審，且兩論之。酒食之賜，一則為薄，再則為厚。如儒者之言，五代皆一受命，唯漢獨(dú)再，此則天命于漢厚也。如審論衡之言，生稟自然，此亦漢家所稟厚也。絕而復(fù)屬，死而復(fù)生。世有死而復(fù)生之人，人必謂之神。漢統(tǒng)絕而復(fù)屬，光武存亡，可謂優(yōu)矣。
武王伐紂，庸、蜀之夷，佐戰(zhàn)牧野。牧誓曰：“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瘪R曰：“武王所率，將伐紂也?！弊笪氖陚鳎骸坝谷伺殉！倍抛ⅲ骸坝梗裆嫌箍h?！蓖貘Q盛曰：“晉上庸，今為湖北鄖陽府房縣，其地在江之北，漢之南?！比A陽國志曰：“蜀世為侯伯，歷夏、商、周，武王代紂，蜀與焉。其地東接于巴，南接于越，北與秦分，西奄岷、嶓?！背赏踔畷r(shí)，越常獻(xiàn)雉，倭人貢暢。注異虛篇。幽、厲衰微，戎、狄攻周，平王東走，以避其難。至漢，四夷朝貢。孝平元始元年，越常重譯，獻(xiàn)白雉一，黑雉二。夫以成王之賢，輔以周公，越常獻(xiàn)一，平帝得三。后至四年，金城塞外，羌良橋橋種良愿等，獻(xiàn)其魚鹽之地，愿內(nèi)屬漢，遂得西王母石室，因?yàn)槲骱？ぁO曰：“羌良橋橋種良愿等” 句，文有訛衍。據(jù)王莽傳校之，“羌良”之“良”，疑涉“良愿”而衍?！皹颉鄙w“豪”字之誤，“豪”誤為“喬”，又改作“橋”耳。下一“橋”字衍。“種”字疑在“等”字之下。原文疑當(dāng)作：“羌豪良愿等種?！蓖趺髟疲骸捌綉椬嘌裕呵己懒荚傅确N，人口可萬二千人，愿為內(nèi)臣，獻(xiàn)鮮水海、允谷鹽池。莽奏請(qǐng)受良愿等所獻(xiàn)地為西海郡?！庇值乩碇荆航鸪强づR羌注：“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石室、仙海、鹽池?！睍煱矗簳灰宋摹扒肌毕掠小叭恕弊?，“橋橋”作“橘橘”，義亦難通。疑當(dāng)從孫校。地理志金城郡注：“昭帝始元六年置，莽曰西海?！迸R羌縣，師古注，闞骃曰：“西有卑和羌，即獻(xiàn)王莽地為西?？ふ??！逼降奂o(jì)元始四年冬置西?？ぃc此同。莽傳在五年。周時(shí)戎、狄攻王，至漢內(nèi)屬，獻(xiàn)其寶地。西王母國在絕極之外，而漢屬之。德孰大？壤孰廣？方今哀牢、鄯善、諾（婼）降附歸德。吳曰：“諾”當(dāng)作“婼”。西域傳：“出陽關(guān)自近者始曰婼羌?！睅煿旁唬阂舳诜础Ｅ嗡彀福何饔騻鳎骸皨S羌。”孟康曰：“婼音兒。”又案：婼羌，后漢時(shí)無單稱“婼”者，疑此下仍當(dāng)有“羌”字。匈奴時(shí)擾，遣將攘討，獲虜生口千萬數(shù)。夏禹□入?yún)菄?。注問孔篇。太伯采藥，斷發(fā)文身。注初稟、譴告篇。唐、虞國界，吳為荒服，越在九夷，罽衣關(guān)頭，說文“●，西胡毳布也?！睜栄裴屟裕骸瓣?，罽也。”禹貢疏引舍人注：“牦謂毛罽也。胡人續(xù)羊毛作衣?！薄啊瘛蓖ā傲Y”，一作“□。”今皆夏服，褒衣履舄。巴、蜀、越嶲、郁林、日南、遼東、樂浪，郡國志：“巴郡，秦置，雒陽西三千七百里。蜀郡，秦置，雒陽西三千一百里。越嶲郡，雒陽西四千八百里。郁林郡，雒陽南六千四百一十里。日南郡，雒陽南萬三千四百里。遼東郡，秦置，雒陽東北三千六百里。樂浪郡，雒陽東北五千里?！钡乩碇荆骸霸綆Q郡，武帝元鼎六年開。郁林郡，故秦桂林郡，屬尉佗，武帝元鼎六年開，更名。日南郡，故秦象郡，武帝元鼎六年開，更名。樂浪郡，武帝元封三年開?！睉?yīng)劭注：“故朝鮮國?！敝軙r(shí)被發(fā)椎髻，今戴皮弁；周時(shí)重譯，今吟詩、書。
春秋之義，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公羊莊三十二年、昭元年傳并有此文。將，將為逆弒?！岸豹q“則”。廣陵王荊迷于□巫，楚王英惑于狹（俠）客，孫曰：“狹”當(dāng)作“俠”。事見后漢書光武十王列傳。事情列見，孝明三宥，二王吞藥。周誅管、蔡，違斯遠(yuǎn)矣！楚外家許氏與楚王謀議，孝明曰：“許民（氏）有屬于王，欲王尊貴，人情也。”孫曰：“許民”當(dāng)作“許氏”，崇文本改作“氏”，是也。后漢書楚王英傳制詔許太后曰：“諸許愿王富貴，人情也?！笔バ脑焕K于法。隱彊侯傅懸書市里，誹謗圣政；今上海思（恩），犯奪爵士。孫曰：后漢書樊陰傳：“永平元年詔，以汝南之鲖陽，封興子慶為鲖陽侯，慶弟博為濦疆侯，博弟員、丹并為郎?！痹昙o(jì)云：“建初元年三月丙午，博坐驕溢，免為庶人。四月丙戌，詔復(fù)封興子員為濦彊侯?！庇职矗骸昂Ｋ肌睙o義，元本“思”作“恩”，是也。海恩，謂封員嗣祀陰氏也。暉按：朱校元本亦作“海恩”。又“犯”作“免”，亦較今本義長。盼遂案：“思”當(dāng)從元本作“恩”?！胺浮币蔀椤案ァ?，音近而誤。上文“圣心原之，不繩于法”，與此文一例。惡其人者，憎其□余。說苑貴德篇：“太公曰：憎其人，惡其余胥?！薄啊酢奔础榜恪弊?。（累害篇：“取子□之誅?！碧靻⒈咀鳌白玉恪?。）王本作“貴”，崇文本作“屋”，并非也。趙氏寶甓齋札記曰：“尚書大傳周傳牧誓篇云：（暉按：盧揖入武成。）‘太公曰：臣聞之也，愛人者，兼其屋上之烏；不愛人者，及其□余?！嵶ⅲ骸跤?，里落之壁?！S坦曰：杜詩箋引尚書大傳：‘憎其人者，憎其儲(chǔ)胥。’丁小疋云：萬花谷前集才德引六韜作‘余胥’。說苑作‘余胥’。坦案：作‘儲(chǔ)胥’者近是。長安志圖中漢瓦有曰：‘儲(chǔ)胥未央?！ó?dāng)云‘未央儲(chǔ)胥’。此漢未央宮瓦。）蓋士人謂瓦為‘儲(chǔ)胥’。鄭注以為里落之壁，‘壁’與‘甓’古字通，甓為□，亦得為瓦?！绷⒍踔樱渤?、廣陵，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十四年，封故廣陵王荊子元壽為廣陵侯?！背跤鳎骸敖ǔ醵?，封英子楚侯，種五弟皆為列侯。”彊弟員嗣祀陰氏。孫曰：當(dāng)作“隱彊弟員”?；蚣醋鳌案档軉T”?！皬櫋弊稚嫔舷隆半[彊”而誤。（又按：“傅”，袁、范書并作“博”，東觀記作“傳”，殊難正定。今但從本書。）二王，帝族也，位為王侯，與管、蔡同。管、蔡滅嗣，二王立后，恩已褒矣。隱彊，異姓也，尊重父祖，復(fù)存其祀。立武庚之義，繼祿父之恩，尚書大傳曰：“武王殺紂，立武庚而繼公子祿父?！保〒?jù)詩邶、鄘、衛(wèi)譜疏引。豳風(fēng)破斧疏、左定四年傳疏引，皆無“立武庚”三字。乃后人不知武庚、祿父為二人而誤刪之。）此以武庚、祿父為兩人，用大傳之說。大傳周傳洪范篇鄭注：“武庚字祿父，紂子也?！编嵐盼恼f，故不同。白虎通姓名篇：“祿甫元名武庚?！币嘁詾橐蝗?。皮錫瑞曰：班氏蓋用夏侯說，與仲任用歐陽義不同。方斯羸矣。方，比也。何則？并為帝王，舉兵相征，貪天下之大，絕成湯之統(tǒng)，非圣君之義，失承天之意也。隱彊，臣子也，漢統(tǒng)自在，絕滅陰氏，無損于義，而猶存之，惠滂沛也。故夫雨露之施，內(nèi)則注于骨肉，外則布于他族。唐之晏晏，堯典：“欽明文思安安。”今文作：“欽明文塞晏晏?！焙鬂h書馮衍傳顯志賦曰：“思唐、虞之晏晏?！贝掼ニ倦`校尉箴曰：“昔唐、虞晏晏?！瘪T衍傳注考靈耀曰：“放勛欽明文思（段玉裁曰：當(dāng)作“塞”。）晏晏?！编嵶ⅲ骸暗赖录儌渲^之塞，寬容覆載謂之晏?！闭f文日部：“晏，天清也。”爾雅釋訓(xùn)：“晏晏，溫和也?！贬屆屟哉Z篇：“安，晏也，晏晏然和喜無動(dòng)懼也。”江聲曰：“天地惟清晏和柔，故能覆載萬物，故寬容覆載謂之晏，言堯德之大，與天地同?！彼粗疅A烝，堯典：“父頑，母嚚，象傲克諧。（句。）以孝烝烝，（句。）艾不格奸。”（從王引之讀。）王引之曰：“烝烝，言孝德之厚美也。”偽孔以“烝烝艾”句，訓(xùn)“烝”為進(jìn)，非。說詳經(jīng)義述聞卷三、皮氏今文尚書考證。豈能逾此？歡兜之行，靖言庸回，盼遂案：尚書堯典作“靜言”，史記釋作“善言”?！熬秆浴币唷吧蒲浴币病Ｍ跏蠌V雅疏證一：“竫，善也?！痹疲骸绊n詩曰：‘東門之栗，有靖家室?！o，善也。史記秦紀(jì)云：‘賜謚為竫公?！骞曜髠髟疲骸畣尉腹珵榍涫俊！x、靖、靜并通。書盤庚‘自作弗靖’，亦謂‘弗善’也。”今書作“靜言庸違”，“違”亦“回”也。共工私之，稱薦于堯。堯典：“帝曰：‘疇？咨！若予采？’歡兜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墼唬骸?！靜言庸違。’”靜、靖同。漢書王尊傳，湖三老公乘興等上書曰：“靖言庸違?！逼ゅa瑞曰：“靖言，巧言也。”“回”、“違”古通。段玉裁曰：“左氏春秋云：‘靖譖庸回?！础秆杂惯`’也?；兀耙??！庇梗靡?。史記五帝紀(jì)：“共工善言，其用僻。”善言即巧言。僻，謂其行邪僻。案：此文謂歡兜之行，與尚書適反。皮錫瑞曰：“歡兜、共工互易，乃不可通，蓋傳寫之誤?！比缜韶耍⒋鹭?。或言有罪之國。書舜典釋文馬、王云：“三苗，國名也。”左昭元年傳：“自古諸侯不用王命者，虞有三苗，夏有觀扈?！眹邊瞧饘?duì)魏文侯曰：“三苗之國，左洞庭而右彭蠡?！辈⒁詾閲ｕ叢荒苤嗡?，知力極盡。洪范：“鯀□洪水?！眻虻洌骸熬泡d績用弗成?！弊锝栽谏恚患佑谏?，唐、虞放流，死于不毛。堯典：“流共工于幽州，放歡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背o天問王注：“堯長放鯀于羽山，絕在不毛之地。”鄭玄曰：（舜典疏。）“舜不刑此四人者，以為堯臣，不忍刑之?！庇衷疲骸傲魉膬凑?，卿為伯子，大夫?yàn)槟?，降其位耳，猶為國君。”后漢書朱浮傳，樊鯈言于帝曰：“唐堯大圣，兆人獲所，尚優(yōu)游四兇之獄，厭服海內(nèi)之心，使天下咸知，然后殛罰?！贝嗽啤白锝栽谏恚患佑谏稀?，謂雖不加刑，而放流至死。怨惡謀上，懷挾叛逆，考事失實(shí)，誤國殺將，罪惡重于四子。謂四兇。孝明加恩，則論徙邊，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八年，詔三公募郡國中都官死罪系囚，減罪一等，勿笞，詣度遼將軍營，屯朔方、五原之邊縣，妻子自隨，便占著邊縣?！苯裆蠈捇?，還歸州里。章帝紀(jì)：“建初元年詔，流人欲歸本者，郡縣其實(shí)稟，令足還到，聽過止官亭，無雇舍宿。長吏親躬，無使貧弱遺脫。”又：“二年，詔還坐楚、淮陽事徙者四百余家，令歸本郡?！遍_辟以來，恩莫斯大？
晏子曰：“鉤星在房、心之間，地其動(dòng)乎？”注變虛篇。夫地動(dòng)，天時(shí)，非政所致?；实壅裎?，猶歸于治，廣征賢良，訪求過闕。后漢書章帝紀(jì)：“建初元年三月甲寅，山陽、東平地震，詔求賢良?！备咦谥畟?cè)身，見異虛篇。周成之開匱，成王感雷雨之變，開金縢。勵(lì)（□）能逮此。吳曰：“勵(lì)”當(dāng)作“□”，即“僅”之異文。記射義：“蓋□有存者?！贬屛脑疲骸耙羟冢忠粲P，少也?！睍煱矗簠钦f是也。朱校元本正作“□”。盼遂案：“勵(lì)”當(dāng)為“□”，字形之誤。“□”于說文作“僅”，在廣部，云：“少劣之居也?！?br/>
谷登歲平，庸主因緣，以建德政；顛沛危殆，圣哲優(yōu)者，盼遂案：“者”當(dāng)為“著”字之誤也。乃立功化。是故微病恒醫(yī)皆巧，篤劇扁鵲乃良。建初孟年，無妄氣至，無妄注寒溫篇。歲之疾疫也，比旱不雨，牛死民流，可謂劇矣。章帝紀(jì)：“永平十八年牛疫，京師及兗、豫、徐三州大旱。建初元年詔曰：比年牛多疾疫，墾田減，谷價(jià)頗貴，人以流亡?！被实鄱氐?，俊乂在官，尚書皋陶謨文。中候曰：“文命盛德，俊乂在官?！睂O星衍曰：“俊乂，謂大臣耆老也?！逼ゅa瑞曰：“俊，賢。艾，治也?！钡谖逅究?，股肱國維，第五，第五倫也。章帝紀(jì)：“永平十八年八月即帝位，十一月第五倫為司空。”盼遂案：后漢書第五倫傳：“肅宗初立，代牟融為司空，奉公盡節(jié)，言事無所依違。吏人奏記及便宜者，亦并封上。性質(zhì)□，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時(shí)人方之前朝貢禹。”此其股肱國維之事也。轉(zhuǎn)谷振贍，“振”，救也?！百牎?，足也。民不乏餓，賑谷注見前。天下慕德，雖危不亂。民饑于谷，飽于道德，身流在道，心回鄉(xiāng)內(nèi)，“鄉(xiāng)”讀“向”。以故道路無盜賊之跡，深幽迥絕無劫奪之奸。盼遂案：“深幽”當(dāng)是“迥絕”之傍注，后人因以誤入正文，遂致文意復(fù)沓，又與上句不對(duì)。以危為寧，以困為通，五帝三王，孰能堪斯哉？
驗(yàn)符篇
永平十一年，廬江皖侯國（民）際有湖。湖，漅湖也。孫曰：“民”字涉下句“皖民”而衍，太平廣記四百引無。皖民小男廣記引作“兒”。曰陳爵、陳挺，年皆十歲以上，相與釣于湖涯。挺先釣，爵后往。爵問挺曰：“釣寧得乎？”挺曰：“得！”爵即歸取竽綸。去挺四十步所，“四”，廣記作“三”?！八弊x“許”。見湖涯有酒樽，色正黃，沒水中。爵以為銅也，涉水取之，滑重不能舉。挺望見，號(hào)曰：“何??？”爵曰：“是有銅，不能舉也?！蓖ν?，涉水未持，樽頓衍更為盟盤，御覽八一一引作“樽更為沉盤”。動(dòng)行入深淵中，復(fù)不見。挺、爵留顧，見如錢等，正黃，數(shù)百千枝（枚），孫曰：錢不得言“枝”，“枝”當(dāng)作“枚”，形近之誤。事類賦九、太平廣記引并作“枚”。暉按：御覽引亦作“枚”，朱說同。即共掇摝，孫曰：事類賦、太平廣記引并作“掇摭”，是也。當(dāng)據(jù)正。暉按：御覽引正作“掇摝”。各得滿手，走歸示其家。爵父國，故免吏，字君賢，驚曰：“安所得此？”爵言其狀。君賢曰：“此黃金也！”即馳與爵俱往。到金處，水中尚多。賢自涉水掇取。爵、挺鄰伍并聞，俱競采之，合得十余斤。賢自言于相，皖侯國相。相言太守。太守遣吏收取。遣門下掾程躬奉獻(xiàn)，孫曰：太平廣記作“裕躬”。具言得金狀。孫曰：后漢書明帝紀(jì)：“永平十一年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xiàn)?！奔创耸乱?。詔書曰；“如章則可。不如章，有正法?！惫钤t書，歸示太守。太守以下，思省詔書，以為疑隱，言之不實(shí)，茍飾美也，即復(fù)因卻上得黃金實(shí)狀如前章。事寢。十二年，賢等上書曰：“賢等得金湖水中，郡牧獻(xiàn)，訖今不得直?！眳窃唬骸敖瘛碑?dāng)作“金”。暉按：“今”字不誤?！矮I(xiàn)”字句絕。獻(xiàn)金在去年，故云“訖今不得直”。詔書下廬江，上不畀賢等金直狀?？ど稀百t等所采金，自官湖水，非賢等私瀆，故不與直?！笔?，詔書曰：盼遂案：“十二年”三字與上復(fù)，疑為衍文。或“二”字為“三”之誤?！耙晻r(shí)金價(jià)，畀賢等金直。”漢瑞非一，金出奇怪，故獨(dú)紀(jì)之。金玉神寶，故出詭異。金物色□，先為酒樽，后為盟盤，動(dòng)行入淵，豈不怪哉？“金物色”文不成義，“色”下疑脫“黃”字。此復(fù)述前事，上文“見湖涯有酒樽，色正黃”。
夏之方盛，遠(yuǎn)方圖物，貢金九牧，禹謂之瑞，鑄以為鼎。注儒增篇。周之九鼎，遠(yuǎn)方之金也。謂禹鼎即周鼎，即九牧貢金。儒增篇云：“周鼎之金，遠(yuǎn)方所貢，禹得鑄以為鼎也?！比藖碡曋?，自出于淵者，其實(shí)一也，皆起盛德，為圣王瑞。禮斗威儀曰：“君乘金而王，其政平，則黃金見深山?！睂O氏瑞應(yīng)圖曰：“王者不藏金玉，則黃金見深山?！保ú㈩惥郯巳?。）金玉之世，故有金玉之應(yīng)。文帝之時(shí)，玉棓（杯）見。注恢國篇。金之與玉，瑞之最也。金聲玉色，人之奇也。永昌郡中亦有金焉，纖靡大如黍粟，“如”，元本作“類”，朱校同。在水涯沙中。后漢書郡國志：“永昌郡博南縣南界出金?！比A陽國志：“西山高三十里，越得蘭滄水，有金沙，洗取融為金?！币嘁娝?jīng)若水注。纖靡如黍粟，正金沙狀也。民采得，日重五銖之金，一色正黃。土生金，土色黃。漢，土德也，故金化出。金有三品，禹貢：“揚(yáng)州厥貢惟金三品?！笔枰嵲唬骸叭氛撸~三色也?！蓖趺C、偽孔并云：“金、銀、銅也?！标悊虡涸唬骸班嵰越鹑窞殂~色，當(dāng)是今文家說。三色者，蓋青白赤也。”按此文：則謂黃金、白金、赤金，非如鄭說銅三色也。漢書食貨志曰：“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弊ⅲ峡翟唬骸鞍捉?，銀也。赤金，丹陽銅也?！睜栄裴屍饕嘁糟y為白金，與仲任說合。孟堅(jiān)、仲任并習(xí)今文，王肅治古文，而其說相同，蓋王肅于鄭氏，有意求異，故襲今文說，而斥鄭義。陳氏以鄭氏為今文說，書傳無證。黃比見者，黃為瑞也。圯橋老父遺張良書，宋翔鳳過庭錄十一曰：史記“圯上”本一作“汜上”?！佰荨笔菢颍c從水之“汜”，音同假藉。字雖從“水”，訓(xùn)亦為橋。故漢書張良傳“圯上”之“圯”從“土”，“汜下”之“汜”從“水”，音訓(xùn)并同，故兩字互見。“汜”非水名。爾雅：“窮瀆汜。”說文：“汜，水別后入水也。一曰汜，窮瀆也。從水，巳聲?！庇帧佰?，南楚謂橋?yàn)檑?，從土，巳聲。”知“圯”是正字，“汜”為假藉。水?jīng)注：“沂水于下邳縣北西流分為二水：一水于城北西南入泗水，一水逕城東屈從縣南，亦注泗，謂之小沂水，水上有橋，徐、泗間以為圯。昔張子房遇黃石公于圯上，即此處?！卑矗簶蛑咛帲^之圯上；橋之低處，謂之圯下?！佰菹隆狈撬幸?。圯訓(xùn)橋，而此文言“圯橋”，猶他書言“宮室”也。紀(jì)妖篇云：“張良變姓名，亡匿下邳，常從步游下邳泗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泗下?！薄般簟笔撬?，不可言“下”，當(dāng)是“汜”之誤。（“圯橋”之圯，從辰巳之“巳”，讀頤，亦讀祀，與毀圮之“圮”，從人己之“己”，讀起者異。）暉按：“圯”字本書原從“水”，說見紀(jì)妖篇。汜橋，汜水上橋也。自然篇曰：“張良游汜（今偽作“泗”水之上，遇黃石公授太公書?！笔瞧淞x。宋謂“汜橋”猶他書言“宮室”，其說非也。化為黃石。黃石之精，出為符也。紀(jì)妖篇云：“高祖將起，張良為輔之祥。”夫石，金之類也，質(zhì)異色鈞，皆土瑞也。
建初三年，零陵泉陵女子傅寧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御覽八七三引作“博寧”。司馬彪續(xù)漢書同。（御覽九八五。）又“宅”下有“內(nèi)”字，無“土中忽”三字。類聚九八引同。司馬彪書亦云“宅內(nèi)”。朱校元本“忽”作“內(nèi)”。疑此文原作“宅內(nèi)生芝草五木”?！巴林小鄙妗罢弊钟炑?，今本又改“內(nèi)”為“忽”。玉海一九七引無“忽”字。長者尺四五寸，短者七八寸，莖葉紫色，程、錢、黃、王本并誤作“也”。元本（朱校同。）作“色”。類聚、御覽、玉海引同。蓋紫芝也。太守沈酆遣門下掾衍盛奉獻(xiàn)。皇帝悅懌，賜錢衣食。詔會(huì)公卿，郡國上計(jì)吏民皆在，上計(jì)，計(jì)吏也。周禮地官大司徒疏：“漢時(shí)考吏謂之計(jì)吏，計(jì)吏，據(jù)其使人也?！币灾ジ媸咎煜?。孫曰：御覽九八五引續(xù)漢書：“建初五年，（疑“三年”之誤，范書亦作“三年”。）零陵女子博寧宅內(nèi)生紫芝五株，長者尺四寸，（類聚九八引論衡亦作“尺四寸”。）短者七八寸。太守沈豐使功曹齎芝以聞，帝告示天下?！睍煱矗簴|觀記二一：“沈豐字圣達(dá)，為零陵太守。到官一年，甘露降，芝草生?！敝x承后書：“吳郡沈豐為零陵太守。”（類聚九八。）沈豐即沈酆。（左宣十五傳“酆舒”，古今人表，水經(jīng)注并作“豐舒”。）天下并聞，吏民歡喜，咸知漢德豐雍，瑞應(yīng)出也。四年，甘露下泉陵、零陵、洮陽、始安、冷道五縣，謝承書：“吳郡沈豐為零陵太守。到官一年，甘露降泉陵、洮陽五縣，流被山表，膏潤草木?！保惥劬虐恕＃┖鬂h書章紀(jì)云：“二縣。”榆柏梅李，葉皆洽?。ㄤ撸?，元本“薄”作“溥”，朱校同。當(dāng)正。威委流漉，威委，流盛貌。文選文賦：“紛葳蕤以馺□?！弊ⅲ骸拜谵?，盛貌?！蓖谵暳x同。玉藻：“緇布冠繢緌?！弊ⅲ骸熬q或?yàn)檗??！蓖?、威遲、逶迤、遺蛇、葳蕤、威委并聲義同。盼遂案：“威委”，盛貌，與“威蕤”同。文選東京賦：“羽蓋威蕤”。景福殿賦：“流羽毛之威蕤。”民嗽吮之，甘如飴蜜。五年，芝草復(fù)生泉陵男子周服宅上，六本，盼遂案：“宅上”當(dāng)是“宅土”之誤。上文“傅寧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此“宅土”連文之證?！罢稀狈侵ゲ菟?。色狀如三年芝，并前凡十一本。后書章帝紀(jì)：建初五年，零陵獻(xiàn)芝草。湘水去泉陵城七里，水上聚石曰燕室丘，臨水有俠山，其下巖淦（□），水深不測。先孫曰：水經(jīng)深水篇云：“過泉陵縣西北七里，至燕室，邪入于湘?！贬B注云：“水上有燕室丘，亦因?yàn)榫勖?。其下水深不測，號(hào)曰龍淵?！奔创??！颁啤保咀鳌啊酢?，是也。谷梁僖三十三年傳：“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女死，必于殽之巖□之下?！贬屛脑疲骸啊酢净蜃鳌畭暋！薄啊酢奔础皪暋敝枳帧６S龍見，長出十六丈，身大于馬，章帝紀(jì)注引伏侯古今注云：“大如馬有角?！迸e頭顧望，狀如圖中畫龍。燕室丘民皆觀見之。去龍可數(shù)十步，又見狀如駒馬，大小凡六，古今注云：“小六枚，大如駒，無角?！背鏊蹜蛄晟?，蓋二龍之子也。并二龍為八。出移一時(shí)乃入。
宣帝時(shí)，鳳皇下彭城，彭城以聞。宣帝詔侍中宋翁一。翁一曰：“鳳皇當(dāng)下京師，集于天子之郊，乃遠(yuǎn)下彭城，不可收，與無下等?！毙墼唬骸胺浇裉煜潞蠟橐患遥屡沓桥c京師等耳，何令可與無下等乎？”“令”，元本作“命”，朱校同。盼遂案：“令”字涉下句“令”而衍。本為“何可與無下等乎”，或是“何可令與無下等乎”。令左右通經(jīng)者，論難翁一?！罢摗迸f作“語”，從朱校元本正。盼遂案：“語”當(dāng)為“詰”，形近之誤。翁一窮，免冠叩頭謝。宣帝之時(shí)，與今無異。鳳皇之集，黃龍之出，鈞也。彭城、零陵，遠(yuǎn)近同也。帝宅長遠(yuǎn)，四表為界，零陵在內(nèi)，猶為近矣。
魯人公孫臣，孝文時(shí)言漢土德，其符黃龍當(dāng)見。其后，黃龍見于成紀(jì)。見漢書文帝紀(jì)、郊祀志、任敖傳。成紀(jì)之遠(yuǎn)，猶零陵也。孝武、孝宣時(shí)，黃龍皆出。宣帝時(shí)黃龍見新豐。黃龍比出，于茲為四，漢竟土德也。賈誼創(chuàng)議于文帝之朝云：“漢色當(dāng)尚黃，數(shù)以五為名?！薄皵?shù)以五為名”，文不成義，疑當(dāng)作：“數(shù)以五，為官名。”今本脫“官”字?！皵?shù)以五”，即郊祀志所云“官更印章以五字”也?！盀楣倜?，蓋即藝文志賈誼所條定五曹官制也。史記賈生傳：“賈生以為漢興至孝文二十余年，天下和洽而固，當(dāng)改正朔，易服色，改制度，定官名，興禮樂，乃悉具其事儀法，色尚黃，數(shù)用五，為官名，悉更秦之法?！睗h書本傳略同。又贊曰：“誼以漢為土德，色上黃，數(shù)用五?！蔽涞奂o(jì)：“太初元年，色上黃，數(shù)用五，定官名，協(xié)音律?！睆堦套ⅲ骸皾h據(jù)土德，土數(shù)五，故用五。謂印文也。若丞相，曰‘丞相之印章’。諸卿及守相，印文不足五字者，以‘之’足之?！毙麧h篇：“誼以為當(dāng)改正朔、服色、制度，定官名，興禮樂?！辈⑵渥C。賈誼，智囊之臣，云色黃數(shù)五，土德審矣。漢書郊祀志贊曰：“孝文時(shí)，張蒼據(jù)水德，公孫臣、賈誼更以為土德。孝武世，兒寬、司馬遷猶從臣、誼之言，服色數(shù)度，遂順黃德。彼以五德之傳，從所不勝，秦在水德，故謂漢據(jù)土而克之。劉向父子以為漢得火焉。”按：仲任然臣、誼之說。
芝生于土，土氣和，故芝生土。孫曰：證類本草卷六引論衡云：“芝生于土，土氣和，故芝草生?！绷x較今本為長。暉按：廣韻七之芝字注、通鑒二一胡注引與證類本草同。瑞命記曰：“王者慈和，則芝草生?！保ㄍㄨb注。）盼遂案：“芝生”下一“土”字衍?！巴翚夂停手ド绷?，即釋上文“芝生于土”句也。土爰稼穡，稼穡作甘，禹貢文。皮錫瑞曰：“論衡引經(jīng)，‘爰’作‘曰’?！卑矗焊鞅咀鳌半肌保ふf誤也。白虎通五行篇曰：“土味所以甘，何？中央者，中和也，故甘。猶五味以甘為主也?！惫矢事都｝堃?，往世不雙，唯夏盛時(shí)，二龍?jiān)谕?，奇怪、異虛篇并云“夏衰時(shí)”。此云盛時(shí)，一殊違實(shí)矣。事見鄭語、史記周本記。今龍雙出，應(yīng)夏之?dāng)?shù)，治諧偶也。龍出往世，其子希出，今小龍六頭，并出遨戲，象干坤六子，嗣后多也。吳曰：“嗣后”疑當(dāng)作“后嗣”。易說卦曰：“干，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謂之長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謂之長女?？苍偎鞫媚校手^之中男。離再索而得女，故謂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謂之少男。兌三索而得女，故謂之少女?！碧啤⒂葜畷r(shí)，百獸率舞，堯典曰：“擊石拊石，百獸率舞?！保ㄓ灴妆疽娝吹洹＃└尢罩?cè)唬海▊慰妆?，見益稷篇。）“簫韶九成，鳳皇來儀，百獸率舞?！保◤膶O星衍、皮錫瑞說。今文“百獸”上無“夔曰”八字。）今亦八龍遨戲良久。芝草延年，仙者所食，往世生出，不過一二，今并前后凡十一本，多獲壽考之征，生育松、喬之糧也。赤松子。王子喬。甘露之降，往世一所，今流五縣，應(yīng)土之?dāng)?shù)，德布濩也。
皇瑞比見，其出不空，必有象為，隨德是應(yīng)。孔子曰：“知者樂，仁者壽?！币娬撜Z雍也篇。中論夭壽篇云：“仁者壽，此行仁之壽也?？鬃釉?，以仁者壽，利養(yǎng)萬物，萬物亦受利矣，故必壽也。”仲任義同?；实凼ト耍ㄈ剩?，故芝草壽征生。“人”當(dāng)作“仁”。下同。聲之誤也。此據(jù)“仁者壽”以明“芝草壽征生”，為應(yīng)圣仁之德。下文據(jù)東方為仁，龍屬東方，以明圣仁之應(yīng)。若作“圣人”，則與“仁者壽”、“東方曰仁”義不相屬矣?！笆ァ辈荒馨叭省薄｜S為土色，位在中央，故軒轅德優(yōu)，以黃為號(hào)。史記五帝紀(jì)：“黃帝名軒轅，有土德之瑞，故號(hào)黃帝。”郊祀志云：“黃帝得土德，黃龍地螾見?！憋L(fēng)俗通皇霸篇：“黃者，光之厚也，中和之色，德四季與地同功，故先黃以別之也?！卑谆⑼ㄌ?hào)篇：“黃帝始作制度，得其中和，萬世常存，故稱黃帝也?！钡捞撈x“黃”作“皇”，謂“黃帝者，安民之謚”，說與此異?；实蹖捇?，德侔黃帝，故龍色黃，示德不異。東方曰仁，龍，東方之獸也，皇帝圣人（仁），故仁瑞見。仁（甘）者，養(yǎng)育之味也，“仁”不得言“味”。宋本作“甘”，朱校同，是也。當(dāng)據(jù)正。皇帝仁惠愛黎民，故甘露降。龍，潛藏之物也，易干卦初九爻：“潛龍勿用。”象曰：“潛龍勿用，陽在下也?！标栆娪谕?，皇帝圣明，招拔巖穴也。瑞出必由嘉士，佑至必依吉人也?！耙病豹q“者”也。天道自然，厥應(yīng)偶合。圣主獲瑞，亦出群賢。君明臣良，庶事以康。尚書皋陶謨：“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蔽摹⑽涫苊?，力亦周、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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