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回

宋代宮闈史 作者:許慕羲


  第六十三回罷戰(zhàn)議和益熾寇氛去忠留奸竟犯眾怒卻說王黼、蔡京聞得金軍已至河北,黎陽禁軍潰散,他們便收拾財寶,載運(yùn)妻子,暗中逃走。連太上皇也收拾行裝,預(yù)備東奔。當(dāng)有吳敏、李綱,請誅王黼等,以申國法,欽宗乃貶王黼官,竄置永州。潛令開封府聶昌,遣武士殺黼。黼至雍丘南,借宿民家,為武士追及,梟首而回;李彥賜死籍沒家產(chǎn);朱勔罷歸田里,在欽宗也可以算從諫如流了。但是,朱勔的罪,更浮于王黼諸人,勔在東南二十年,百姓始終受其毒害,官至寧遠(yuǎn)軍節(jié)度使,所獲金銀財帛不可勝計,家中池館亭臺,可比上苑;服飾器甲,僭擬乘輿;借挽舟載運(yùn)為名,募兵三千,專為自保,當(dāng)是稱為東南小朝廷。南方刺史郡守,大都出其門下,甚至廚役廝養(yǎng),勢力也十分浩大,官員亦須小心侍候。朱勔更頤指氣使,視若奴隸。現(xiàn)在只將他放歸田里,他也樂得回去享福,豈不是賞罰不均么?

  單說金兵既抵大河,梁方平的禁軍在河北岸,見賊奄至,遂即奔潰。河南守橋兵士,望見金兵的旌旗,也就燒斷了橋梁,四散奔去。宋兵在河南的,竟無一人。

  金人以郭藥師為向?qū)?,覓取小船渡河,也不禁渡河,也不禁列隊伍,騎兵先渡,渡了五日,方才完畢,又渡步兵,并不見一個南軍。金兵皆縱聲大笑道:“南朝可謂無人了。這樣大河,若用一二千人守在河口,我們?nèi)绾文馨踩欢蛇^呢?”等到渡河既畢,重整隊伍,進(jìn)攻滑州,何懽又棄城逃回。

  這個消息傳入汴京,太上皇不勝驚惶!便要整裝東行,當(dāng)命蔡攸、宇文虛中為行宮使副,奉太上皇出都,童貫率領(lǐng)捷勝軍護(hù)駕。你道什么捷勝軍?原來,童貫在陜西的時候召募壯年長大的關(guān)西大漢,作為他自己的親軍,約數(shù)萬人賜名為捷勝軍,此時遂用以保護(hù)上皇,名目是護(hù)蹕,實在是保衛(wèi)他自己的。上皇的車駕,將過浮橋。

  衛(wèi)士皆隨轅悲號,都要隨行。童貫恐前進(jìn)不速,被金兵追及,即命勝捷軍用箭亂射,衛(wèi)十方才退去。

  還有高俅,也隨駕而行,上皇竟由亳州而赴南京。

  欽宗送了上皇,回闕以后,李邦彥、白時中也勸欽宗御駕,暫幸襄鄧,以避敵鋒。獨(dú)李綱慷慨言道:“上皇原為要人代守宗社,所以托付陛下。若陛下也拋棄了宗社而行,如何可以對上皇呢?”欽宗聽了此言,默然不語。白時中在旁說道:“金兵勢盛,京城萬不可守,不如暫幸它處,豈不玉石俱焚么?”

  李綱道:“京師城堅壕深,如何便能不守,況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都在此處。若不能守,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現(xiàn)在沒有它法,只有整頓人馬,固結(jié)人心,堅守都城,等待勤王之師到來。金人遠(yuǎn)軍深入,不能持久,自然退去了?!睔J宗便道:“要守必要有人為將,卿看何人可以為將呢?”李綱道:“白時中、李邦彥雖然未習(xí)行軍,但即為宰相,自然應(yīng)負(fù)責(zé)任,無可推諉的?!卑讜r中聽了這話,不覺怒氣沖天道:“李綱既如此說,想他總能夠沖鋒陷陣殺退敵兵的了。陛下何不就命他去哩?”李綱道:“陛下用不著臣,如果命臣前去,安敢不盡死力!”欽宗見李綱這樣忠誠,即命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李綱奉命謝恩。內(nèi)侍忽來奏道:“中宮已經(jīng)啟行?!睔J宗不禁顏色更變,猝然步下御座道:“朕也不能再在這里了?!崩罹V涕泣再拜道:“陛下萬不可去。臣當(dāng)為陛下死守京城?!睔J宗囁嚅道:“朕今為卿留京,惟一切治兵御敵之事,均以委卿,千萬不可疏虞!”李綱涕泣受命而退。

  次日李綱入朝,忽見禁軍衛(wèi)士,悉已擐甲,秉輿亦已駕好,知是又要出京了。

  李綱無法可想,只得急呼衛(wèi)士問道:“你們還是愿守宗社呢,還是愿意從皇上出幸呢?!毙l(wèi)士齊聲應(yīng)道:“愿意死守宗社?!崩罹V乃入奏道:“陛下已許臣留,奈何復(fù)欲戌行。試思,六軍的親屬皆在都城,誰肯拋棄而去,萬一中道散歸,何人保護(hù)陛下。況且敵寇已近,若探知陛下出幸,命輕騎疾追。陛下又將如何御敵呢?”

  欽宗聽了這一番言語,方才大悟,傳命將中宮追召回來,御駕親登宣德門,宣諭六軍。軍士皆拜伏地上,三呼萬歲。嗣又下詔親征,命李綱為親征行營使,許便宜行事。李綱急登京城四壁,繕修守具,草草告竣。金兵已抵城下,據(jù)牟駝岡,趨天駟監(jiān),獲馬二萬匹,芻豆如山。因郭藥師從前在京時,曾往打球,故導(dǎo)金兵往據(jù)云。白時中畏懼辭職,以李邦彥為太宰、張邦昌為少宰。欽宗召群臣議和戰(zhàn)事宜,惟李綱主戰(zhàn),李邦彥等皆主和。

  先是欽宗即位,遣給事中李鄴使金營,告內(nèi)禪,并請修好。

  李鄴自金營歸,盛夸虜強(qiáng)我弱,謂虜?shù)娜笋R,如虎如龍,上山如猿,下水如獺,其勢如太山;中國如累卵。當(dāng)時號李鄴為六如給事。因此李邦彥等栗栗危懼!欽宗亦十分畏怯!竟從邦彥等議和之言,命員外郎鄭望之防御使高世則,出使金營。途遇金使吳孝民正來議和,遂與偕還。誰料吳孝民尚未入見欽宗,金兵已進(jìn)攻通天、正陽門甚急。李綱登城守御,督將士運(yùn)蔡京家山石疊門,堅不可破,又率將士在城上極力抵御。金兵又攻陳橋、封兵、衛(wèi)州門。李綱盡力摶戰(zhàn),自卯至酉,殺賊數(shù)千,到了夜間,又縋敢死士千人下城,殺入金營,砍死酋長十余人,兵士百余人。斡離不經(jīng)此一番創(chuàng)衄,也就有些疑懼!勒兵暫退。

  次日,金使吳孝民入見,責(zé)問納張玨等,并索交童貫、譚稹等人。欽宗答道:“這是上皇朝事,朕未曾開罪鄰邦?!毙⒚竦溃骸凹仁窍瘸拢槐卦儆?,應(yīng)重立誓書修好,愿遣親王宰相,赴我軍議和?!睔J宗當(dāng)即應(yīng)許,令同知樞密院事李棁與吳孝民同往。李綱奏道:“李棁怯懦,去必誤事。臣愿代棁前往?!睔J宗不許道:“城守之事,仗卿維持,如何可去?!?br/>
  李稅既至金營,斡離不高坐堂皇,營里營外,兵衛(wèi)森嚴(yán),刀槍劍戟,白如霜雪。

  李棁見了這般情形,嚇得魂膽俱喪,戰(zhàn)戰(zhàn)兢兢,爬在地上,從營外膝行而入。到了斡離不座前,只是叩頭,連一句話也說不出。斡離不卻高聲喝道:“我要攻破汴京,易如反掌。因為看著少帝情面,所以按兵不進(jìn),暫存趙氏宗社,這乃是莫大之恩,應(yīng)該知感?,F(xiàn)在既要求和,一要輸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牛馬萬頭,表緞萬匹,為犒賞軍隊之費(fèi);二要割讓中山、太原、河間三鎮(zhèn)于我朝;三要宋帝以伯禮事金;四要以宰相親王各一人為質(zhì)。就是這四件條款,你可回去說明。倘有一件不允,立刻進(jìn)兵攻城?!闭f罷,又取出一紙,擲與李棁道:“恐你記不清楚,可將這件條款帶回。”李棁嚇得冷汗直流,也不知他說的什么?及至條款擲下,接到手中,也看不清寫的何事。但聽得一聲去罷,便連連叩頭,退出營外,好似得了命一般,飛奔回來,將這條款,呈于欽宗。

  欽宗看了,又忙召宰相商議,李邦彥力勸欽宗,不必同他計較,快些依了他的條件,就可退兵了。李綱卻抗聲道:“金人要索至此,如何可從?”李邦彥又爭道:“兵臨城下,迫在傾刻。宗廟震驚,社稷岌岌可危。除了依從他的條款有何別法?”

  李綱冷笑道:“你只知道依從他可以敷衍了事,你可知道條款我能履行么?第一條要這許多金銀緞匹,牛馬牲口,就是括收全國,也恐不及此數(shù)。都城里面,一時之間,如何能取得出呢?第二條要割讓三鎮(zhèn)。這三鎮(zhèn)地方,乃是國家的屏蔽,屏蔽撤去,如何還可以立國?第三條更不容辯論了,兩國平等,如何有伯侄的稱呼?第四條遣質(zhì)一層,也只能遣宰相去,不能遣親王去?!睔J宗道:“據(jù)卿所言,無一可從。

  倘若全城失陷,如何是好?”李綱答道:“依臣愚見,為目前之計,只有先遣辯士與他假意磋商條款,遷延數(shù)日,勤王兵至,不怕金人不退。

  那時節(jié)我的實力已足,再與議和,自然沒有這許多要求了?!袄畎顝┑溃骸敖鹑撕蔚燃榻?。他肯遷延時日,等我勤王兵到么?

  現(xiàn)在京城尚且不保,還論什么三鎮(zhèn)呢?至于金銀牛馬,更加不足較量了?!皬埌畈哺胶椭顝?,贊成和議,說李綱一偏之見,保全京城要緊。李綱再要辯論,欽宗道:”卿可速去治兵,守御京城。和議一事,朕自有主張?!袄罹V只得退出,前去巡城。

  不料李邦彥、張邦昌竟遣沈晦,前往金營,將所有條款,一一依從。等到李綱得知要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是忿恨嗟嘆,氣悶不已。既已允許條約,第一件便要輸出金銀,欽宗只得下詔,括借都城金銀,可憐把倡優(yōu)們的家財,都括搜了,集聚起來,只得金二十萬兩,白銀四萬兩。民間已一空如洗,還遠(yuǎn)不及金人要求之?dāng)?shù),只得懇求金人,展限續(xù)繳。第二件先奉送了三鎮(zhèn)地圖。第三件赍交誓書,允許伯侄。第四件是遣質(zhì),當(dāng)下派了張邦昌為計議使,奉康王構(gòu)往金營為質(zhì)。

  那康王構(gòu)乃徽宗第九子,系韋妃所生。將生康王之前一夜,徽宗夢吳越王錢俶,以手挽御衣道:“我好意來朝,你家便留我不遣,終須還我山河社稷。”韋妃亦夢金甲神人,自稱錢武肅王,謂當(dāng)令第三子來,索還河山。夢中驚寤,遂生康王。初生之時,紅光滿室。宣和二年,晉封康王。后來接位南京,建都杭州,果符夢兆。

  當(dāng)下康王構(gòu),奉了往金營為質(zhì)的詔命,倒也鎮(zhèn)靜如常,并無懼色。

  那張邦昌初時與李邦彥力主和議,不料和議將成,自己倒要往金營去為質(zhì)起來。

  這個苦處,真是啞巴吃黃連,再也說不出口,只得于臨行時,要求欽宗親御署批,無變割地之議。欽宗卻不肯親署,只說:“朕自知道,卿去就是了。”邦昌流淚而出,與康王構(gòu)開城渡壕,往抵金營。

  適值都統(tǒng)制馬忠,從京西募兵入衛(wèi),見金兵劫掠于順天門外,遂指揮兵將沖殺金兵,將他驅(qū)退。四面一路,稍稍通行,勤皇兵得達(dá)京城。其時,種師道已奉命起復(fù)為兩河置制使,聽得京師為金兵所圍,調(diào)取了涇原、秦鳳兩路的人馬,兼程入援。

  都人因種師道年紀(jì)已老,盡稱為老種。聽說他的兵來,皆額手相慶道:“好了!

  老種到了。”欽宗聞得種師道兵至,也為欣然!立刻命李綱開安上門,迎問慰勞,并召他入朝。種師道進(jìn)城,晉見欽宗。行禮既畢,欽宗問道:“今日之事,已甚危逼。

  卿意如何?“師道回奏道:”女真不知兵,安有孤軍深入,能夠久持不疲的么?

  “欽宗道:”現(xiàn)在已與他講和了。“師道道:”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不知道旁的事情?!皻J宗道:”京中正缺統(tǒng)帥,卿來還有何言?!八烀鼮橥獦忻茉菏拢渚╃芎颖焙?xùn)|宣撫使,統(tǒng)率四方勤王兵,及前后軍。

  時金使王汭,正在殿上,裝模做樣,不肯行儀。一眼瞧見種師道,侍立欽宗之側(cè),不覺為之氣(忄耳)。遂恭順了許多,跪拜盡禮,不敢失儀。欽宗笑對師道道:“這皆是得卿前來,方能如此?!?br/>
  未幾,姚古子、姚平仲、種師中、折彥質(zhì)、折可求,皆各引勤王兵到來,大軍云集,多至二十萬人,京師人心為之稍安。

  斡離不仍駐兵城外,日肆要求,且逞兵屠掠不已,后見勤王兵四集,乃稍稍斂跡。李綱獻(xiàn)計于欽宗道:“金人貪而無厭,勢非用兵不可;且敵兵僅六萬人,若扼守河津,截其餉道,分兵克復(fù)畿北各縣,再用重兵壓敵,堅壁勿戰(zhàn),待至食盡力疲,然后用一檄,取誓書,廢和議;縱令北歸,半途邀擊,定可獲勝?!狈N師道亦贊成此策。欽宗乃飭令各路兵馬,約期舉事。那姚平仲卻說道:“和就不必戰(zhàn),要戰(zhàn)應(yīng)該從速。”這兩句話,又把欽宗弄得疑惑不定起來。

  原來這姚平仲,世為西陲大將,自幼喪父,從父姚古,養(yǎng)為己子,年十八,與夏人戰(zhàn)于臧底河,殺傷甚眾。童貫召見與語,平仲不為稍屈。童貫不悅!抑其功賞。

  睦州方臘之亂,童貫奉命征討,心中雖不喜平仲,但服其勇敢,調(diào)取偕行。及方臘既平,平仲之功冠一軍,遂對童貫道:“平仲不求官賞,但愿一見皇上顏色?!蓖炗硬录?,將王淵如、劉光世等輩,皆得召見,獨(dú)平仲不得召見,實由童貫嫉妒所致。欽宗在東宮時,已知其名,及平仲引兵勤王,立即召見福寧殿,授為都統(tǒng)制,厚賜金帛,并許功成之日,有不次之賞,因此平仲急欲立功自見,故有速戰(zhàn)之議。

  欽宗亦因深信平仲,遂召李綱入問。綱聽說士欲速戰(zhàn),亦不愿堅持前議,因退出與種師道計議,預(yù)備出戰(zhàn)。姚平仲進(jìn)言道:“虜已驕甚,必不設(shè)備。我今揀選精銳,乘夜劫營,非但可以取還康王,就是斡離不也可生擒活捉了來。”師道搖首道:“只恐未必如此容易?!逼街俚溃骸叭缛舨粍伲十?dāng)軍令?!?br/>
  李綱道:“且去一試,我們在后接應(yīng)便了?!庇嬜h已定,等到夜半,平仲率精兵萬人,出城劫寨,專向中營砍入,不意沖了進(jìn)去,乃是一個空寨,已知中計,連忙退出,四面伏兵齊起。

  斡離不親自指揮,來圍宋軍。平仲拼命廝殺,沖開一條血路,逃得性命,惟恐回塊獲罪,竟自遁去。

  李綱率兵出援,至幕天坡,恰值金兵乘勝追殺,急令兵士用神臂弓射住,方得收兵入城。師道等接入,李綱不勝追悔!

  師道道:“今夜發(fā)兵劫寨,原是失策,惟明日卻不妨再去,這是兵家出其不意的奇謀。如再不勝,可每夜用千人,分道往攻,但求擾敵,不求勝敵。我料不出十日,寇必遁去了?!崩罹V稱善其言,次日奏知。欽宗默然不語。李邦彥道:“昨夜已經(jīng)失敗,今夕何可再舉?!彼鞂煹乐?,阻止不行。

  那斡離不得勝回營,自幸有備,未至失敗,便召過康王構(gòu)、張邦昌,責(zé)以用兵違誓,大肆咆哮。邦昌嚇得涕泣不止,康王構(gòu)卻挺然直立,神色自若。斡離不瞧著,因命二人退出,私語左右道:“我看這個宋朝親王,恐是將門子孫來此假充的。若真是個親王,生長深宮之中,哪有這般膽量?”斡離不語未畢,有金國的親王接口說道:“我也疑他不是真的,正要前來告知哩?!蔽与x不忙問因何知他不是真的?

  親王道:“前日我與康王在宮中習(xí)射,他連發(fā)三矢,竟如連珠一般,枝枝皆中紅心。

  若不是將門之子,假冒著親王前來,豈能習(xí)熟武藝,精于技射呢?“斡離不聽了這話,愈加相信康王不是真的。遂遣王汭入城,責(zé)問何故背盟劫營,且令易他王為質(zhì)。

  王汭奉命入城,見了李邦彥,把斡離不的言語一一告知。

  李邦彥正在深恨李綱,忌他成功,便一口推在李綱身上,道:“用兵劫營,都是李綱、姚平仲的主意,朝廷并不知道?!蓖鯖I道:“李綱等如此膽大妄為,因何不加罪責(zé)呢?”李邦彥道:“姚平仲已畏罪遠(yuǎn)遁,只有李綱,尚在朝中。我當(dāng)奏聞皇上即日罷免。”王汭聞言,方才回去。邦彥入宮,不到數(shù)刻,即有詔罷李綱職,廢親征行營使,并遣宇文虛中,往金營謝過。

  虛中方出,忽然宣德門前,一片人聲,喧擾不已;那登聞鼓,卻打得山一般響。

  欽宗吃了一嚇,忙命吳敏前往觀看,為了何事如此喧嚷。吳敏去了片刻,持了一本奏章回來,陳于欽宗道:“就是前次請殺六賊的太學(xué)生陳東,聚了許多士庶軍民,請陛下仍用李綱?!睔J宗忙將奏章展開觀看,大略說李綱奮不顧身,乃社稷之臣;李邦彥顧全身家,乃社稷之賊,忠奸不能并立。所以李綱鞏固社稷之策,皆為邦彥所破壞,而惟恐其成功。今陛下去忠留奸,將置國家于何地,非但中了邦彥的奸計,而且中了金虜?shù)亩居嬃?。欽宗看了奏章,正在遲疑,那門外的喧聲,更加厲害,又有內(nèi)侍匆忙的報說滿城的百姓,都聚集來了。

  未知?dú)J宗怎樣發(fā)付眾百姓?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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